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器告别老人后,又在村里转了转,了解了一下牺牲战士抚恤金发放情况,实地查看了乡亲们的房舍和生活境况,这才满意的离开。
这天,钱云飞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面就对张不器问道:“老张,是你下的抓人命令?”
张不器见钱云飞没头没尾的话,心中如坠云雾,说道:“你说的啥,我咋没听懂?”
“你少跟我装糊涂,你说你为什么抓那些地主,你这是违反政策的,你知道不?”钱云飞没好气的说道。
“噢,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呀,对,是我下令抓的。”
“老张,你咋这么糊涂,现在是抗战时期,对待这些乡绅地主,我们的政策是减租减息,而不是抓人没收土地,如果别有用心的人给你扣上一顶破坏抗战的大帽子,我看你咋办?”钱云飞叹了口气说道。
“咋办,凉办呗!”张不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严肃点,我跟你说正事呢,赶紧把人放了。”
“放了?老钱,那我答应你的10万担粮食可就泡汤了。”
“那也不能随便抓人,粮食的事以后再说。”钱云飞坚持道。
张不器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老张,我们团结的是遵纪守法的开明绅士,如果他们里通外国、勾结鬼子,就应该受到人民的审判。”
钱云飞呼的一下站起身,急道:“老张,这得有确凿的证据,好了粮食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来想办法。”
很明显钱云飞误会了张不器,以为他为了搞到粮食而不择手段,甚至动起了歪心思。
钱云飞心里也十分痛恨这帮地主,趁着百姓遭难,囤积居奇,哄抬粮价,搞得天怒人怨。
但钱云飞是个十分讲原则的干部,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张不器做违反政策的事情。
张不器从文件夹中拿出一个文件,递给了钱云飞,缓缓的说道:“老钱,你先看看这个。”
钱云飞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起来,越看心越惊,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额头上青筋暴露,最后,将文件一掌拍在桌子上。
“真是胆大包天、丧尽天良,老张,可有实证?”
“当然,物证、人证齐全,但这些地主就是死不认账。”
“既然这样,我支持你的做法,不过要事先给我通个气,省的造成误会。”钱云飞埋怨的说道。
“是是,是我错了,我向政委道歉。其实,我不是有意想瞒你,主要是当时只是有些猜测,并没有实质证据,担心你不同意调查,所以.....”
张不器的一些调查方法并不合规,如果让钱云飞知道又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张不器干脆瞒着他,等到证据确凿了再一并告之。
钱云飞也没有真生气,他知道张不器做事是有分寸的,之所以没有事先告诉他,一定有张不器的苦衷,于是语气缓和的说道:“所以你就擅自行动,我承认我做事古板一些,但我不会固执自见的。只要你做的是正事,我会无条件的坚定支持你的。”
钱云飞做事讲原则,有时为了一点小事,跟张不器唠叨个没完,搞得张不器很无奈,但对张不器的支持那是没说的,只要张不器把道理讲明白,钱云飞都会坚决的去落实,不打一丝折扣。
这次张不器一共抓了五个地主,他们占有良田6万余亩,家中的存粮超过十万担,财物更是不计其数。
五个地主早就对减租减息政策不满,但碍于独立旅的实力,不敢公然对抗,嘴上说支持边区政府,背地里却与鬼子眉来眼去、暗中勾结,充当鬼子的眼线。
鬼子扫荡时,这五家异常兴奋,以为这回独立旅要完蛋了,于是派出了庄丁给鬼子充当向导,并偷偷向鬼子提供了大量的粮食,只盼望着鬼子能把独立旅赶走。偷袭工业区的鬼子之所以能够绕过阻击部队,突然出现在工业区外,就是这些人搞的鬼。
他们自以为得计,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不器返回时发现他们的庄园完好无损,而百姓却遭到了鬼子的洗劫,当时张不器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就让敌工科的人暗中调查,这一查果然发现了他们的很多秘密。
这些地主在太原、北平、天津等地都有资产,为了保住他们的资产,也为了攫取更大的利益,他们两年前就投靠了鬼子,死心踏地的做起了汉奸,两年来为鬼子提供了上百份情报,捐助鬼子军费近万块大洋。
这帮有奶便是娘的汉奸,才不管国家归谁,只要他们的利益不受损,日本人也好,俄国人也罢,谁都无所谓。然而,底层的老百姓就更倒霉了,不但要受地主权贵的压迫,还要受异族的奴役,水深火热不足以形容他们悲惨的生活。
在后世居然有人向往民国的,真是肚脐眼放屁,不知咋想的。民国电影中,大上海的灯红酒绿、轻歌曼舞,那是资本和权贵的专属,与底层百姓何干。
经过公审后,这五家地主中的首犯都被枪毙,土地和财产全部充公,只给他们每家留下了一百亩口粮地。
俗话说的好,乍贫难改旧家风。这些地主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平民的清苦生活,于是,纷纷请愿,想搬离根据地,张不器也乐见于此,告诉看守的战士一律放行。
除了这五家地主外,还有不少地主老财玩两边下注的游戏,表面上支持抗战,配合边区政府的工作,背地里又与鬼子眉来眼去。说到底他们心里对抗战还是没有信心,觉得就跟满清入关时一样,这天下早晚是日本人的。
独立旅迅速粉碎鬼子扫荡后,对这些“两面派”产生了很大的震撼,特别是张不器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五家最大的地主后,这群地主内心真的害怕了,主动找到边区政府,愿意为部队捐献2万担军粮和1万斤棉花。
张不器当然不会跟他们客气,全部笑纳了。
经过一个月的清理整顿,根据地内鬼子的眼线全部被拔出,特别是挖出了埋在部队和政府里的三名内鬼,彻底消除了隐患。
钱云飞看着满仓的粮食,脸上笑开了花,一个月就弄到了十五万担,比张不器许诺的还要多,这些粮食足够部队吃到明年夏粮丰收。
张不器笑道:“老钱,怎么样,我没有吹牛吧!”
钱云飞也笑道:“这帮地主老财,真是富的流油,就王财主一家就有三万多担粮食,你说他们吃的完吗?”
“他们就是全烂掉,也不会给快要饿死的穷人一粒谷子。”张不器骂道。
“是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过,也有一些开明的绅士,他们也时常救济穷人。”钱云飞说道。
“此话不假,坏人是不分阶层的,同样好人也是。抗战中也有众多商人慷慨解囊,捐献了大量的财物,有力的支援了抗战。你能有这样的认识,我很高兴,对任何阶层都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张不器说道。
“我是讲原则,但也讲理,也实事求是。”
“这就对了,做事教条肯定干不好,甚至好心办坏事。”
两人检查完粮食储备后,钱云飞首接返回了旅部,而张不器则去了兵工场。有一款大杀器他琢磨了很久,是时候拿出来亮一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