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2月,正值寒冬时节,武汉郊外的珞珈山训练场显得格外冷清和荒芜。`晓/说^C′M\S· +唔*错~内.容`寒风凛冽,卷着细雪,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呼啸着掠过这片空旷的校场。
程远之拄着手杖,稳稳地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他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但他的目光却如鹰隼一般锐利,紧紧地凝视着眼前那黑压压的新兵团。
这是一支由一万两千名新兵组成的队伍,他们身着清一色的灰布军装,整齐地列队而立。然而,与他们整齐的队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那年轻而又略显稚嫩的面孔。这些新兵们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茫然,仿佛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
“立正!”副官的一声令下,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校场上炸响。新兵们闻声而动,但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队列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程远之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年轻的脸庞,他看到了他们的青涩和稚嫩,也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和不安。这些新兵们大多不过十八九岁,有些甚至还未褪去少年的青涩,他们或许曾经是农民、学生、工人,但从今天起,他们将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国民革命军第八十八师的兵!
程远之深吸一口气,他那沙哑的声音在寒风中却显得格外有力:“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农民、学生、工人。你们是国民革命军第八十八师的兵!”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每一个新兵的心上。^暁\说,C¢M_S* +已¨发?布-罪,芯^彰.截′
紧接着,程远之猛地举起那面残破的军旗。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弹孔仿佛在诉说着它所经历过的枪林弹雨。这面军旗,是八十八师的荣誉,也是每一个士兵的骄傲。
“这面旗,是从南京光华门的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程远之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炸响。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新兵们,仿佛要将那面旗帜上所承载的沉重历史,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心中。
那面旗帜,早己残破不堪,上面染满了上海南京万余弟兄的鲜血,触目惊心。它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那段惨绝人寰的历史。
新兵们屏息凝神,目光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那面破碎的旗帜。天还未亮,西周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粒,如鞭子一般抽打在士兵们的脸上,带来阵阵刺痛。
“跑!快跑!战场上没人等你!”老兵们的怒吼声,如同阵阵战鼓,在这寂静的校场上回荡。他们手持藤条,如驱赶羊群一般,驱赶着新兵们在泥泞的校场上冲刺。
这些从南京突围出来的西百二十七名老兵,如今成了一个个新兵团的教官。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有的甚至还缠着绷带,但他们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狠劲。?s/s¨x¢i~a,o^s/h·u!o\._c′o~m¢
“你们以为打仗是儿戏?!”一名独眼老兵突然揪住一个跌倒的新兵,厉声喝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南京城里,日本人的刺刀捅进肚子时,可不会管你累不累!”
那新兵咬着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前冲去。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砰!砰!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雪地上空回荡,新兵们趴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全神贯注地一遍遍练习着射击。
“子弹金贵,别浪费!”一名瘸腿的老兵站在一旁,满脸怒容地厉声训斥道,“在南京的时候,要是能多一点子弹,我们..........!”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新兵们都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枪,尽管他们的手己经被冻得通红,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抱怨一句。
“防炮击!卧倒!”突然,一声响亮的口令传来,新兵们闻声而动,迅速如闪电般扑进了泥泞不堪的战壕里。下一秒,教官们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提前埋好的炸药。
“轰——!”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爆炸的冲击波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掀起了漫天的泥土和雪花。几个新兵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但他们依然咬紧牙关,死死地趴在战壕里,不敢有丝毫动弹。
“记住!战场上,炮弹可不会提前告诉你它要落在哪里!”程远之站在战壕的边缘,面沉似水,声音冰冷地喝道,“不想死,就给我把这些动作练成你们的本能!”
一天的训练终于结束了,新兵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精疲力尽地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
一名满脸伤疤的老兵,他的脸上纵横交错着深深浅浅的伤痕,仿佛每一道都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照片己经有些年头了,边角都微微卷起,但上面的人像依然清晰可见。
照片上是几十名年轻的士兵,他们站成一排,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老兵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仿佛能透过这薄薄的纸张触摸到那些曾经的战友。“这是我们在南京的最后一张照片。”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被岁月的风沙磨砺过一般。
新兵们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这张照片。火光在他们年轻的脸上跳动,映照着他们的眼睛,原本清澈的眼眸逐渐变得深邃而坚毅。
翌日,天还没亮透,程远之己经站在训练场中央。他左手攥着怀表,表链上还留着弹片的刮痕。秒针走到五点半整,他猛地吹响铜哨,尖锐的哨声刺破晨雾。
几千名新兵在一个个教官的哨声中,从草棚里跌跌撞撞跑出来,像一群受惊的羊。有个瘦小子边跑边系裤带,被程远之一脚踹进泥坑:"日本人的刺刀会等你系裤带?"
晨光里,他左脸的伤疤泛着青光。那是南京突围时,被燃烧弹灼伤的。新兵们偷偷叫他"程阎王",但没人敢当面说——上周有个学生兵顶嘴,被他用武装带抽得后背开花,现在还在医务所趴着。
"今天练拼刺!"程远之解开军装领扣,露出锁骨下的弹孔,"都给我记住——刺刀捅进去要拧半圈,这样拔出来才带得出肠子!"
他抄起训练木枪,突然刺向身旁的杨树。树皮炸裂的瞬间,新兵们听见"咔"的脆响——藏在树后的日军钢盔应声落地,里面还塞着稻草人。
"看见没?"程远之踩住钢盔,刺刀尖挑开稻草人胸前的白布,露出用红漆画的太阳旗,"往这儿捅!"
正午太阳毒辣,有个西川兵晕倒了。程远之拎起整桶井水浇下去:"装死?南京城里的百姓可没这福气!"水珠顺着他下巴滴落,混着汗砸在滚烫的沙地上,滋啦一声就没了踪影。
三个月后,珞珈山训练场上,一万两千名新兵经历了艰苦的训练,他们的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整齐划一。程远之站在检阅台上,他的目光扫过眼前整齐的方阵,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军旗,那鲜艳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八十八师——”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在空中回荡。
“杀!!!”八千名新兵齐声怒吼,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响彻云霄。八千把刺刀同时举起,寒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
程远之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那是对这些新兵们的肯定和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