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南刚在洛阳栽了个大跟头,五个师喂了鬼子!”
参谋长声音冷冽,像淬了冰的刀锋,
“现在急赤白脸要找个‘英雄’撑门面,这就瞄上咱们碗里的肉了!”
“报告!”
通信员急促的声音撞破窑洞的凝重,递上一封电报,
“宝塔山急电!”
参谋长展开电文,几行字如烙铁般烫入眼底:
“……从全局计,授衔仪式务必隆重出席,其利远胜其弊……”
他将电报推向副总指挥,指尖敲击着桌面:
“总部下了决心,这脸,得露!”
话音未落,又一封电报送到。\咸,鱼/看^书_ ?已¢发/布~嶵·芯-蟑?劫*
副总指挥只扫了一眼,鼻腔里迸出一声嗤笑:
“呵!阎老西?派摄影队‘随行’?这老狐狸,闻着腥味就想来分肉!”
“都想借东风,给自己脸上贴金。”
参谋长眼神锐利。
“贴金?”
副总指挥大手一挥,斩钉截铁,
“那就让咱们的战地记者也跟去!
把这授衔场子,给老子变成晋西北前线的誓师台!
让全国都听听,是谁在真刀真枪地打鬼子!”
三八六旅旅部。
电话铃声刺耳。
旅长握着听筒,指节发白,声音却沉稳如铁:
“是!我亲自去!这头‘叫驴’……就算要套笼头,也得我亲手把缰绳塞他嘴里!保证他给我老老实实去西安!”
李云龙头痛欲裂地从炕上弹起,宿醉未消,却一眼撞见旅长杵在屋当中,马鞭在手里掂量着,眼神比窗外的寒风还刺骨!
“旅…旅长!”
他一个激灵,军礼敬得歪歪扭扭,冷汗瞬间浸透里衣。¢x¢n*s-p¢7^4¢8,.~c¢o·m/
脑子里电光火石:
谁告老子黑状?
赵刚?他也喝趴了……
最近没打县城……犯啥事了?
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旅长,您……您啥时候来的?咋不叫醒俺……”
“啪!”
马鞭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在瘸腿条凳上!
尘土簌簌震落,扑进旁边喝剩的半碗酒里。
“李云龙!”
旅长声音不高,却像闷雷滚过屋顶,
“我看你是嫌背上那口行军锅太轻,想换个更大号的!敢醉酒误事?”
“哎哟旅长!就……就抿了几口驱驱寒,这鬼天气冻掉人脚趾头……”
李云龙搓着手赔笑。
“驱寒?”
旅长鼻腔里哼出的气都带着冰碴子,马鞭尖戳向窗根下东倒西歪的空酒坛,
“张大彪那鼾声,震得老子在三里外都听见!沈泉那兔崽子,抱着机枪当媳妇亲,口水泡塌了弹药箱——”
他猛地逼近一步,眼神如刀:
“这也叫‘抿几口’?!老子在这破屋里,闻着你那身酒气,足足看了五个钟头!”
李云龙脖子一梗想顶回去,瞥见旅长铁青的脸,瞬间蔫了,慌忙摸出火柴:
“旅长息怒!我……我这就戒……”
“用不着!”
旅长断然截住,一字一顿,砸得李云龙耳朵嗡嗡响:
“收拾东西!去西安!给授你——少将军衔!”
“啥?!”
李云龙如遭雷击,耳朵眼里的残酒“轰”地冲上脑门,
“少将?那破牌牌能顶几颗手榴弹?旅长!您跟上面说说,不如给咱团……”
“闭嘴!”
旅长马鞭往桌上一拍,
“这是总部的死命令!让你去露脸!给全国抗日的军民,提一口顶天立地的硬气!”
李云龙眼珠转了转,挠头咧嘴:
“俺老李是个粗人,上台要是说秃噜嘴……”
“平时怎么吼你那帮兔崽子,就怎么吼!”
旅长瞪他一眼。-我`地,书¨城_ ′耕+欣.蕞`哙+
“嘿!那成!”
李云龙招牌式的狡黠笑容又挂回脸上,仿佛刚才的惊惶从未发生。
独立团,团部。
窑洞里,油灯昏黄。
李云龙和赵刚死死盯着摊开的地图,眉头拧成了疙瘩。
“老李,”
赵刚指尖划过地图,凝重如铅,
“北线,七道鬼子铁锁链,千里无人区,补给是绝路!南线……鬼子、顽军盘根错节,就怕顽军反手就把你卖给鬼子换赏钱!”
“没得选!”
李云龙一拳砸在地图上,
“旅长说了,这是盘大棋!咱们太需要这颗定心丸了!叫江岳来!这小子在那边混过,门儿清!”
江岳听完赵刚简述,只略一沉吟,嘴角便浮起一丝冰冷的讥诮:
“绝不能信刮民党!”
赵刚微怔:
“这…毕竟是委员长的命令…”
“命令?”
江岳冷笑,
“那边山头林立,委员长的令箭,出了重庆城就成废纸!下头随便哪个环节‘打点’不到位,团长的脑袋,就能换几万大洋外加鬼子的一等功! 咱们找谁喊冤?”
赵刚倒吸一口凉气,寒意从脚底窜起。
江岳的残酷现实,撕碎了最后一丝幻想。
“摄影队呢?甩不开……”
“好办!”
江岳眼神锐利如鹰,
“让他们在西安等!想跟咱们一起过黄河?只有北线荒漠!带着那些娇贵机器过封锁线?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
李云龙眼睛一亮:
“声东击西?”
“对!”
江岳抓起桌上的石头烟灰缸,狠狠一顿,
“让魏和尚带一个排,大张旗鼓走北线!动静越大越好!把鬼子的眼珠子、顽军的狗鼻子,全给我死死钉死在北边!”
他灌了口冷水,目光灼灼:
“我,贴身护着团长,轻装简从,走南线!神不知鬼不觉,偷渡黄河!”
“就你们两个?!”
赵刚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
“太冒险了!”
江岳猛地指向自己,战意勃发:
“政委!全团上下,论单兵搏杀、枪法、地形,魏和尚现在也未必是我对手!团长更是身经百战!两个人目标小,真遇上事,泥鳅钻沙,溜得比谁都快!”
赵刚手背青筋暴起,焦躁地踱步。
李云龙却哈哈大笑,拍着江岳肩膀:
“好小子!够胆!咱是去戴花领赏,又不是去砸场子!”
“所以此行关键——”
江岳突然压得极低,眼中闪过幽光,
“身边必须有个懂他们‘江湖切口’、‘阎王暗语’的人!”
他抓起烟灰缸作势一抛,模仿船夫嘶哑的嗓音:
“比如渡口船老大若问:
‘要风帆还是要橹桨?’……答错半个字……”
他手腕一翻,烟灰缸重重磕在桌沿!
“船底立刻就能多三个透水的枪眼! 这些门道,我——门儿清!”
赵刚猛地停步,眼神挣扎如困兽:
“旅部……旅部能同意这么干?!”
“政委!”
江岳斩钉截铁,
“旅长比谁都盼着团长平安到西安!这事,只能做,不能说! 实在要报……最多单独捅给旅长一人!”
赵刚闭了闭眼,终于抓起钢笔,重重写下命令。
魏和尚被召来。
“和尚!给你个硬活儿:带上你的人马,把北线给我闹翻天! 动静越大,团长南线就越安全!”
魏和尚小眼精光西射:
“明白了政委!闹得越凶,团长越稳当!瞧好吧!不过……”
他搓着手,
“这‘闹’的本钱……”
“说!”
“喜子的神枪队给我!警卫排再抽俩神枪组!还有……把马萝卜也调给我!”
“行!但记住!”
赵刚死死盯着他,
“动静要大,脑子要活!别做赔本买卖!最后……想办法,给我滚到西安去!”
“啥?!”
魏和尚铜铃眼瞪得溜圆,指着自己鼻子,
“俺们…也要去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