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短暂地沉默了几秒。?k~s¨j/x¢s!.,c′o*m*
湛丞的指节缓缓收紧,像是终于被这番话推到了某条边界。
他的眼神出奇地安静,安静得让人心底发凉。
缓缓开口,嗓音低哑却清晰:“你的意思,你想做正室?”
沈姝:“……”
他听懂了,但显然……理解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方向。
她当然不是。
沈姝一直想着是怎么蹭点关系,最起码混个“贴身人选”的影子。
难道自己这个表小姐的身份,还能妄想着做正妻?
在这个讲究门第的古代社会,他若真敢提,那位老夫人恐怕能当场气晕过去。
而且说实话,古代少爷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
到头来有名分也不过是个摆设,今天得宠,明天就可能被打发去念佛诵经。
她就一个现代人魂穿来的,根本没那闲心去争宠斗妃。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能靠着这场牵扯,把自己安安稳稳捆在剧情主线边上,一路苟到大结局,等她安全通关,
最后剧情线结束,能得到一些钱,她再拍拍屁股离开,从此浪迹天涯,自由自在。
可能有人会问,那她干嘛现在不走?
呵,沈姝冷笑一声。
那是因为她刚来时也不是没试过。,x`x!k~a!n_s`h?u^w?u\.-c*o`m+
结果呢?
古代社会说是“重礼教”,实际上女子一旦脱离“户籍”和“依附”,简直跟黑户差不多。
别说找工作了,就她一个单身、年纪适中、长相还不赖的姑娘,走没几步就被人牙子盯上了,差点卖进青楼,一脚都快跨进红灯帐了。
她当时跑得跟鬼追似的,愣是靠捡了一块染血的手帕装“瘟病”才脱身,灰头土脸地滚回侯府。
从那天起,她就明白了个道理:
再破的侯府,也是好去处。
她当个寄宿的表小姐,起码有饭吃、有床睡,有丫鬟伺候,还有几个看不顺眼她的人陪她骂骂咧咧活着。
沈姝微微垂下眼眸,像是想到什么,眼神跟着暗了下去。
语气不再带着先前那点骨气,而是安安静静地道:
“我只是个寄宿在侯府的姑娘,要身份没身份,要靠山也没人能撑我。”
她轻声笑了一下,不带情绪,却叫人听着有些心口发闷。
“就算真有人要给我一个正妻的位置,那也不是荣幸——是压力,是烫手的恩赐,我不敢接。”
沈姝这话说得平静,却句句清醒。
不是不想嫁得体面,而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k*s^w/x.s,w?.`c.o/m~
正妻不是谁张嘴就能许的名头,更不是能随便接的承诺。
她承不起,也不敢接。
她怕,一旦真接了,自己的下场只会比做妾更难看。
实则沈姝心底最怕的,就是湛丞真给她正妻之位。
他那人——他敢。
他敢气晕老夫人,再把二夫人气得吐血,然后顺带把整个侯府搅得天翻地覆,谁反对,他就让谁闭嘴。
问题是——她不敢啊。
她不想陪他一起疯,不想陪着他造反,不想陪着他最后身死名裂、遗臭万年。
早在沈姝还没发现自己攻略错目标的时候,她是认真的。
她想过,要不要试试看,感化这个狗男人,让他安安分分过日子,远离大逆不道,哪怕咸鱼点、苟命点,也比被诛九族来得实在。
可现在别说感化了——
她自己都快被他搞疯了!
湛丞蹙起了眉。
他站在那里,沉默片刻,像是在消化沈姝方才那番话。
听着她的意思——就算他愿意、甚至敢给她正妻之位,她也不乐意接。
湛丞喉结轻滚了一下,眸色一点点沉下来:“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是认真的吗?”
沈姝挣脱了他的手,低着头,指尖轻轻拽着衣角。
片刻后,她抬起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认真的。”
语气不重,却清清楚楚、字字不含糊。
没有推诿、没有回避、也没有留半分余地。
湛丞站在那里,指节收紧了几分,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只是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很好。”
沈姝愣住了。
……好什么?
正当她正满脑子问号,就听见湛丞淡淡地开口:“出去。”
沈姝一怔。
“啊?”
她下意识抬头看他。
湛丞没再解释,只语气更淡了一些:“我让你出去。”
沈姝抿了抿嘴,心里更迷糊了。
这是什么意思?
生气了?
还是……又在憋什么?
她看了看他冷淡的脸色,最终还是识相地没再问,慢吞吞地转身往外走。
但刚跨出门槛那一瞬,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湛丞依旧站在屋内,动也没动,目光落在她背上,冷静得像潭死水。
那死水底下,藏着什么她不敢细想。
沈姝心里暗骂一句。
麻蛋的。
肯定是生气了!
她都不用回头确认,只靠这段时间的“情绪雷达”就能判断出来,湛丞那种越沉越静的反应,绝对不是放下,是压着。
她叹了口气,拖着步子出了院门。
结果才刚迈出去没几步,就听见旁边草丛那边有小动作。
几个小厮原本低头扫地,结果在她出来的一瞬间,动作齐刷刷一顿,连同那几个靠墙守着的丫鬟也安静下来。
目光齐刷刷地往她这边看来。
沈姝脸上的笑差点没绷住。
她现在算是真明白了——
自己已经很久没被“请”出去了,久到这些人都差点忘了她当初不过是个寄宿的小表姑娘。
现在这一声“出去”,直接给她原地打回原形。
她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开始变了,不再是先前那种小心翼翼的客套,而是隐隐透出点幸灾乐祸的“果然还是她”、“就说她装得太上头”那种鄙夷。
沈姝嘴角抽了抽。
这群见风使舵的家伙,真的是堪比现代那些键盘侠。
只要有点风声,就敢对着她输出八百字评论,嘴比刀快,眼比谁都毒。
等到沈姝回到自己房间。
门一合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沈姝站在原地没动,沉默了几秒,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松了点下来。
但没能松多久,她就拎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一口,然后坐回椅子里,眉头皱起。
开始复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