从衣架上放下，徐雅志却感觉自己吃下了世上最致命的毒丸，毒性在体内疯狂肆虐，四肢绵软无力，当即跪倒在萧蝶意身前，卑微地问道：“请您尽管吩咐，我，我什么都尽量办到。”

“我要一张自由出入的令牌，不仅在魏洲城起作用，在其他五城进出都不会引起怀疑。”萧蝶意打算亲自去五城一探究竟，“另外，我还需要准备几身合身的军服，务必与各城守军的着装制式毫无二致，还要四匹军马，明天一早就要送到此处。不得有误。”

此时萧蝶意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徐雅志都得想办法去摘，何况这些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忙一口答应下来。萧蝶意又道：“你必须保证吴百朋对这些毫不生疑。”

徐雅志忙道：“您放心，这些军服、令牌、马匹都从我的卫队中抽取便可，他们是我从家中带来的心腹，绝对不会走漏消息的。”

没想到这废物还有些用处。

李檀却道：“明天你还是不要亲自出城，如今状况不明，你身为钦差，干系重大，万一有个闪失，可就乱了套了。这事交给我，你且安心留在这儿驻守，恢复钦差的身份，稳住大局。”

萧蝶意摇摇头：“不，我必须亲自去走这一遭。有些事情，只有亲眼去瞧，亲口去问，才能触摸到最真实的模样。才能破解开如今最大的谜团——吴百朋究竟在掩盖什么秘密，竟如此丧心病狂，为不惜接连谋害三位钦差。若不弄清楚其中缘由，我们便始终如盲人摸象，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徐雅志装作酩酊大醉，被护卫搀回衙署。玉绮有些担心，萧蝶意却道：“此人愚蠢轻信，对自己吞下毒丸深信不疑，不敢背叛我们。李檀你功夫好，亲自去义庄走一趟，让成不疑和管才以及大柱做好准备，明天一早我要带他们去五城一探究竟。”

“张大柱不是受了重伤吗？”李檀问道，“他能不能骑马？”

萧蝶意狠下心道：“形势危急，管不了那么多了，张大柱的家就在五城之一的雁回城，对那一带熟悉，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牛毛细雨悄然笼罩着这片边陲之地，洇湿斑驳的砖石。远处青灰色的山峦若隐若现，似一幅晕染而成的水墨丹青。

古老的驿道上扬起一阵轻尘，四匹骏马如疾风般在雨幕中穿梭。马背上，几名军人稳稳端坐，他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飞驰而过，只留下一串模糊的马蹄印。

大柱已经弄清楚身边这几人的身份，恨不能肋下生出双翅，带着他们立即赶往自己的故乡，叫钦差大人瞧一瞧他们遭受的苦难。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钻心疼痛，他紧咬牙关，双手紧紧攥着缰绳，强忍着伤痛骑在马上，一刻也不停歇，只想快些、再快些到达雁回城。

在城门外亮一亮令牌，守军立即放行。进入城中，大柱的眼里已经饱含热泪，不用记忆，只凭借肌肉养成的习惯，他就带着他们找到他的家。就在距城门不远的水井巷中，这条昔日充满了烟火气息的小巷子如今已然寂静无人，两侧的屋舍大门紧闭，偶有几扇半掩着的，屋内也是黑漆漆一片，毫无生气。

第0012章 死城

巷子里太过狭窄，四人只能下马，大柱拖着那条伤腿蹒跚往前走，直到走到巷子尽头一扇门前才停住脚，推开门，满是荒芜与萧索。院中新长出的野草在微风细雨中瑟瑟发抖，杂物散落一地，雨水汇聚在低洼处，形成一汪汪浑浊的水坑。

院子正当中，四座新坟突兀地立在那儿，大柱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和着雨水滚滚而落。

管才和成不疑把他扶起，搀扶到屋檐下面，虽然明知道劝解无用，还是叫他不可过度悲伤，以防伤口崩裂。

“家里人是你埋葬的吗？”萧蝶意看着雨中四座坟墓，虽然简陋，但看起来被人精心的修整过，墓边的杂草被拔除得干干净净，附近也不见有野兽的爪印。

大柱摇摇头：“不是的，我来不及安葬他们就被人带走了……”

大柱的话还没说完，墙外突然有人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成不疑立即掠出去，不多时，手里抓着个头发打结成缕的小乞丐走进门来。

“你是谁？”萧蝶意审视着眼前故意糊着锅底灰的小乞丐，“你也是这里的百姓？”

小乞丐比着手势，看起来是个哑巴，但萧蝶意却一眼看出他是在伪装，这人目光清澈，反应敏捷，绝非聋哑。便掬起一捧水给他擦了一把脸，露出张清秀的女孩面容。大柱抬眼一看，失声叫出这位旧日邻居的名字：“苏荷！”

小乞丐原本低垂的眼眸猛地抬起，看到大柱也是一怔，眼中立即噙满热泪，叫了一声：“大柱哥。”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活下来的？”大柱激动地抓着她瘦弱的肩头，“你家里还有谁？”

“没有了，大柱哥。”苏荷撕心裂肺的痛哭着，“只有我自己藏在地窨子里没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