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青铜锈味砸在领奖台金属板上,司念盯着大屏幕上篆体"钜子"二字,喉结艰难地滚动。
方镜战术板上的克莱因蓝火焰早已熄灭,但掌心八卦纹路仍在皮下隐隐发烫。
"有意思。"
斜后方传来砂纸摩擦般的电子合成音,穿暗紫色连体工装的男人倚着颁奖台立柱,防毒面具镜片折射出无人机群的红外射线,
"用战国车饰的玄鸟纹当改装车标?"
“新的挑战,你不得不做。”
司念瞳孔骤缩——对方工装袖口露出的机械义肢表面,正流淌着与领奖台相同的液态金属。
他下意识摸向耳后藏匿的磁流体存储器,芯片灼痕突然像烧红的铁丝般刺痛神经。
"挑战内容很简单。"
神秘人抛来枚青铜材质的虎符,表面饕餮纹竟在暴雨中自行重组,
"七十二小时,造辆能在雷暴天气横穿秦直道的车。"
观众席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嘘声。
“这比赛也太精彩了吧,这才21世纪科技就这么发达了?”
方镜突然拽住司念手腕,战术板投射出全息地形图:
"秦直道遗址的磁异常区,会干扰所有电子元件......"
"用纯机械结构。"神秘人机械义肢突然弹出十二道游标卡尺,精准夹住司念后颈芯片,"
就像你父亲二十年前参赛时那辆五菱宏光。"
司念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我父亲?司万里?开过赛车?他不就是一碌碌无为的汽车修理工糙汉子?”
记忆里老方叔醉酒后反复念叨的画面突然清晰——1998年环塔拉力赛冠军车燃烧的引擎盖上,赫然刻着相同的饕餮纹。
改车系统发出尖锐的蜂鸣,视网膜投影突然铺开全息零件清单。
当看到"战国错金银车軎轴承"时,司念险些咬碎后槽牙——这分明是老方叔锁在保险柜里的传家宝。
"还剩71小时58分。"
神秘人指尖弹射出液态金属,在积水地面凝成倒计时数字。
司念转身狂奔时,听见背后传来方镜用战术板黑进赛会系统的键盘声。
暴雨中的汽配城宛如末日战场。
司念踹开"黑市老张"的卷帘门,将青铜虎符拍在油腻腻的玻璃柜台上:
"我要秦始皇兵马俑二号坑出土的齿轮组。"
"你小子疯了?"戴着单边机械眼的老板突然用洛阳铲敲打地面,
"除非拿骊山皇陵的磁流体来换......"
司念耳后的存储器突然发烫。
当他将磁流体倒在柜台上时,分明看见液体中浮现出与方镜战术板相同的克莱因蓝纹路。
"艹!"老张的机械眼弹出三倍焦距,"这他妈是墨家机关城的......"
话音未落,司念已经抱着战国青铜齿轮箱冲进雨幕。
腰间对讲机突然响起方镜的声音:
"第七区废车场有辆1998款五菱宏光,车载电脑里可能有......"
改车系统的全息投影突然覆盖整条街道。
当司念看到父亲当年那辆冠军车的三维模型时,手背芯片纹路竟与方向盘上的磨损痕迹完全重合。
……
三天后凌晨,当司念将最后一块青铜轴承砸进传动轴,工坊顶棚突然被十二道闪电同时击中。
方镜默默推来保温箱,战术板显示秦直道上空正形成直径三十公里的超级雷暴。
"还剩五分钟。"
神秘人的声音从每个音响设备里传来。
司念擦掉睫毛上的机油,发现方镜不知何时在他工具箱底层塞了包印着太极图的热豆浆。
随着引擎轰鸣声响彻车库,改车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
【侦测到量子纠缠态改装组件,是否激活墨家非攻协议?】
司念按下确认键的瞬间,车头灯照射的雨幕中,赫然浮现出十二驾青铜马车轮廓。
工坊顶棚的防雨布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方镜踮脚将保温饭盒举过成堆的青铜零件:
"三鲜馅饺子,用骊山磁流体速冻保鲜的。"
战术板投射的克莱因蓝光晕里,悬浮着十七个标注红点的秦直道磁异常区模型。
司念从车底滑出时,后颈芯片蹭到的齿轮油在战术板光照下泛着诡异的青铜色。
他抓起饺子囫囵吞下,忽然瞥见方镜战术服袖口露出的手腕缠着渗血的绷带——那是黑进赛会防火墙时被反追踪电流灼伤的。
"别动。"司念扯过工具箱里的墨家机关鸟残骸,拆出半截青铜簧片替她固定绷带。
战术板突然发出蜂鸣,全息投影中1998款五菱宏光的传动轴结构开始量子化重组,十二道青铜轴承的投影竟在空中拼出易经卦象。
正在搬运战国齿轮组的助手们突然集体噤声。
戴虎头帽的小学徒凑近看时,发现司念攥着游标卡尺的手背青筋暴起,瞳孔里倒映着两团跳动的克莱因蓝火焰。
"这里不对。"
司念突然用磁流体在防毒面具镜片上画出三道红线,
"系统给的涡轮增压管角度会破坏墨家非攻结构的平衡!"
他抓起战国车軎在水泥地面狠狠摩擦,迸溅的火星竟在暴雨中凝成父亲当年改装时的操作轨迹。
方镜默默调出二十年前环塔拉力赛的维修日志。
当全息影像中浮现出司念父亲用洛阳铲调整排气管的荒诞画面时,工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学徒们看见司念突然将改车系统的量子蓝图撕成碎片,转而用磁流体在墙上画出星宿图。
"二十八宿对应二十八组齿轮。"
司念的机械义肢弹出墨斗线,在引擎盖上绷出笔直的青烟,"玄武七宿的齿轮必须用战国水银灌注法!"
改车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视网膜投影中父亲那辆五菱宏光的三维模型竟开始龟裂。
暴雨砸在彩钢瓦上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闷。
方镜将战术板切换成声波成像模式,发现十二驾青铜马车轮廓正在三公里外的雷暴云中重组。
她咬破指尖在保温箱表面画出血色太极图,箱内豆浆突然逆着重力悬浮成洛书矩阵。
"还剩六组轴承!"戴机械眼的助手刚喊出声,司念改装到半途的变速箱突然迸射出液态金属。
众人惊恐地看到战国齿轮咬合处浮现出与神秘人袖口相同的饕餮纹,正在吞噬量子纠缠态的改装组件。
司念发狠扯下后颈芯片拍进传动轴缺口,飞溅的磁流体在暴雨中凝成父亲的脸。
当芯片纹路与二十年前的维修手册笔迹重合时,改车系统突然弹出金色提示:
【检测到血脉认证,激活墨家钜子权限】
工坊顶棚的探照灯集体爆裂,方镜战术板投射出的克莱因蓝光束却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司念在光幕中看见父亲年轻时的虚影正用洛阳铲敲打排气管,而那个动作竟与系统蓝图标注的37度角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
司念突然将十二枚青铜轴承按二十八宿方位嵌入引擎,战国水银顺着卦象纹路灌满整个冷却系统。
当最后一滴汞珠坠入节气门时,所有人听见地下传来沉闷的机关转动声,仿佛整座汽配城正缓缓升入雷暴云中心。
神秘人的倒计时突然在每台设备上疯狂闪烁。
司念抓起液压扳手正要拧紧传动轴,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那枚刻着骊山皇陵印记的青铜垫片,此刻本该嵌在第三组齿轮中间的位置,如今只剩磁流体灼烧后的太极图凹痕。
方镜的战术板突然黑屏,克莱因蓝纹路顺着她的指尖爬上脖颈。
工坊外传来青铜马车辚辚之声,十二道闪电同时劈在堆放战国零件的铁架上,迸溅的火星在空中凝成个巨大的"钜"字。
司念的机械义肢不受控地弹出墨斗线,在地面勾勒出与方镜战术板相同的卦象。
当他摸到后颈芯片残留的灼痕时,突然意识到那个消失的青铜垫片,正是昨夜方镜替他包扎时,绷带里混着的墨家机关鸟残骸。
雷暴云中的无人机群开始俯冲,红外观测镜锁定了工坊所有出口。
司念望着满地狼藉的战国零件,忽然听见方镜用洛阳铲敲击地面的节奏,竟与二十年前父亲在修车时哼的秦腔戏词完美契合。
暴雨中传来神秘人砂纸般的笑声,这次还混着齿轮咬合的青铜颤音。
司念攥着那半截染血的绷带,突然发现血迹干涸后形成的图案,正是骊山磁流体缺失的第七道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