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求求您了……您就网开一面，放过我们爷仨吧……”

茶馆一楼靠墙的角落，响起一把颤巍巍的声音。/l!u~o-l￠a+x!s_..c¨o^m/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衣衫褴褛的老者跪倒在地，身旁一双儿女紧紧躲在他背后，小脸瘦削，眼神惶恐不安，似鹿惊弓。

“老东西，欠了张家的银子，还敢装死不还？！”

只听一声冷哼，一只靴尖猛地踢出，老头顿时被踹倒在地，咳出两口浊气。

出手之人身着锦衣，神色张扬，一副目中无人之态。

他年不过弱冠，剑眉斜飞，眼中却透出几分纨绔的狠辣与轻浮。

江俊端着茶盏，从二楼向下望去，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张震，江东张氏之子，名门出身却一肚子浪气，前阵子还厚着脸皮来找自己攀交，被自己轻轻打发了回去。

如今，正被江俊叫来，在这茶馆上演一出好戏。

张震往二楼看了一眼，眼角轻挑，给了江俊一个“放心交给我”的眼神。

江俊心中一笑：这个纨绔，倒是本色出演，演得挺带劲。

只听张震转向那老乞丐，口气一寒：

“既无银还债，那就拿人来抵。我也不贪婪，这俩孩子你留一个给你送终，另一个嘛……就给我张某人当个听话的小厮。”

老者哆嗦着摇头：“不行！他们还小，怎能……与你做那些事啊！”

“啧。,j+c\h.h-h′h?..c¨o,m*”张震不耐地打断，目光肆意地在两个孩子身上扫过，“这女娃娃也还不错，可惜太瘦，养起来麻烦。我看这男娃皮白肉嫩，将来长开了，模样定然不赖。”

他低低一笑，话语中竟带着几分猥亵之意：“老头，把他给我吧。我张家自会供他吃穿，养得白白胖胖，等哪天我玩腻了，自然还你。”

话中暗藏污秽，茶馆内静若寒蝉，众人面面相觑，皆觉恶心，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蔡琰闻言神情大变，攥紧了木栏的手微微泛白：

“岂有此理……他竟当众笑言娈童之事？简直禽兽不如！”

江俊听得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

这张震也太入戏了吧，恐怕这纨绔私底下本就男女通吃，这会儿不过是借机发泄私癖罢了。

“接下来，该我登场了。”

他轻轻放下茶盏，正欲起身，

却忽觉袖角一紧。

江俊回头，只见蔡琰眉眼凝重，正轻拉他衣袖，低声说道：

“世道如斯，非一人之错。‘人心不古，道德沦丧’，怪只怪今人不从古训耳。”

她看着江俊的眼睛，声音微微压低了几分：

“江先生，莫冲动，此人显然出身建业世家，咱们若一时惹怒他，恐有后患。~q·u`s·h.u¨c*h,e`n¨g..^c\o?m`”

江俊淡淡一笑，眸光沉静如潭：

“生死皆由命，何劳发叹声。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蔡琰一怔，这句应景成诗，自有气节之风，胸中浩然，令人动容。

她怔然未语，江俊衣袍一拂，已起身而下。

下一刻，那本温文尔雅的“江居云”，如一阵风般踏出几步，稳稳立在了那老者与儿女身前。

他眼神冷冽，声音一如刀锋：

“借债索物，本无可厚非。但拿孩童抵命，卖作奴仆，行这般苟且之事，你家长辈，便是教你如此行事的吗？”

张震见江俊终于出场，心中一喜，忙按之前商定之策，配合着演起戏来。

他佯作不悦，眼神从江俊头顶扫到脚下，又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似乎是在试图判断他的身份高低，嘴角一勾，冷笑道：

“这位小哥，说得倒是轻巧。我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若赖账跑路，叫我往哪儿讨去？”

江俊眉一挑，沉声问道：“那……这位老丈到底欠你多少银两？”

张震冷冷一哼，摇头晃脑地答道：“整整八十两白银！”

他语气夸张，故意引人侧目。果不其然，周围茶客纷纷露出讶色。

这时，蔡琰也缓步走来，站在江俊身侧，拢袖而立，语气带着几分不解与质疑：

“八十两？这可不是小数目！依我看来，他们一家不过是城中乞丐，怎会欠下如此巨债？”

张震冷哼一声，眉梢带着几分不屑，装作愤愤不平的模样：

“姑娘有所不知，这老头早年便欠下三十两银子，无力偿还，只得将女儿抵入我家为婢。可怜才一年不到，那丫头竟病死在我府上。你说这买卖，我张家可不就亏了？既如此，那银子自然该他家退还。”

他说着说着，语气越发得理不饶人，语中带刺：“说到底，我只是来讨债罢了，怎就成了恶人了？”

江俊神情不动，眸光却掠过一抹冷讥：演得像是真事，只怕你张家真有人干出这等勾当。

老者听得怒火攻心，颤声道：

“我女儿自幼身子结实，粗茶淡饭也未见病灾，还不是到了你张家，被当牲口驱使，才会含冤而终？！”

张震眉毛一挑，讥笑道：

“我张家待人素来宽厚，岂会无端苛使？就你那闺女那点气力，也配叫牲口？不过做些洒扫炊事的小活，便日日称病，最后一命呜呼，还想赖在我们头上？”

江俊听得暗暗摇头。

本想让他配合演一出街头讨债的小戏，没曾想这厮竟越说越真，连背景设定都替人补全了。

且这话……正好入了蔡琰的心坎。

果不其然，蔡琰凤眉一蹙，厉声而起：

“你既称她为奴婢，入你张门，生死便在你一念之间。若真暴毙，为何不请仵作验尸，亦不上报官府？莫非你张家视人命如草芥，死个婢子就当没发生过么？”

张震语塞，旋即涨红了脸，强作镇定道：

“我张家世代书香，怎好因一个贱婢之死，叫官差登门，惹人闲话？况且她死时，已有病症，吃药送医皆无果——这事清清白白，我又何须遮掩？”

江俊闻言轻笑，话语却愈发锋利：

“既说她是你家奴婢，便受你张家庇护，生死祸福，张氏理当担责。更何况人死债消，你如今却要反索赔偿，莫不是还要敲骨吸髓？”

张震面色铁青，正要开口，蔡琰已冷然续道：

“此言不虚。奴婢既死，其主当查明病因，告于官府以存案，如今却拿死者之父讨钱，且又牵连幼子为抵，若人人皆效此风，岂非礼崩乐坏，天理不容！”

江俊看着蔡琰眉目间那抹抑制不住的怒色，心中竟泛起一丝懊悔。

蔡姑娘啊……我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我这点小算计，不过是想引你入世，与我一同起兵夺势，携手搅动这天下风云。

哪曾想那张震一腔癫狂，演得如此逼真，连我都险些信了！ru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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