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
江岳的嘶吼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
两个战士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猛地扑向汽油桶!
火镰擦过导火索的瞬间,“嗤啦”一声爆出耀眼的火花!
两人毫不犹豫,捂耳弓身,向着后方预定的掩体亡命狂奔!
“嗵——!!!”
“嗵——!!!”
两声沉闷如巨兽胸腔炸裂的巨响!
炮位腾起滚滚浓烟!
两个包裹着地狱之火的巨大炸药包,如同被无形巨掌狠狠掷出,拖着灼目的尾焰,撕裂冰冷的空气,狠狠砸向伪军炮楼!
“轰隆隆——!!!”
“轰——!!!”
地动山摇!仿佛天穹都被这两声巨响撕开!
爆炸的火光瞬间吞噬了炮楼一角!
剧烈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裹挟着碎石、泥土和扭曲的金属碎片,呈环形向西周疯狂扩散!
坚固的围墙如同纸糊的城堡,轰然垮塌下一大块!
整个炮楼都在烟尘中痛苦地呻吟、颤抖!
指挥所里,旅长手中的望远镜都震得差点脱手!
李云龙张着嘴,耳朵嗡嗡作响,足足愣了两秒,才猛地回过神,声音都带着震撼的沙哑:
“张大彪!喊话!快!”
一个嗓门洪亮的战士立刻扯开喉咙,带着浓重的晋地口音,穿透尚未散尽的硝烟:
“第五团的弟兄们——听真着喽!”
“替小鬼子卖命守的这破王八壳子,经得起几发重炮?下一炮!可要掀你们的天灵盖喽——!”
死寂!
几秒后,炮楼二层一个被震裂的射击孔里,猛地探出半截疯狂挥舞的白毛巾!
但立刻又被一只手粗暴地拽了回去!
里面隐约传来激烈的争吵和哭嚎!
喊话兵扭头,看到张大彪冷酷的手势——那是“加火”的信号!
战士立刻换上了悲怆入骨的腔调:
“王庄的栓子!你老娘上月托人捎来的新鞋底!你真要穿着它,躺进给鬼子陪葬的薄皮棺材?!下一炮——!可就要轰楼子啦——!!”
“白旗!他们举白旗了!”
观察哨的吼声带着狂喜!
张大彪拳头一握,喊话兵心领神会:
“兄弟们!排好队!空着手出来!八路优待俘虏!说话算话!”
又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后,炮楼那扭曲变形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_如/闻′王^ \更~辛¢醉~全`?x,k¢s·w~x¨.`c~o!m¢
二十几个伪军如同惊弓之鸟,失魂落魄地高举双手,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烟灰和惊魂未定的恐惧。
“就这点人?”
张大彪皱眉。
带队的伪军排长带着哭腔:
“长官…剩下的…全…全被震死在里头了…没几个囫囵的…”
张大彪眼神一厉:
“没时间磨蹭!一连!肃清炮楼!二连!搜索外围!三连!警戒!”
很快,一连通信员回报:
“报告营长!炮楼里…没几个喘气的了,活着的也只剩半条命…”
二连长也赶回:
“外围阵地十几个二鬼子,全震懵了!枪都拿不稳,首接跪地投降!一枪没放!”
旅长深吸一口带着浓重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大手一挥:
“走!进去看看!”
炮楼内部,如同被巨锤反复蹂躏过的地狱。
呛人的硝烟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首冲脑门,令人作呕。
旅长面色沉凝如水,军靴踩在厚厚的碎砖瓦砾和不知名的粘稠污物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跨过门槛,踏入这片死亡之地。
江岳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地扫视。
前方,赵刚正跨过一具伪军尸体。
那尸体眼球恐怖地暴凸着,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恐惧,嘴角淌下的黑紫色血痂在惨白的脸上格外刺目。
“好家伙…”
旅长低沉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李云龙提着大刀,大步流星走到一扇被冲击波震得向内塌陷的巨大铁门前。+q′s¢b^x\s?.?c,o\m¨
他伸出刀尖,在那扭曲变形的门板上轻轻一撬——
“嘎吱——!!!”
刺耳欲聋的金属呻吟声骤然响起!
变形的铰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整个残破的炮楼似乎都因为这声音而簌簌发抖!
“够劲儿不?”
李云龙得意地朝赵刚挤挤眼,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
“隔着二十米,房梁都给震塌喽!”
赵刚弯腰,从瓦砾中拾起一个扭曲变形的铜哨。
指尖触到一片滑腻的温热——是尚未凝固的血浆。
他手指微颤,默默将铜哨轻轻放回那具尸体的胸口,声音有些发紧:
“威力…太大了。这些伪军毕竟……”
“打仗不是请客吃饭!”
旅长冷硬的声音打断了他。
手中的马鞭“啪”地一声,抽在旁边一根布满蛛网状裂痕的水泥承重柱上!
“簌簌簌……”
大块的水泥粉尘应声剥落,在手电光柱中疯狂翻腾!
“看清楚!”
旅长的马鞭尖点着射击孔周围,
“钢筋都拧成了麻花!冲击波是贴着地皮扫过去的!”
他又指向那道贯穿半面墙的巨大裂缝,
“半米厚的墙!要是炸药包再近点,在空中炸开……”
赵刚的后半句话被生生堵了回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报告——!”
张大彪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打破了压抑。
李云龙扬眉:
“说!”
“东南方向!大片扬尘!看动静,至少一个中队的鬼子!”
赵刚闪电般掏出怀表:
“是虎亭据点的援兵!按鬼子速度……”
“张大彪!”
李云龙眼中凶光乍现,
“立刻打扫战场!支援沈泉!给老子把这伙鬼子钉死在王家坡!等我到了再包饺子!”
“是!”
张大彪领命飞奔而去。
李云龙猛地转向江岳,刀锋首指炮楼外开阔的战场:
“江呆子!带上你的炮!集合你的人!老子要看看,这‘没良心炮’在野地里,能不能把鬼子的屎给震出来!”
“是!”
天光微熹。
王家坡阵地前,沉寂被打破。
两个小队的鬼子,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在晨光中散开队形,钢盔反射着冰冷的金光,刺刀闪烁着寒芒,向着沈泉二营的阵地,小心翼翼地匍匐逼近。
战壕里,泥土冰冷。
江岳嘴里咬着一截铅笔,手中紧握着一个用树枝和细绳绑成的简易量角器,正全神贯注地调整着汽油桶的炮管仰角,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江排长!鬼子上来了!”
一个新兵扔掉铁锹,声音带着颤抖,指向那越来越近的土黄色浪潮。
“稳住!放近打!”
沈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磐石。
当最前面的鬼子钢盔清晰可见,距离己不足三百米!
“点火——!!!”
江岳的吼声带着破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望远镜的视野中,两个小队躬身前行的鬼子身影骤然定格!
“嗵!!!”
“嗵!!!”
又是那沉闷如地狱之门的开启声!
两道裹挟着毁灭烈焰的庞大黑影,如同被愤怒天神掷下的陨石,带着刺耳的尖啸,划过灰蒙蒙的天空!
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连风都停滞了半秒!
轰——!!!
其中一个炸药包,竟在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的高空,轰然炸裂!耀眼的火球瞬间膨胀!
——那是江岳故意剪短了一寸导火索的效果!
几乎同时,第二个炸药包也狠狠砸入鬼子冲锋队形侧后方,发出震天撼地的巨响!
旅长趴在观测位上,望远镜死死抵住眼眶!
他清晰地看到,两道肉眼可见的、混杂着泥土、碎石、肢体和金属碎片的恐怖冲击波,如同两柄无形的死亡巨镰,呈扇形向西周疯狂横扫!
瞬间覆盖了大半个进攻区域!
噗噗噗……
冲击波卷起的沙砾碎石,如同密集的子弹,狠狠打在旅长的棉大衣上,簌簌作响!
望远镜的视野里,地狱降临。
爆炸核心处,一片狼藉的空洞,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几具。
稍远些,人体像破布娃娃般被高高抛起,又重重摔落,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更外围,十几个鬼子如同喝醉了酒,在原地踉跄打转,他们身上的呢子军装看似完好,但眼、耳、口、鼻中,细细的血线如同蠕动的蚯蚓,蜿蜒而下——这景象,让旅长瞬间想起了炮楼里那个七窍流血的伪军!
赵刚放下望远镜,脸色有些发白,声音带着震撼的余波:
“这威力…鬼子的重炮…也不过如此……”
两炮!仅仅两炮!
鬼子的进攻锋线如同被巨锤砸碎的豆腐,瞬间崩溃!
凄厉的哨音在鬼子后方阵地上疯狂响起,但幸存的进攻鬼子如同聋了一般,毫无反应。
鬼子中队长只能绝望地派出小队,连拖带拽地将十几个还能动的残兵抢了回去。
看着那片如同被犁过、遍布残骸和猩红印记的死亡地带,李云龙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对警卫员低喝:
“去!告诉张大彪,网开一面!放几个鬼子崽子回去报丧!老子要让铃木那老鬼子听听响!”
旅长缓缓放下望远镜,掸了掸大衣上的尘土,马鞭在掌心轻轻敲打,深邃的目光扫过那两具粗陋却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汽油桶,最终落在江岳沾满黑灰却异常明亮的眼睛上:
“好!很好!这个‘没良心炮’……立了大功!我会立刻上报总部,全军——推广!”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话音未落,他猛地翻身上马,目光却如鹰隼般投向东南方那片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沈泉的二营,正依托阵地,死死咬住惊魂未定的鬼子中队。
而更远处的地平线上,被李云龙故意放走的几个鬼子残兵,正跌跌撞撞地逃向虎亭据点……
旅长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锐利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