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爬出来的时候,我爹娘和哥嫂还有小侄儿都被他们杀了,只有我自己,整个巷子只有我自己……”
“人是你掩埋的?”萧蝶意不得不打断他,“你一直生活在这里?”
苏荷点点头,泪水不受控制地继续流淌着。“是我,我只能做这些……”
萧蝶意透过雨幕看着那四座坟墓,喃喃道:“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百姓呢?”
苏荷瘦弱的身体颤抖个不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中的恨意却如烈火般燃烧,直直的瞪着萧蝶意,恨恨地说道:“杀人的不就是你们吗?就是你们!我记得你们的衣服和你们的刀!你们把人都杀了,还把头颅一个个割下来,我侄儿只有七岁,他还没有死透就被你们活生生的把头砍下来,我在地窨子里听到他在不住地喊疼…… ”
听到这里,萧蝶意和成不疑顿时明白镇戎军为什么要杀人了,他们要带着人头回去冒充战俘,以此向朝廷虚报战功。
收复城池往往伴随着激烈战事,伤亡在所难免。然而朝廷早就怀疑此次五座城池的收复有诸多疑点。镇戎军的兵力配置、战术素养并不足以支撑其正面强攻从辽军手中夺城。这五座城池大概率并非依靠实打实的战斗、将士们的浴血拼杀所得,所以并不会有真正的战俘存在。为掩饰低劣不堪的手段,同时为了在朝廷与皇帝面前邀功,吴百朋必须要交上一份看似无懈可击的战绩。于是他们罔顾人伦,悍然对毫无反抗之力的百姓痛下杀手。用百姓的鲜血和无辜者的头颅铺就自己的晋升阶梯!
“罪不容诛!”萧蝶意恨得咬牙切齿。
张大柱则悄声的告诉苏荷萧蝶意几人的身份:“苏荷,他们是来为咱们主持公道的,是皇上派来的。”
大柱的希望并没有照进苏荷的心中,她抬手捂住心口,更加悲伤:“你们来的太晚了,太迟了,我们的亲人都死光了,整个井水巷的人都死光了,雁回城的人都死光了,你们却来了。你们能让他们活过来吗?能吗?”
成不疑愧疚得垂下头去,这残忍无道的手段,是李中古一贯的做派,他曾心甘情愿地为李中古鞍前马后、为虎作伥,这哀鸿遍野、十室九空的人间惨剧,自己也有份参与。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那上面似乎沾染着洗不净的血腥。
带上苏荷立刻这里,萧蝶意等人继续深入城中,一条条空荡荡的街巷,仿若死寂的鬼蜮。细雨沙沙,似是冤魂在悲泣。角落中七零八落地散落着早已腐烂的白骨,上面还有老鼠等小兽的齿痕。
脚步匆匆,萧蝶意一行人辗转来到了城西。一条又深又宽的壕沟中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几十具没来得及掩埋的人骨,而在厚重的黄土之下,又掩藏着多少冤魂?
管才面在这堆白骨前来回仔细查看,每一具尸骨的脖颈处,都有着一道规整的切口,下手之人手法娴熟,创口一气呵成,几乎没有二次补刀的迹象,如此专业的斩首手法,绝非一般人可为,必定是经过训练的行家。
默然无声地走遍了五座城池,基本都大同小异,城中几乎没有活物,这就是吴百朋与镇戎军立下的赫赫战功,杀了五城的百姓,得来了轰动朝野的军功簿和几十万两军饷,以及李中古一派在朝廷中更加光明灿烂的前程与熏天的权势。
“先回去吧。”雨已停住,只留下满地的水渍,他们的身形被暮色勾勒得愈发孤寂,个个心情沉重得如同被雨浸湿的大地,沉甸甸、湿淋淋。
回去的路似乎特别漫长。萧蝶意和苏荷共乘一匹马。大柱困倦不堪,在马上睡过去,成不疑策马靠近,时刻照应着。管才已经吐过好几次了,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有一天对尸体犯起生理上的恶心,直到现在,他的耳畔还似乎留存着那些冤魂的哀叫,声声泣血。
魏洲城的轮廓已出现在眼前,城中灯火明亮,军旗猎猎,城门还未关闭,在他们眼中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鬼,吞噬过也准备再次吞噬下无数冤魂。苏荷紧张地抓着萧蝶意的衣裳,萧蝶意略微转回头安慰她:“别怕。”
他们鱼贯进入城门,就在排在最后面的成不疑进门的额一瞬间,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轰隆声,厚重的城门立刻关闭。他们面前多了一队整齐肃穆的士兵,个个杀气腾腾地看着他们。
成不疑勒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手臂猛地一甩,腰间长刀出鞘,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萧蝶意的眼睛迅速扫过四周,心中暗自盘算,面上不动声色。
“钦差大人,末将吴百朋接驾来迟,还请大人见谅。”吴百朋慌慌张张地从队伍后面跑出来,头上的铁盔戴歪了,说话也有些结巴,“末,末将也是方才才知道,您,您才是真正的钦差。”
萧蝶意面无表情的端详了他半晌,直看得他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这才噗嗤一笑,和声悦色道:“吴将军太客气了,本官喜欢微服私访,这怎么能怪你呢?”
吴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