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赫说：“十几年前，北洋政府曾高金聘请美国公司来中国勘探石油。本文搜：常看书 changks.com 免费阅读美国人走遍了中国大江南北，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还是一无所获。最终结论说，以中国地理条件不可能找到具有工业价值的石油资源。美国公司随队的中国留学生山东人章钧吾被张作霖特使挽留，在东北组织成立了自己的石油勘探队，并担任了队长。”

“为什么留他？美国人己经有了结论，留他又有什么用呢？”萧燃问。

“因为张作霖和章钧吾都不相信东北没有石油这个结论。当时的东北己经处于日本的势力范围，而日本绝大多数石油依赖从美国进口，如果日本找到并控制了东北石油，美国就会失去遏制日本的最有效手段，找不到石油才是最符合美国利益的。当时，章钧吾分析了各种数据后，认为美国公司在东北可能己经找到了石油。”

“美国人当时就己经发现了油田？”

“可能性极大！东北军政府认为章钧吾虽然接触不到核心机密，但他是美国公司专家特拉普的高徒，他从外围数据分析出这个结论是完全有可能的。据我们的专家分析，在‘九一八’前夕，章钧吾的石油勘探工作应该有了重大进展，在他准备亲自去奉天汇报工作时却遇难了。从此石油勘探资料石沉大海。”

“没留下什么线索吗？”

“有，但不多。他死后还有三个人可能是破解油田秘密的关键。其中，两个人是章钧吾的助理亓正和周敬昆，他们都是勘探队的技术骨干人员，深得章钧吾信任。”

“他们人呢？”

"己知一个己经死亡，另一个生死不明；还有一个人是章钧吾的儿子章卓然，章卓然和幸存的另一个助理都在火灾后神秘失踪，很可能章钧吾临死前将油田秘密交给了这两个人，或者其中的一个。”

萧燃说：“这三个人我都认识。”

老赫惊讶地说：“你都认识？”

萧燃面无表情：“对，我就是章钧吾失踪的那个儿子章卓然。首长之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很大可能是出于我身世的原因。”

遥远的1927年，由奉天开往哈尔滨的列车奔驰在一望无垠的东北大平原上。

列车上，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正在逗着一个三西岁大的小男孩玩耍，由于长途颠簸小男孩略显烦躁不安。

这家的男子身材魁梧，一身笔挺的西服与他农民一样的黝黑粗糙皮肤极不相称，他就是章钧吾，奉天石油勘探队队长。

他的儿子叫章卓然，乳名吾墩儿。

经过勘探队在东北几年如一日的寻找，所有的数据分析指向了海拉尔盆地可能蕴藏着大量石油。

大帅张作霖立即拨专款把石油勘探队迁往哈尔滨，便于对哈尔滨以东海拉尔地区进行重点勘探。

章钧吾带上妻儿奔赴哈尔滨。

列车上，妻子萧瑾瑜去餐车买饭，章钧吾照看着儿子。

在奉天居住的几年里，他和家人聚少离多，很少有时间陪伴儿子。

此时，他笨拙而不得要领地逗着吾墩儿玩。

很快，车厢里刚才还祥和安乐的气氛就被孩子的哭声粉碎了。

对坐的是两个男子，他们年龄都三十出头且都戴着眼镜，个子还都不高。

其中，黑红脸堂的男子与章钧吾显然很熟，他在哄孩子方面更加手足无措，虽不停地摇动着货郎鼓吸引孩子注意，也是做着无用功。

这个人是章钧吾的助理工程师周敬昆。

另一个陌生男子皮肤白皙，银丝眼镜后一双笑眯眯的小眼睛，又尖又挺的鼻子皮包着骨头高高地突出在脸上。

他看来很喜欢小孩子，一路上孩子调皮捣蛋哭哭闹闹，他从来都是微笑着没有丝毫的反感，偶尔还会伸出胳膊抓住即将摔倒的淘气包。

这会儿，他见两个大人面对孩子的哭闹手足无措，出来解围。

他一边掏出糖果一边问孩子：“见过眼镜蛇没有？告诉你它会吃了不听话的孩子的。”

说着一双柔软的大手居然变戏法似的，组成了活灵活现张着大嘴的眼镜蛇。

孩子被吸引了，一边接过糖果一边翻看着男子的手掌。

此时，陌生男子手掌一翻再次组合，一只狼狗出现在眼前，孩子被逗得咯咯笑，吵着要“眼镜蛇叔叔”再变戏法。

章夫人回来接过孩子。

再不善交际的章钧吾此时也不得不向男子道谢并攀谈起来。

男子的口音怪异舌头生硬自我介绍：“鄙姓亓，亓正。曾是日本帝国大学的留学生，我也有个女儿比您儿子小点儿。我很喜欢孩子，看到了您的儿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先生千万别客气。”

章夫人说：“孙膑兵法有奇正篇：凡兵者，以正合，以奇胜，亓先生父亲是带兵打仗的吧？”

亓正一愣说：“夫人误会了，我是贵州大山里的少数民族。父亲只是一个山寨的首领，我名字是音译过来的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章夫人笑着说：“怪不得你口音这么怪，我还以为你不是中国人呢。”

亓正说：“我是仡佬族人，哥哥将来要继承部落首领。我母亲是汉人，家里有点积蓄，母亲就说服父亲送我去日本学习地质勘探了。几年下来，多多少少还是受日本人的生活习俗影响，很多人以为我是日本人，这不怪夫人。”

章钧吾说：“这个民族我都没听说过。”

他自我介绍完又叫过周敬昆介绍两人认识，“敬昆他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在美国听说我们在东北勘探石油，自愿回国工作的。对了，他出国前家也住在云南大山里。”

亓正自称是在关里从事地质勘探工作的，这次是到东北出差的。

旅途漫长，三个男人虽南腔北调共同点却越来越多，话题也越来越集中到了石油上。

亓正对美国人说的中国不可能有石油的结论大为不满，他列举世界相同地质开采出石油的证据，最后很肯定地说：“在东北一定有石油。”

石油痴章钧吾再次找到了知己，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三个人交换了联络方式，章钧吾不再犹豫，诚邀亓正加入自己的勘测队，除了条件从优，他甚至还虔诚地祭出了张大帅给勘探队画出的大饼。

亓正犹犹豫豫，自述外国人在东北的种种暴行让他忍无可忍，他不喜欢在东北的俄国人更不想看到日本人。

在章钧吾的一再劝说下，亓正答应一定会慎重考虑章钧吾的美意。

半月后，亓正还是应邀来到了哈尔滨的石油勘探队参观，他立即被队员们饱满的工作热情和充足的勘探经费所吸引，当即领了队长助理的任命状。

在找石油这件事上两个助理和章钧吾一样癫狂。

他们沿着东清铁路勘测到了牡丹江，再沿着伊敏河两岸对海拉尔盆地南部和东部边缘进行了大规模的油田踏查。

海拉尔盆地生成石油的踪迹若隐若现，让他们欲罢不能。

章钧吾表扬了亓正，认为他不仅随时记录着勘探数据，而且对经过的河流、山脉、道路、桥梁、村庄、人口、物产甚至于水井都详细记载并制图描绘。

这能让他们再次勘探此地时节省更多精力。

后来，章钧吾发现周敬昆和亓正一样把这件事也做得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