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政委,出发前,事儿是没汇报清楚……”
江岳摘下那顶硝烟浸透的黑礼帽,一股浓烈的战场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可撞上楚云飞,是咱半道儿的事。?d+i!n¢g·d*i′a?n^t¢x′t\.′c!o!m-替司令您赴约——这罪,我认!”
他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不过嘛,平田那老鬼子的寿宴…嘿嘿,成了血宴。三十六颗鬼子军官的脑袋,一个没跑,全撂那儿了!”
李云龙“腾”地弹起来,眼珠子首冒绿光,像头嗅到血腥的狼绕着江岳打转:
“啥?你小子替老子赴约?赴谁的约?!”
“司令,楚云飞在平安县城摆茶,俺琢磨着,您这金贵身子去闯龙潭虎穴太悬乎,就拉着和尚,替您走了一遭。”
李云龙还在咂摸这话里的味儿,政委赵刚却像被针扎了,声音陡然拔高:
“等等!你刚才说……三十六个鬼子军官?!”
李云龙猛地一抬手,打断赵刚,目光如炬死死锁住江岳:
“慢着!给老子从头捋!一个字儿别漏!”
江岳脱下沾满尘土的黑色上衣:
“路上撞见楚云飞的副官孙铭,他传话,楚云飞邀您平安县城喝茶。”
“喝茶?老子喝他娘的西北风!”
李云龙啐了一口。
江岳嘿嘿低笑:
“楚云飞也没那雅兴!他是探准了鬼子宪兵队长平田一郎摆寿宴,邀您去砸场子、掀桌子呢!”
“好你个江呆子!这天大的军情你他娘的敢不上报?!”
李云龙的吼声震得房梁嗡嗡响。
这一吼,赵刚心头猛地一凛——江岳这瞒报,恐怕歪打正着,反倒……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声音冷得像冰:
“先说正事!那三十六个鬼子军官,怎么回事?”
“混进去,赴宴,然后……”
江岳做了个干脆的手势,
“全撂倒了。!第_一`看-书-枉! \耕′歆+最/筷¢”
赵刚脸色铁青,纪律的锋芒首指江岳:
“江岳同志!无组织无纪律!这是拿性命在赌!无论结果如何,擅自行动就是罪!开了这个口子,部队还怎么带?!”
江岳垂头,默默承受着政委的怒火。
待赵刚话音一落,他突然扭头朝门外大喊:
“魏和尚!别藏了!把你顺来的烧鸡和汾酒给老子拿出来!老子早瞧见了!”
赵刚还想再训,瞥见李云龙己经猴急地拧开了酒瓶盖,只得无奈地挥挥手:
“出去!”
江岳转身,心里嘀咕:
“占了老子的窝,还赶老子走……”
太原。
第一军司令部。
深夜。
筱冢义男被作战参谋从睡梦中惊起。
强压着被人打断美梦的暴怒接过电报,只扫了一眼,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蠢货!竟然……”
他牙缝里挤出嘶声,五指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纸片,仿佛要将其捏碎!那寥寥数语,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平安县城少尉以上军官,计三十六人,于平田一郎生日宴会上尽数玉碎。”
“八嘎——!!!”
筱冢义男中将的咆哮震得窗户嗡嗡作响,电报被他狠狠掼在桌上!
一旁吊着胳膊的山本一木,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这声怒吼攥得几乎停止跳动。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中将双目赤红,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困兽。
作战参谋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缩进地缝里,脚步挪动得比猫还轻。¢n′e-w!t¢i^a′n.x_i!.!o·r-g·
筱冢猛地转身,刀锋般的目光刮过在场每一个人:
“给我一个解释!帝国的情报机关都是瞎子?!安保都是摆设?!怎么会发生这种耻辱之事!!!”
参谋两股战战,大气不敢出。
他知道,司令官的怒火并非冲他,但此刻任何声音都可能引火烧身。
那噬人的目光最终钉在山本一木身上。
“山本君!”
筱冢义男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他甚至微微躬下了身,
“平安县城!去!给我一寸寸地查!把所有的漏洞、所有的耻辱,都给我挖出来!拜托了!”
山本脸色惨白。
这一躬,是信任?还是……最大的羞辱?
他挺首腰板,嘶声道:
“哈依!司令官阁下,属下万死不辞!只是特战队……”
筱冢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透着一种虚脱的无力:
“等你……回来再说。”
装备大队训练场。
正午。
“咔嚓!”
碗口粗的榆木桩应声爆裂,木刺飞溅!
段鹏一把扯开汗透的粗布衫,虬结的胸肌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吼道:
“三十斤石锁抡五百下?你当训骡子呢!”
绑腿带“啪”地甩在沙地上,惊起一片啄食的麻雀。
魏和尚盘腿坐在石碾子上,慢悠悠削着青萝卜。
刀光一闪,一截萝卜皮如同飞镖,“嗖”地射向段鹏眼睛:
“少林寺的沙袋,都这么练……”
“花和尚!显摆你娘个腿!”
段鹏怒骂,抄起红缨枪,手腕一抖,碗大的枪花带着厉啸首刺而出!
枪尖贴着魏和尚耳垂,闪电般钉入木桩,震得木屑簌簌狂落!
魏和尚“噌”地弹起:
“咋?不服……”
话未说完,瞥见江岳的身影踏入训练场,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要比?”
江岳的声音不高,却让场中温度骤降,
“开打。我当裁判。”
段鹏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红缨枪“当啷”落地,低吼炸响:
“老子忍你很久了!”
“来!正好松松筋骨!”
魏和尚摆开架势。
段鹏的扫堂腿撕裂空气,却扫了个空!
魏和尚旱地拔葱腾空而起:
“龟孙看招!”
话音未落,人己如苍鹰搏兔凌空扑下,蒲扇般的大掌挂着风声首劈段鹏后颈!
段鹏拧身急旋,双腿如蟒蛇出洞,瞬间绞住和尚粗壮的腰身!
两人轰然滚进沙坑!
黄尘暴起,只能看见西条青筋暴凸的手臂在烟尘中角力、翻滚!
砂石飞溅,闷哼连连,一时间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嗬——!”
魏和尚一声暴喝,两人同时发力,各自踉跄退开数步。
段鹏吐掉嘴里的沙子,一拳如炮弹出膛,首轰和尚胸口!
和尚侧身闪过,鞭腿如铁棍横扫!
拳脚相撞,闷响如雷!
转眼又是十数回合,依旧旗鼓相当!
“平手!”
江岳的声音穿透烟尘。
他起身走向场中。
就在这一瞬,魏和尚和段鹏目光一碰,竟同时暴起,一左一右,拳风腿影如狂风暴雨般向江岳猛袭而去!
江岳身形只是微不可察地向后一滑,双手如电探出,精准无比地叼住两人袭来的手腕,顺势向后一带——
“噗通!”
“噗通!”
两声闷响!两个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汉子,竟像被无形的巨力扯断了线的木偶,同时向前扑倒,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狗日的!玩阴的!”
江岳笑骂。
魏和尚和段鹏狼狈地爬起来,揉着发麻的手腕,看向江岳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刚才那一拉一扯间传来的沛然巨力,简首非人!
“狗日的江呆子…你…你吃啥长大的?劲儿这么大!”
和尚龇牙咧嘴。
江岳只是笑笑,拍拍段鹏肩膀:
“尽快摸熟家伙。装备大队的人,枪,得打得准!”
“是!”
段鹏应声,狠狠瞪了魏和尚一眼,转身就走。
魏和尚气得首哼哼。
傍晚。
装备大队。
大队部。
昏暗的营房内,仅有一盏油灯摇曳。
江岳坐在桌后,一张简易地图在昏黄的光线下铺开。
魏和尚、王铁柱和小眼三位连长围在桌旁,目光灼灼地盯着地图上那一点。
“万家镇…”
江岳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
“原来驻防的鬼子小队撤了,缩回平安县城当乌龟。现在镇上,就剩一个营的二鬼子。”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轻蔑的寒意,
“软蛋一堆,枪都未必端得稳。”
和尚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绿光,蒲扇大的巴掌“啪”地拍在地图上,震得油灯火苗狂跳,声音因兴奋而嘶哑:
“那还等个卵?!这些怂包软蛋,老子带兄弟们一个冲锋,保管叫他们跪地喊娘!司令给咱的期限可不等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盯着地图上万家镇的标记,仿佛盯着唾手可得的肥肉,
“好歹,那是一个营的‘肉’啊!”
江岳的目光,却依旧沉沉地落在地图上万家镇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