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冢的拳头裹挟着雷霆之怒,狠狠砸在墙上的晋西北作战地图!
墙壁发出沉闷的呻吟,标注着“官村”的血红圆圈剧烈震颤
——那是他耗费一年心血,像楔子般钉在晋西北心脏的前线机场,支撑整个战局的空中利爪!
“谁干的?!”
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钢铁,每一个字都喷溅着怒火。!微′趣+晓+税-网. +唔_错~内?容′
“情报…暂时缺失。”
汇报的军官声音紧绷,
“袭击者带走了所有伤亡者,抹去了痕迹。但南侧山田大队确认:机场内遍布重炮轰炸点!每一处都……精准得可怕!”
“重炮?!”
筱冢猛地转身,眼中血丝密布,
“最近的支那重炮集群远在三百公里之外!他们如何躲过天罗地网?!”
这精准的毁灭,像幽灵般无法解释。
“山田大队支援途中…还遭遇了游击队的冷枪阻击。”
“丰田!”
筱冢的吼声撕裂了指挥室的压抑,
“立刻!作战会议!”
一个巨大的谜团和耻辱,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脖颈。
“哈依!”
与此同时。
太行山深处。
大夏湾。
“副总指挥!急电!”
参谋长几乎是撞开窑洞的门,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将一张薄纸递了过来。
副总指挥眉头微蹙,扫了一眼电报内容。
瞬间,他眼中精光爆射,铁拳“嘭”地一声砸在榆木桌案上,震得油灯火苗狂舞!
他放声大笑,震得窑洞嗡嗡作响:
“好!参谋长!念!大声念给所有人听!”
参谋长深吸一口气,接过电报,面对满屋骤然停下的参谋:
“全体注意!‘虎啸’急电——”
他的手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声音却如同洪钟:
“大捷!独立团今晨奇袭官村机场,一举焚毁敌机三十一架!全歼敌寇守备两个中队!数十敌飞行员授首!油库大火冲天,至今未熄!”
死寂!
司令部里仿佛空气凝固,参谋们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x/w+b!b′o¢o?k_..c/o`m,
摧毁那个日夜悬在头顶、喷吐死亡火焰的魔巢?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几秒后,巨大的欢呼声如同火山般爆发!
掌声雷动!那个让他们咬牙切齿、寝食难安的空中恶魔据点,竟被李云龙硬生生撕碎了!
副总指挥大步走到参谋长身边,用力鼓掌,脸上是久违的畅快。
待狂潮稍歇,他斩钉截铁:
“官村机场一毁,我军头顶的阴云散了大半!这是泼天之功!必须重奖!立刻电告三八六旅,商议如何嘉奖李云龙!”
参谋长笑着递过大茶缸:
“大喜事!老总,出去透口气?”
“走!”
院内冷风拂面,参谋长的笑容淡去,低声道:
“老总,李云龙这头‘叫驴’……这次立下奇功,尾巴怕是要翘上天了。没人勒着缰绳,往后……”
副总指挥踱了几步,目光深邃:
“有功不赏,三军心寒。_a-i/l+e·x^i?a*o~s_h`u_o~.\c¢o?m′你说的在理……得给他上个笼头。”
“您的意思是……还让他在三八六旅?让旅长……”
“对!就这么办!”
副总指挥一锤定音。
三八六旅,旅部。
旅部电话刚撂下不久。
旅长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尽
——刚刚参谋长亲自通报的官村大捷,像一剂强心针,驱散了他西天来的焦灼。
独立团,成了!
只是……伤亡几何?
他心头仍悬着石头。
“报告!参谋长……电话!”
通讯员的报告带着一丝异样。
旅长心头一跳,刚放下电话,怎么又……?
“成立独立纵队?李云龙任纵队司令?仍隶属我三八六旅?…是!坚决服从命令!”
旅长放下话筒,眼神复杂。
笼头,这就套上了?这究竟是嘉奖,还是……
西南。
重庆。
委员长官邸。
委员长枯瘦的手指捏着电报纸一角,悬在炭盆跳动的火焰之上。
“击毁敌机三十一架”的字样被火光映得惨白透明,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雨农,”
他声音低沉,
“这数字里,怕是掺了太行山的黄土吧?”
戴笠无声地从黑呢大衣内袋抽出一个牛皮信封:
“校长,上海昨夜密电确证:官村机场三十一架敌机尽毁,第三飞行联队副联队长玉碎。与八路所报……可以互相印证。”
“三十一架!”
委员长猛地起身,黄尼披风带翻了案头沉重的玉镇纸!
他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
“武汉会战以来,未有此等战果!”
何应钦腰板笔首:
“委座,依《陆海空军勋赏条例》,此等奇功,当授二等宝鼎勋章,另拨二十万圆劳军…”
“宝鼎勋章?”
委员长猝然转身,壁炉火焰在他瞳孔中疯狂跳跃,
“让《中央日报》头版!标题——‘国军敌后奇袭,官村机场灰飞烟灭’!配照片!”
他抓起放大镜,俯身死死压住晋西北地图,
“美军观察团下周抵渝!战报译英文时,‘八路军’统统改为‘国军游击队’!”
“那奖励……”
何应钦低声探问。
“勋章……照授。”
委员长嘴角扯出一丝冷意,
“劳军款……国家艰难,着二战区酌情处理。”
“是。”
“催宋子文明天就办!”
委员长指甲重重敲在桌角的《租借法案》备忘录上,
“告诉美国人!我们在敌后死死拖住了六个甲等师团!之前谈妥的冲锋枪、重炮……必须提前到港!”
他的指甲在地图上宝塔的位置狠狠一划,留下一道刺目的白痕。
“至于这个李云龙……”
“授他少将军衔。仪式…放在西安。让胡宗南派个少将主持。”
“少将?”
何应钦一惊,
“他们才几个少将?给这泥腿子授少将,岂不是……”
“就是要让他们头疼!”
委员长用浓重的奉化口音,意味深长地吐出这句话。
大夏湾。
总部。
“啪!”
副总指挥将重庆的电报狠狠拍在榆木桌案上!
力道之大,震得油灯的火苗几乎熄灭。
他猛地站起,背着手在狭小的窑洞里急速踱步,粗重的喘息如同受伤的猛虎。
“挂脑壳的!”
他停在破旧的木窗前,望着窗外贫瘠的山梁,牙缝里迸出怒骂,
“三十一架飞机!两个中队的鬼子!就换来一块破铜片子?!”
参谋长默默放下笔,接过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电报。
副总指挥抓起搪瓷缸,猛灌了半缸凉水,喉结剧烈滚动:
“老蒋这是拿咱们当猴耍!宝鼎勋章?能换几颗子弹?少将军衔?能填饱肚皮?!”
他粗糙的大手猛地向虚空一抓,仿佛要扼住什么无形的咽喉,
“西安的‘庆功宴’?哼!怕是摆好了刀斧手的鸿门宴!”
参谋长将电报仔细展平在斑驳的桌面上。
“副总指挥,”
他蘸了蘸所剩无几的钢笔水,声音凝重,
“从太行山到西安,要闯七道鬼子的铁锁链,还要飞渡黄河天堑…”
副总指挥一把扯开灰布军装的铜扣,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衣:
“上个月王胡子过同蒲路,十七个兄弟的血还没干透!让李云龙这小子拿命去拼这千里险途,就为领一块糊弄人的铜板……”
他眼中寒光闪烁,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笔买卖,赔得血本无归!但不去……这‘抗命’的帽子扣下来,委员长正等着这个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