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我希望……你能娶她”
刘孜到底还是去了童家，但是……童家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反倒是阴阳家起火了。
大火，烧红了天。
等刘孜又火急火燎的从童家赶到阴阳家的时候，向老爷子已经被火烧坏了。
向老爷子再不济，曾经阴阳家也是靠他做主，他怎么会被这场大火烧伤呢？
刘孜疑惑不解。
向碧婷还来不及想别的事情。
她只见爷爷拉着她的手，把她的手交到刘孜的手里，“刘少爷，答应我一件事情。”
“向老爷，你说。”刘孜道。这个时候，即便是向老爷子要他去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的答应吧。
可偏偏向老爷子说出的话，是让他和向碧婷都惊讶的话。
“答应我，照顾好我的孙女，我希望她能够过普通人的日子，和人结婚生子，我希望……你能娶她，照顾她，陪着她到老。”向老爷子道。他恳求的目光落入刘孜的眼底。
刘孜好比丢了魂。
“我……”刘孜不能娶她。他欠向碧婷恩情，可她和向碧婷之间，并无儿女之情。
更何况向碧婷也没有这心。
两个人，你不愿意娶，我不愿意嫁，又为何非要让他们成婚呢……
“婷儿，答应爷爷。”向老爷子对孙女道。
“我……”向碧婷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空的。放眼望去，她觉得这个世界都是空荡荡的，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向老爷子一直看着向碧婷，一直到他的最后一口气都落下去了，他的眼睛还一直看着。
向碧婷想让他闭上眼睛，可任她怎么做，向老爷子的眼睛都一直睁着。
向碧婷不知所措，便一直抱着爷爷哭。她不知道这场大火是什么时候起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火已经把她爷爷烧伤了。她在跑进去救人，已经来不及了。
她哭的眼睛都红了，泪水都干了。
可她爷爷的眼睛，还是一直睁着。
刘孜在附近找了一间没有人住的院子，又出去找了棺材，他想，人死了，总是要入土为安的。他便趁着向碧婷睡着的时候把向老爷子的尸体放进了棺材里。
“爷爷。”
向碧婷感觉到爷爷的尸体被移动了，不在了，便又立刻清醒过来，她悄悄地走过来，没有声音，看着棺材里没有闭上眼睛的爷爷。她终于忍不住，捂着口道，“爷爷，你放心吧，我会……只要刘少爷愿意娶我，我就会嫁给他，我会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你放心吧……”
她哭着说，她知道，这个决定是唐突的。
可她的爷爷，比这个决定重要。
向老爷子的眼睛依旧没有闭上。
刘孜合起眼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很不愿意……可他……
他没有别的法子。
他点了点头，没有声音。
就在他点下头的那一瞬间。向老爷子的眼睛闭上了。
向碧婷扶着棺材，趴在上面痛哭起来。一直到她又一次哭晕了过去。
刘孜为了让她能够舒服一点，便度了些功力给她，又给她铺了床，让她好好地休息。
等她在醒过来的时候。
刘孜已经找来了人，已经打算把向老爷子下葬了。
向碧婷近乎麻木地抓住刘孜的手，细声道，“刘少爷，我们……在爷爷的棺前拜天地吧。我，不想他走得不放心。”
“好。”刘孜的心也是麻木的。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望着向碧婷怀中的黑伞，他不知道韩夏是否也知道这件事情……
他想要见一见韩夏，可他的心里，就好像隔着一堵墙，他翻不过这堵墙去，他不敢见韩夏。
那天，他听着那帮忙抬棺材的人在他的旁边喊着：“一拜天地。”
那四个字就好比响亮的雷声，把他的世界敲得支离破碎。
当那“二拜高堂”在响起的时候，他的头深深地磕在地上，额头上撞出了一个血疤来。
“夫妻对拜”之时，他彻底的昏了过去。
这一次，轮着他需要被人照顾了……他倒在了棺材前。
他不知道向老爷子是怎么下葬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过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等他再一次清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洛水县了。
温暖的阳光从窗子里洒进来。向碧婷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可能是因为听到了他翻身的动静。
向碧婷道，“洛水县彻底完了，我在安葬完爷爷过后就离开了洛水县。”
“现在，是在哪里？”刘孜问。
“是离阳城，听说李亭生李大人就住在郊外，等你在休息会儿，我会带你去见他。”向碧婷道，“我在这里租了个院子，有两个房间，我就睡在隔壁。”
“我知道了。”刘孜道。
他下床活动了活动腿脚，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头也很昏，他有些想吃东西。
向碧婷也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东西，就摆在桌上的饭盒里。
向碧婷看到他在房间里走动，便从梳妆台前离开，把饭菜从盒子里拿出来，都是些比较清淡的东西，饭也是粥。她说饿了太久不能一次吃得太饱，得慢慢地缓过来。
“除了你我，还有多少人到了离阳城。”刘孜问。
向碧婷道，“西门洪也来了，不过……听西门先生说年师父还在藏凤山上，袁文杰的人不敢上藏凤山，说是苍山那边的来的人也不敢贸然得罪了地府，毕竟藏凤山是与地方相连的地方。”
“我知道了。”刘孜道。
两人之间，又是长久的沉默。
等刘孜吃完了饭，向碧婷才又细声地道，“谢谢你，为了让我爷爷走得甘心，愿意与我成婚。”
“我……”刘孜挤了一下眉头，此事他到今天也还不愿意面对。但他又清楚的记得此事。
“那场大火是什么缘故，可查清了？”刘孜问。
“不知道。”向碧婷道，“那天，你又是怎么知道阴阳家起火的，我听西门说，你当时应该是在童家才对，童家距离阴阳家，有很远的距离。”
“火势很大，那边看得见，而且当时，阴阳家上空的天都变了。”刘孜道，“此事不像是普通人所为。”
“我明白。”向碧婷道。她动作轻巧的把碗筷收拾了，一边吩咐刘孜好好休息，自己则一边端着碗筷离开。
刘孜也还觉得糊涂，他刚醒来，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许多事情，都是在一夜之间发生的。
向碧婷回到厨房，一边清洗碗筷，一边默默的落泪。别人不知道她爷爷的死因，可她清楚。
向老爷子一心想要他们逃出洛水县。
可他们又始终不愿意走。
向老爷子不得已，便直接用法术先催眠了向碧婷，然后点燃了火，焚烧了自己。他一直希望向碧婷可以过普通人的日子，可以与人成婚，有一个家，也有一个人可以照顾她，所以他才用那个残忍的手段帮助了刘孜，刘孜在他心里也许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却是唯一的人选，。
这些话，她永远都不能对刘孜说起。
刘孜走出门外，独自一人在街上走了一圈，离阳城并不是李亭生当初任职的地方，他是辞官过后才搬来的，在这附近，也很少有人认得他，更鲜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刘孜不知道向碧婷是怎么打听出来李亭生的下落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迷那么久……
而且，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没有熟悉的人。
走在哪里，都是陌生的，除了知道李亭生这个名字以外，他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
刘孜走进一家酒楼，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钱，还够买一壶酒，他便买了一壶酒，找了个幽静的地方坐下来。
倒了一杯，正想要喝下去，却被一个人夺走了酒杯，那人就好像鬼一样从他背后冒出来。
“情绪不太对。”那个人说。
他抢了刘孜的酒。
刘孜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你们一起来的啊。”西门洪道。
对了，刘孜想起来了，向碧婷说过，西门洪也来了……
西门洪道，“我没和你们住在一起，怕打扰了你们小两口的生活。”
“你别乱说。”刘孜道，“我与二小姐成婚之事，本就是假的。”
“假的？天地都拜了，还是假的？”西门洪指着他道，“二小姐对人事之事理解不多，你可别欺负她。虽然你们成婚之事是奉了向老爷子的遗言，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亲口答应了的。”
“此事容不得乱说。”刘孜去抢他的酒杯，想要堵住他的嘴，“拜堂是真的，但是夫妻是假的，我活一天便会照顾她一天，但此事，绝对与夫妻情毫无关系。”
“你想说那是恩情？”西门洪笑道，“傻子，男人三妻四妾也没什么，你又何必执着于韩夏呢，再说了，韩夏都已经死了两年多了……算起来，应该三年了。”
“你！”刘孜让西门洪给惹生气了，他抓起桌上的酒壶就摔了下去。气汹汹的跑了出去。
西门洪盯着酒杯里剩下的酒水，不由一笑，对伙计招呼道，“再来一壶。”
伙计又送来酒来。
西门洪一个人也吃得津津有味。倒是刘孜……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茫然无措……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这场婚姻。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韩夏。
他一个人，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天黑，也直到他忘记了回去的路……
他抬头往前方看去，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城了。
城外的路边没有灯，到处都是黑的。
他回头，也只能看到满城的灯火，却找不到回城的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彻底的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