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还想再叮嘱他什么,欲言又止,无奈地摇摇头,习惯性地把手提包交给儿子放到地板下格子上。本文搜:精武小说网 jwxs.org 免费阅读
他招呼妻子:“瑾瑜,我明天去奉天出差,你给我准备准备随行物品。”
妈妈说:“好的,吃完饭我就给你准备。你把汇报资料带回家了,多危险啊?”
爸爸笑着说:“放心吧!我明天首接从家里出发,也是为了节省时间,我把资料放到儿子密室了,没事的。”
爸爸盖上地板。
地板下吾墩儿听见隐隐的门铃声,接着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进了屋子,吾墩儿知道妈妈迎进来了不止一个客人。
吾墩儿在地板下看螳螂打架玩得入迷,他并不关心客人是谁,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个人进了书房关上了门,渐渐地,书房里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发生了争吵。
吾墩儿第一次听到爸爸发这么大的火,他吓坏了不敢出声。
突然,门开了。是妈妈愤怒的喊声:“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一个年轻人厉喝:“疯婆子你给我老实点,”那声音又变轻了,“你儿子呢?要家人还是要石油?”
妈妈慌忙喊:“吾墩儿去哪了,吾墩儿去哪了?”
吾墩儿听得明白,这是他和爸爸藏猫猫,爸爸到了他附近快找到他时,妈妈发出不让他乱动的警示。
如果妈妈真的要找自己,那就会首呼“吾墩儿”的,他屏住呼吸趴着不敢动。
爸爸的喊声从里屋也传出来了:“吾墩儿去找鹤伯伯,找鹤伯伯算算术去了。”
妈妈突然惊恐地发疯叫着:“不许动我儿子。”一阵扭打声过后,传来了“啪啪”的两声枪响。
一个年轻人惊恐地喊着:“她有枪!”
爸爸近乎绝望地呼喊着妈妈的名字:“瑾瑜、瑾瑜,你醒醒瑾瑜。你们敢杀了我太太我和你们拼了!”
扭打声、喘息声、惨叫声杀猪般的从一个来人口中发出。
又是一声枪响,爸爸踉跄着扑倒在吾墩儿隐藏的地板上方,他嘴里重复着:“找鹤伯伯算算数,找……”再无了声息。
一个人追出来汇报:“死了,两个都……”
紧接着几个人的对话吾墩儿听不懂了。
翻动、碰撞、打砸声乱成一片。
吾墩儿趁着乱悄悄爬到屋门下,看屋里人不注意,顾不得爸爸的皮包,掀开地板溜出了院子,隐藏在马家沟河岸的草丛中。
回头再看家的方向,己经是一片火光冲天。
吾墩儿吓得不敢回家,他躲到不远处水泥管中熬过了夜晚。
第二天,天刚刚亮,他偷偷来到家的附近,只见自家己经房倒屋塌一片废墟。
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可以信赖?
他决定听爸爸的话,去萨尔图找兴仁镇的鹤伯伯。
吾墩儿来到火车站,在他们上次坐火车的候车口静静地等待。
当他再次听到了到途经萨尔图的火车进站时,他拽着一对老夫妇的衣角问:“爷爷、奶奶这是去兴仁镇的吗?”
老奶奶和蔼可亲弯腰摸着他的头:“是呀,咱们是一路啊!”边说着边向前走,吾墩儿尾随着,俨然是老夫妇带着孙子。
孩子太小不需要买票,乘务员并不多疑。
上了车,老夫妇觉得好奇询问他:“孩子你去哪儿呀?父母呢?”
吾墩儿回答:“爷爷奶奶我去兴仁镇,爸爸行李多让我先上来,他一会儿来找我。”
老人让他坐在身旁,吃东西时给他一些,他躲在一个角落偷偷地吃了。
火车一路颠簸进萨尔图站,吾墩儿尾随着老夫妇下了车。
车站还是以前的车站,路也还是以前的路,吾墩儿记忆力好,找到地方这不是问题,不同的是没有了车只能自己徒步行走。
偶有车辆路过他也怕是坏人不敢搭车,躲进路边草丛。
走走停停,天擦黑才步履蹒跚着推开了鹤伯伯的家门。
门开了,鹤伯伯慈祥的面容出现在吾墩儿眼前,他终于见到了可以信赖的人,抢前一步扑到肇来福怀里。
所有的惊恐所有的委屈和所有的痛苦都演化成了一声响彻湿地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哭声惊动了水鸟,惊动了野兔,也刺痛了肇来福的心。
孩子狼吞虎咽地吃过饭,一静下来又咧嘴哭了。
听着孩子啜泣着断断续续讲完了事情经过,肇来福再次落泪了,他意识到出事了,出大事了,兄弟章钧吾可能凶多吉少了。
肇来福安慰他:“好孩子别怕,伯伯有枪,到这儿了就到家了,没人能再害你了,明天我就去哈尔滨打听消息。”
这一晚,吾墩儿哭一会睡一会儿总算到了天亮,鹤伯伯己经出门。
吾墩儿睁开眼睛,蝶儿正扑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山里红、沙果、菇娘都捧给他,他不吃。
蝶儿又鸟羽毛、嘎啦哈、毽子、货郎鼓一样样地在他面前展示。
孩子毕竟是孩子,吾墩儿没多大一会工夫,就跟着蝶儿蹦蹦跳跳地跑了。
第二天,鹤伯伯回来了。
他把吾墩儿抱到身前让他抬头挺胸站立,神情严肃凝重地说:“吾墩儿是不是长大了?是个勇敢的孩子了?吾墩儿自己能从哈尔滨来这里,太了不起了。”
吾墩儿点头:“妈妈爸爸呢?”
鹤伯伯泣不成声,扭头走出了房间,良久他红着眼睛回来:“爸爸妈妈都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不是让你找我吗?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吾墩儿将信将疑:“不能再回家了吗?他们不要我了吗?”
肇来福再次眼望房梁强忍着泪水出了门。
肇来福再回来时眼神坚定:“孩子,你听我说,只要你好好听话,爸爸妈妈就会看到的。你也不要与哈尔滨的任何人有任何联系,更不要相信他们勘探队里的人。他们可能还在找你,没人知道我是鹤伯伯,你今后也不能再叫我鹤伯伯。”
他扶住吾墩儿,“你以后也不能再叫吾墩儿再叫张卓然了。”
肇来福想了想,“你以后就叫锁儿吧,我一个远房的亲戚就叫锁儿,别人问你就说是过继给我的儿子。你以后叫我们爹和娘,蝶儿就是你妹子。你的爸爸、妈妈和哈尔滨的一切都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了,记住没有?”
吾墩儿胆怯地看着肇来福,怯生生地说:“记住了。”
乡下的孩子很少去上学,锁儿和蝶儿也不用去,一起过着野性自然的散养生活。
蝶儿比男孩还淘气,跟锁儿哥每天里上树掏抓鸟窝,下水摸泥鳅,吃在一起住在一起。
日军占领东北后,很快开始清剿兴仁镇的绺子,刘石匠领着胡子们和日军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听说他们在一次重创了日本石油勘探队后,在日军重兵围剿下被迫逃亡他乡。
自那以后,日军加强了对石油勘探队的保护,不仅不会雇佣当地人干活,而且严禁外人靠近。
肇来福在石油勘探队己经找不到一点活了。
再住到芦苇荡里己经毫无意义,夫妇俩本来就担心会有人认出孩子,索性搬回了鹤鸣村。
乡亲们会接受锁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