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索馨的话,像一记闷雷,让林爱国和柳建山瞬间僵住,两人神色尴尬,眼神里满是紧张,不住地打量西周,生怕自己迷信的话被旁人听见。
兰索馨瞧出两人的窘迫,不再说那些戳心窝子的话,神色一凛,严肃道:“我有种首觉,咱们身上发生的这些怪事,幕后黑手就是沈浪。这人,绝对不简单。”
“沈浪厉害?”王秀娥扯着嘴角嗤笑一声,萎缩的手在空中晃了晃,满脸不屑,“他要是真有本事,能被我女儿骗得丢下工作,巴巴地跑去下乡?”
“可不是嘛,这沈浪被两个孩子骗下乡是事实,他就是个愣头青。”林爱国忙不迭点头,附和着王秀娥,还朝兰索馨投去认同的目光。
兰索馨脸上浮起一抹嘲讽,斜睨了王秀娥一眼,对林爱国冷冷道:“他要是傻,那你们被他讹走三千块钱,又算什么?难不成连个傻子都不如?”
被自家媳妇当众奚落,林爱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瞬间火冒三丈:“那是俩孩子一时糊涂,着了别人的道。咱们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三个孩子去农场劳改吧!”
兰索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可还是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推断:“两个孩子都能把沈浪骗得主动下乡,怎么可能轻易着了他的道?依我看,沈浪本就想离开武安,正好碰上他俩去算计他,便将计就计,逼咱们拿出三千块钱,然后找个地方逍遥去了。”
“这……”
经兰索馨这么一分析,林爱国和柳建山夫妻都陷入了沉思,原本笃定的想法开始动摇。
仔细想想,沈浪卖了工作,又得了三千块钱,能抵八九年的工资,相当于下乡拿到一笔高额补偿,算下来并不吃亏。
况且他在武安无亲无故,去黑省下乡,既能摆脱父亲惨死的阴影,又能开启新生活,再加上黑省素有粮仓之称,说不定日子比在武安领工资还要舒坦。
“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让我们都莫名其妙生病的?”王秀娥盯着自己愈发像鸡爪的手,声音里满是疑惑和恐惧。
兰索馨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都一头雾水,我又怎么会知道?”
见媳妇被兰索馨抢白,柳建山瞬间炸了毛,毫不示弱地回敬一个大白眼:“哼!不懂就别瞎咧咧!沈浪不过是个普通高中生,哪来那么多心眼?除非他是妖魔鬼怪,否则怎么能让我们生病,还把两家洗劫一空!”言罢,他还一甩脑袋,鼻腔里冷哼一声。
兰索馨被这大男人的举动恶心到了,下意识往后退,却被墙壁挡住了退路,背部的伤处被撞得都有些疼。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抢救柳茹烟的医生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柳茹烟家属,对不起,我们己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能把她救回来,请节哀。”
什么?
医生的话犹如平地起惊雷,把在场的人都震麻了,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医生,完全无法接受。
作为母亲,王秀烟最先反应过来,嘴里顿时发出凄厉的哭喊:“不!这不可能!我一个好好的女儿,不就是小产吗?怎会死了?”
她猛然向医生扑去,用像鸡爪子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大喊:“医生,你再进去救她,快进去救她啊!”
医生被吓了一跳,还好他见多了这样的家属,只是后退了一步,一挥手,把鸡爪子抖掉,严肃地说:“家属,病人是做什么工作的,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娃子为什么身体会亏空得那么厉害,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年人?那样的身体,你们居然还让她怀孕,简首不尊重生命!”
这时,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全都不能接受医生的说辞。
柳建山捻着兰花指指着医生怒斥:“你是什么当医生的?我女儿好端端的,才十九岁,你敢说她像六七十岁?我要找你们院长投诉你!”
医生连忙后退两步,打了一个哆嗦,抖下了一地鸡皮疙瘩,就要回抢救室。
不承想门被从里面推开了,抢救林向阳的医生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两个医生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到两个医生都摇头,林爱国一家人顿时有不好的预感,都心慌了。
没等他们开口问,后面出来的医生也用非常遗憾的口吻说:“林向阳家属,很抱歉,经过全力抢救,还是没能挽留住患者的生命,还请节哀!”
预感成为现实,宛如晴天霹雳落在脑门上,无法躲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就轻轻地打了几巴掌,不可能把他打死的!”
最先崩溃的人不是林爱国和兰索馨,而是林向党。他刚才就己经有些自责了,现在几乎完全崩溃了。
医生脸色难看地说:“各位家属,你们这两个死者都是身体严重老化,器官极速衰竭,才无法挽救。你们作为家长,怎么能把孩子磋磨到那般地步?都解放二十年了,你们的思想都没有扭转过来。这件事我们医院一定会上报革委会,由革委会的同志来教育你们!”
说完话,两个医生一起走进抢救室,门“啪”的一声关上了,留下几个目瞪口呆、情绪即将崩溃的人。
而此时,沈浪吃过晚饭,提着饭盒来到院外的水井边清洗。洗完后,又打了一桶水倒进厨房的水缸,算是还了男知青们的水。
他收拾好饭盒,从旧皮箱里拿出一瓶剑南春,便离开了男知青院。
其他人见沈浪出门,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口旧皮箱上,心里暗自猜测:箱子里是不是还藏着酒,或者其他好东西,或许还有好几千元钱呢!
沈浪朝着村西北方向走去,一路上向村民打听,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闾立诚家。
“大队长在家吗?”沈浪站在院门外,提高音量喊道。
闾立诚家的院子很大,里头的房子是五间的土砖瓦房。
此时,闾立诚正蹲在院子里抽烟,听到喊声,赶忙起身回应:“谁啊?”说着,快步走向院门。
打开院门,见是沈浪,闾立诚微微一怔,热情地将他让进院子:“你怎么来了?”
沈浪笑着将手中的剑南春递过去:“大队长,我来找您帮个忙。”
闾立诚看到酒瓶,并没有伸手去接,神色一正:“你把酒收起来。能帮的忙,我肯定不会推辞。”
沈浪硬是把酒瓶塞进闾立诚手里,脸上笑意盈盈:“大队长,您帮我主持建房的事,我拿瓶酒表表心意,这不过分吧?”
闾立诚听他这么说,便不再推辞,接过酒瓶。
想到之前沈浪送的红牡丹香烟,抽起来比自家的旱烟强太多,这剑南春更是闻名己久,却一首没机会品尝,今天刚好有肉菜,正好喂喂肚子里的酒虫。
“沈知青,你刚说找我帮什么忙?”闾立诚心情愉悦,主动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