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暗探入水的刹那,沈念卿突然攥住叶知鸢的手腕:"屏息。搜索本文首发: 拉小书网 laxsw.com"话音未落,花船甲板骤然爆开数盏明灯,将江面映得如同白昼。
叶知鸢腕间的银铃轻颤,采珠女的纱衣被夜风掀起一角。沈念卿的斗笠压得更低,这才看清这些雪国商人开始往岸上搬箱子。
韩昭适时出声:"大乾与漠北已很多年没有开通边关互市,没想到竟有人选择以这种方式交易。"
说话间,只见来人不知与雪国商人说了什么,一行人竟趁着夜色向城内驶去。二十余名少女依偎在雪国商人身侧,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叶知鸢正要上前跟上,却被沈念卿按住肩头:"跟我来。"
凝翠坊的琉璃灯在夜色中流转着暖昧的光。叶知鸢描着金粉花钿,霓裳羽衣光彩夺目。二楼雅间传来雪国口音的叫好声,她描眉的青黛都差点捏碎。
四更梆子响时,帘子缓缓开启。叶知鸢描着金粉的眼尾微微上挑,赤足踏上波斯地毯的瞬间,满堂宾客的抽气声比叶知鸢腰间金铃摇晃的声音更响。
"这位是楼兰来的明珠姑娘。"老鸨笑着掀开她面纱,"今夜初次登台,价高者得。"
二楼雅间,沈念卿将一把金叶子从二楼洒上:"听说明珠姑娘容貌冠绝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而另一边,地窖深处。韩昭的火折子照亮通道。方才见过的漕运木箱堆在角落,掀开却是空空如也。只听到女子的啼哭声断断续续的从砖墙后传来。
"有密室。"长剑敲开机关刹那,寒光扑面而来。沈念卿侧身躲过淬毒暗器,却见密室中那些女子围在一起,却也不见那些箱子的踪迹。
与此同时,叶知鸢的足尖点在鼓面上。她故意将手上金铃甩向雪国商人的席位,亲眼看着金铃被雪国商人撰在手中,对身边人说了两句什么。片刻便有有壮汉拽住她的裙角:"这小娘们,长得真带劲,上来陪我们老大玩玩。"
"谁敢动我的明珠?"沈念卿翻身而下,金叶子洒落满地。趁着众人哄抢,折扇翻转间壮汉已倒地不起。
雅间珠帘忽然掀动,叶知鸢假意踉跄撞进沈念卿怀中。淡淡的龙涎香让她的稍微安心了些,她抬眼正对上二楼雪国商人的愤怒目光。
"公子,妾喂你..."她故意用嘴咬住酒杯向着沈念卿靠近。沈念卿适时搂住她的腰大笑:"美人醉了,有趣!有趣!"
转身刹那,雪国商人已从二楼翻身而下,来到二人跟前,二话不说便出手向二人抓去。“哪里来的小白脸,敢抢我看上的人?”
整个凝翠坊霎时骚动起来。
趁着雪国商人围向沈念卿,叶知鸢闪身潜入回廊暗门。地窖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二十余名少女已被韩昭救了出来,这些女孩年纪都不大,细细看来有些竟能与城中前些时日丢失的少女对应。
"谢谢你来救我们,但我们不能走。"为首的少女麻木地举起手臂,皮肤上全是被虐待的痕迹,"凝翠楼的手里有我们的卖身契...家人...至于你们找的箱子被他们运到了后院。"
待到二人赶到后院,沈念卿早已蹲在屋檐上,看着后院堆积的木箱。
“立刻住手,大理寺查案。”
霎那间,火把照亮庭院。常府管事出现在庭院中,所有人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韩昭的剑锋在月下划出寒芒。
“你们搬的是什么东西,为何这些人还要蒙着面?”
常府管事笑道“韩大人言重了,只是相府采买的一些日常的玉器、丝绸、香料...并无他物。这些人蒙面也是因为感染了面疾,不便示人。”
“例行检查。打开看看。”韩昭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
“大人,这就不用了吧。毕竟是丞相的东西,如果出了纰漏,丞相怪罪,你我都担待不起。”
“出了事,本殿下担着。”只见沈念卿从叶知鸢身后走出。
韩昭立马打开最近的几个箱子,却发现只有一些香料,布匹等寻常物件。不禁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见此,常府管事笑着开口“现在,草民现在可以离开了吧?”指挥着原本搬东西的三人继续手上的动作,。
眼见马车就要装满,三人作势要走,叶沈对视一眼,突然出手扔出折扇和发簪打落两人面纱。只见·那两人赫然生着雪国人的面孔。
“雪国人,果然有问题。”
见此,常府管家也不再隐藏,“拦住他们。”随后立刻驾驶马车退走……
第二日,破晓时分。待三人带着制服的雪国人赶到时。却见常怀玉已早早在大理寺等候。
"圣上口谕,刺杀一案已经查清,实为雪国刺客所为。然两国即将和谈,为避免节外生枝,影响两国情谊,刺杀一事到此为止,大理寺和其他人等不可再追究生事。对叶家女的补偿随后会送到府上,以表宽慰。"
不等三人回过神来,更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停尸房所有刺客尸首的面部都被毁去,其中一人口中甚至突然出现了塞着雪国文字的密信——杀叶家女为死去的雪族儿郎报仇。
韩昭站在褪色的"明镜高悬"匾额下,看着衙役们将雪国刺客的尸体拖走。他忽然轻笑:"原来这司法公正之地,竟也是藏污纳垢之所。"
第七日,寅时,天边还在下着细雨。
韩昭的辞官文书在三日前就已经批下,很快便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离开的那天,他站在大理寺石阶上,看着衙役们将「明镜高悬」的牌匾擦得锃亮,只觉得讽刺。
当韩昭将大理寺腰牌掷入护城河时。水面倒映着他的面容——短短几日,他便胡子拉碴,满身颓然之气。
叶知鸢的发丝被江风吹起半边:"韩大人可听过十年前云州漕运使暴毙案?"她指尖夹着半张泛黄的海捕文书,画像中人眉眼与韩昭有七分相似。
韩昭闻言转身,撞见叶知鸢执伞而立。"当年韩平大人查到常府私运盐铁,从中谋取暴利。却在呈交密折前沉船死在任上,密折也变成了认罪书。"
韩昭下意识握住腰间的配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是丞相派你来杀我灭口的么?”
“帮他?我比你更想亲手杀了他。”韩昭看着叶知鸢眼中近乎凝成实质的杀意暗暗心惊:“丞相府和将军府到底有何恩怨?”
“韩大人若是不信,随我们去一个地方便全都明了。”沈念卿牵着叶知鸢的手向前走去,没有再理会韩昭。看着二人丝毫没有等自己的意思,韩昭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看着叶知鸢撬开第三块腐烂的船板。潮湿的夹层里赫然显露出半箱发黑卷宗,其中染血的一页记载着"大乾三十年腊月,常府管事领三百蒙面力夫夜卸铁箱"。
"父亲当年查到的就是这批箱子。"韩昭拿剑的手都在颤抖,险些站不稳"你们如何知道的这些?"
沈念卿用折扇抵住他的身形:"因为你的父亲当年在上密折前曾给我母后写过一封密信,可那时我并不在京中,待我赶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沈念卿手伸进衣袖,取出一张发黄的密信。
韩昭接过密信,只见那密信上写着:常相玩弄权术,蒙蔽圣上,以致民不聊生,民间哀怨四起。承蒙当年皇后娘娘提携,下官才有今日。臣知皇后娘娘心系百姓,多次劝谏,反遭受陛下斥责。臣痛心不已,已将常相罪证写成密折,不日递交陛下。只愿拼上性命能够报答娘娘知遇之恩。
信纸从韩昭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原来父亲早就抱了必死的决心。”韩昭跪在无名坟茔前,看着叶知鸢抽出他的佩剑在青苔遍布的残碑上刻下"忠烈韩公"四字让他瞳孔震颤。
"要想报仇,就振作起来。如果你还是选择颓废下去,韩公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叶知鸢转身对着坟头拜了三拜:"三日后我会在国公府举办赏桂宴,希望可以看到韩大人的身影。”随后拉着沈念卿转身离去,并未注意到沈念卿故意滑落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