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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正凤(其三)

别正凤(其三)

“......”沈稚和祁逍面面相觑。

“那阿越是作何打算呢。”州牧夫人说道。

“我的意思是叫这两位贵客去我们府上做客。”李越说道。

在李越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沈稚看到州牧夫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沈稚和祁逍又面面相觑。

祁逍说道:“这位是我的夫人,我姓陆,叫我陆公子便罢。我没什么意见,去留但凭夫人做主。”

李越脸色乍变,似是流汗模样,微作揩手,尴尬得不行。

“娘子可莫要推脱,多住些时日罢,我们这里风景甚好,定能让您心情愉悦。”李越说道。

“阿越所言甚是,娘子与陆郎君都莫要再推脱了。”州牧夫人附和道。

州牧夫人见自家女儿甚想邀请这两位看起来甚是心善的贵人去府上做客,自己看沈稚也像是个良善之人,所以也向沈稚一众人等发出了邀请。

“娘子与陆郎君可千万别再推脱了,我等既无加害之心也无算计之意,还望前往府上一叙。”州牧夫人躬身说道。

沈稚见不好推脱,想着祁逍虽然有要事在身,但是出门在外认识几个朋友也并无坏处,相反,沈稚倒觉得这李越是个爽朗正直可结交之人,于是便应了李越的话语。

“那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沈稚温声笑道。

说完沈稚拉着祁逍迅速回到了马车内,忽而拉近了脸问道:“祁逍,要不你先带着赵扉回去吧,我……”

“阿稚,我不放心让你一人在此。押送赵扉回京自然是大事,可你同样重要。”

“重要的是我,还是我这张脸啊,你爱的是我,还是别的人。”沈稚苦笑道。

“你知道的,我只骗过你一次……”宿长明道。

“罢了,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祁逍,你总该送我回去的。”

沈稚忽而躬身退了一两步,坐到了祁逍的对面。

祁逍:“你就那么相信赵扉会放了你的孩子么。”

沈稚:“信如何,不信如何。”

“我母亲姓陆,我的名字是外祖父取的,只说千钧一刻。”

“你想说你从前经历的事么。”沈稚冷静下来,不想祁逍沈入往事,转而说起了其他事。

“幼时抄家,得皇帝太后怜悯,召我入宫,给我换身份,让我活下去。那时我披麻戴孝进宫,里面穿着一身白,外头穿着一身红,我第一次见到你……”

沈稚听着,表面没有任何波动,实则心里早已惊涛骇浪翻涌不停。沈稚不敢说,说自己早就记起来了。

那些曾经都应该随着赵扉的死亡而逐渐逝去,自己只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赎一辈子的罪就好了。

或者说,自己一辈子都不出江南。

沈稚不听,转而淡淡说道:“不曾想,这云州陷落十几年,楚贞玉将军刚进军营锻造不久就能带兵收覆了来,楚将军确实如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厉害。”沈稚笑道。

“并不轻松。”祁逍忽然凝重了些,话语有些分量。

“阿稚,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你明白吗?你该记得的,而不是从别人耳朵里听到。”祁逍郑重道。

“我明白了,可我记不得,也不会记得,我不是沈稚,你放我走吧。”沈稚顿时软了声道。

沈稚掀开马车帷幕,正如心中所想那般:鱼龙潜跃水成文,一片清光万里分。不见江南好风景,可怜花柳似行人?那些随军征战的将士们都不在了,只剩下这些当年的杨柳停留于此,徒增伤感。

断桥之上是万人称颂说好的绝世风景,断桥之下是无数士兵的坟墓,寂静又充满着绝望。可这断桥之下也是充满着希望的一片河。

游人更似闲人,先人更是游人。

沈稚沈默不语,祁逍温声细语说话。

“阿稚,我年少无知莽撞行事害死了好些人。我从来不喜欢别人叫我将军,我其实并不英勇,这万人称颂的功绩是我的兄弟们卖命换来的,一些无用的名声罢了,又不能把他们的命换回来。裴染如是,哈玛亦如是。”

沈稚倾手覆上祁逍的右手,准备安慰一番,但是又觉得这人当真是奇怪得很,手背是冷的手心是热的,或许真如当年所说,他不好言语。

“你也不必太过伤怀,他们泉下有知,定然不会怪罪你的。”

“好。”

马车摇摇晃晃,终是到了州牧府。

州牧夫人先带着这一干人等进了府内,沈稚惊叹道:“ 州牧府好生气派,就是这中庭的花树摆设有些奇怪。”

“是。”祁逍脸黑。

“我在江南便听说过这样的摆设,这是江南那边的?”沈稚反问道。

“哎.....这是江南人喜爱的摆设。”祁逍轻声道,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皱眉不语。

沈稚一听甚为吃惊:“怎么了。”

侍女看他两人一直说些什么也不好打扰,只是缓缓走到沈稚身旁轻声问道:“沈夫人和陆郎君住在这边厢房可好?”

沈稚连连点头:“甚好,州牧夫人太客气了。”

侍女低着头说道:“这是我家姑娘吩咐的,夫人并未有任何指示。”

沈稚说道:“多谢。”

祁逍拖着沈稚就奔进了厢房,“阿稚!李熏是旁人派来监视我的,这州牧府里大有玄机。”

沈稚纳闷道:“如此,你打算如何应对。”

沈稚指着外头的人道:“可我本不该被卷入其中,祁逍,你放过我,不管是赵扉还是他们说的白定峤,我都不认识。”

祁逍:“那我不再逼迫你想起从前,我只求你能留在我身边,让我能日日看见你就好,好不好。”

祁逍一双眸子淡淡迎上了夕阳,眼里的沈稚周边荡漾着微弱的光芒,被祁逍压在门上的沈稚闭口不言,祁逍看着沈稚眼尾的泪光,不由得苦笑。

“……”沈稚再难说下去。

沈稚想逃避,祁逍紧紧抱住了沈稚,狠狠地吻了上去,二人嘴唇之间染了一点血腥的气息,沈稚感觉到了一阵阵酥麻的触感,不由得费力推开祁逍。

“阿稚,你说,我要是个无耻之人,你现下就是七八个孩子的阿娘了。”祁逍往后退,“我早该快一步的,可惜……”

沈稚又气又慌,和祁逍慌乱间对视时看到他眼里一个发光的自己,忽然就乱了阵脚。

“你......真的很爱沈稚吗。”沈稚小心翼翼的问道。

“未央池旁,桥头马上,万花楼下,街头巷里,雪中高楼,飞檐迢迢,我只喜欢你。”祁逍埋进了沈稚的肩头,轻声说道,“我什么都没有了。”

沈稚:“嗯?”

沈稚:“祁逍,你爱的不是沈稚,是你割舍不掉的曾经和无法忘怀的痛苦,还有,忘不了过去的你自己。”

祁逍:“别走……”

祁逍:“别走……”

……

祁逍不厌其烦的重覆这两个字,生怕沈稚听不见。

沈稚轻声轻语说着话然后拍着他的脊背,“好。”

门外似乎站了一个人影,看着正是个娇俏的姑娘家。

“娘子你在吗?”

沈稚一听,心里大悦。

“是阿越吧。”沈稚惊喜道。

打开门来一看,果真是李越。她提着一盒上好的糕饼,盒子面上描摹的是一个珠光浅色的兔子。

“我没打扰你们吧。”李越有些不好意思。

“自然不曾。”沈稚携着李越坐下来,见她把一盒子糕饼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动作之流畅。

沈稚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糕点好像与寻常糕点有些不同。”

“娘子你瞧,这团子中满外薄,这是云州一带常见的美食,黍子籽粒去皮磨面蒸熟就是黄糕。我们云州的黄糕可以素吃,可以油炸。油炸过的黄糕比较香些,但是就这样吃也是好吃的,没有油炸的色香,集本来之素味,你想,这样一块软糯香甜的素糕,沾上浓浓醇香的汤汁,吃进嘴里,柔软又黏糯,有种粗粮的淳朴香气,不用蘸糖就有丝丝甜气翻涌在喉间,吃上一口甚是满足。”

“甚妙。我在京城从未吃到如此糕饼。”沈稚看向宿长明,眼里闪烁着光芒。

“来尝尝。”沈稚尝试着吃了两口。

“好。”

李越看着沈稚和祁逍两人吃着糕饼说着笑,甚是恩爱,一看便知两人是平和恩爱夫妻,实在不愿插手那些事。

她轻声叹气,“你们快走吧,我阿娘吩咐了下手,要杀你们。”

“你为何要帮我们。”祁逍淡淡道。

李越:“我姐姐说她喜欢陛下,我要做的就是完成姐姐的心愿。而沈娘子旁边的不就是陛下吗。”

祁逍:“你何时得知。”

李越笑了笑,“全天下都知道了,陛下心悦的是沈氏嫡女沈稚。”

沈稚慢声说道“可我不是。”

“沈娘子你知道的,心意不可遮,你自己不知道吗。”

祁逍不想再听,赶忙拉起沈稚的手,“你大可放心,我们马上就走。”李越笑了笑,退了出去。

沈稚看向,极尽推陈之词,现下已经是沈默寡言的状态了。

“他们是为了赵扉,对么。”

“嗯,你打算如何。”沈稚道。

“他的人头不要也罢,我可以和他对抗一辈子。可是……”

沈稚笑了笑,“没什么的。祁逍你知道的,我的性命与旁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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