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3章:汝州广成宫
真是无巧不成书,马凌虚刚好就在马府,正在跟太母埋怨道,“太母,我找太父从歙州一路追到洛阳,再追到长安,多辛苦呀,已经两年多了没见太父了,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多担心吗?太父归来,你为何不告诉我一声!”
“我原本是要告诉你的,但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比@奇o?中~文ˉ网¥t- ;?免2£费¨@阅*?读?¥你太父是夜间悄然回府的,而且浑身湿透,还带着伤痛,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跑去洛南道德坊吧!”马老太辩解道。
“哎,都怪我,那日不应该把萍儿带去开元观,如果她在,你可以委派萍儿过去通报我一声。”马凌虚肠子都悔青了。
“没事儿,我想,他不会走远,说不定就在东京城内,肯定还会回来的。”马老太安慰道。
“你们说的可是马折冲?”李史鱼刚进入院中就听到了祖孙俩的对话,颇感到吃惊。
“李郎?不,我是不是应该叫你李侍郎。”马凌虚阴阳怪气地说道。
李史鱼苦涩地笑了笑,“你想怎么叫都行。不过,我觉得,私下叫李郎外面叫李侍郎更合适些。”
“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狗东西!”马凌虚突然胀红着脸爆了粗口。
“虚儿!你怎么骂人哩!”马老太呵斥道,“李郎也是心有苦衷身不由己,连你太父都说,李郎在大燕朝,也许更有利于官军作战。”
“你来我家干啥?”马凌虚这才转变了态度。
“马折冲人在汝州,大燕朝的密探已经获悉他的所有讯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李史鱼没有跟他瞎掰扯,直接道出了此行核心。
“啊……独孤郎告诉你的?消息可靠吗?”马凌虚有些迟疑。
“嗯!他是礼部尚书,正在抓捕唐廷宗室子女,不会有错的。×a°如(a文_网|`* ?无e错?:内?容+”李史鱼认真地说,“你太父去王屋山向玉真公主密报,被抓进大燕朝礼部,独孤郎命令礼部的人偷偷释放了马折冲。”
马凌虚愕然,喃喃道,“太父怎么去了灵都观?不知道玉真公主现在咋样了?”
“放心吧,玉真公主已经逃走,她居无定所,云游不定,礼部不可能抓住的。”李史鱼安慰道。
马凌虚立刻想到了齐云山上的玉真观,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这就好!我马上去汝州,太母这边就交给你了,不要让大燕朝的人伤害我太母,否则,我跟你没完。”
李史鱼听了只想笑,兀自想道,虚儿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娘子。
即日,马凌虚将萍儿留在马府,一个人只身去了汝州,她猜测,太父一定是吃了败仗,要召集他的旧部将与大燕叛军作战的。她走出长夏门,走出龙门天阙,纵马驰骋去了汝州梁川折冲府。
这里早已经被阿史那承庆手下的叛军占领,到处飘扬着大燕的旗帜。看到马凌虚前来,叛军立刻拦住盘问道,“你一个出家人,行色匆匆,去往何处?”
“贫道去往汝州崆峒山广成宫。”马凌虚随即胡乱应对道。
“这里是汝州梁川府,崆峒山在西边,你走错了。”大燕叛军指了指西北方向。
马凌虚灵机一动,心想,是呀,汝州已经被阿史那承庆占领驻军,太父即便来过,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召集旧部,极有可能躲在某个角落里。崆峒山广成宫的道长就跟太父熟识,说不定,他就在那里。
想到此,马凌虚不再跟叛军纠缠,沿汝河岸边疾驰,径直去往广成宫。
广成宫距离梁川府很近,小时候,马凌虚经常来广成宫学着道士们的动作,装作小道姑的模样,想不到十多年过去了,她真的成了道姑。
只可惜,物是人非,里面道士早就换了人,她也长大成人,没有人认识她了。?j_w¢x*s?.^o¢r*g^
“女师父找谁?”小道士盘问道。
“梁川府折冲马玄明可在观中?”马凌虚施礼后问道。
“你是谁?为何要来此地找马折冲?”小道士很紧张。
“贫道是东京开元观主凌虚子,俗姓一个马字,乃马折冲的孙女也。”马凌虚直言道。
“贫道肉眼凡胎,不识仙人光临,快快请进!”小道士忙邀请道。
马凌虚跟随小道士一路走进半山腰处一个石洞,拱手作揖道,“观主里面请,马折冲就在此处歇息。”
“谢过小师父。”马凌虚虔诚致谢。
马玄明听出马凌虚的声音,忙从洞穴深处走来,惊叫道,“虚儿,真的是你,你怎么找来了?”
“太父!”马凌虚仅仅叫了一声,扑进马玄明的怀中,啜泣不止。
祖孙俩互诉衷肠,道尽了相思之苦,诉说了歙州分别后两年来的各自活动轨迹,自然就把话题扯到了眼下的平叛战斗上。
“孤独郎已经知晓你在此处,岂不是很危险?”马凌虚眉头拧成疙瘩。
“不必担心我的安危,他们奈何不了我的。”马玄明凛然道,“我担心的是,原来那些军户都不知所踪,根本无法凑集起一支队伍来。”
“那些军户去了何处?”马凌虚问。
“你是知道的,自从张说改府兵为募兵后,李林甫就彻底断送了府兵存在的根基,那些失去土地的军户,不得不北走河朔或者安西,投入安禄山和哥舒翰的麾下,现如今,在梁川府附近,已经找不到几个军户了。这些刚刚迁来的佃户,只愿意种地,不愿意打仗,老夫费尽口舌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心志。”马玄明叹息道。
“兵荒马乱的,躲都躲不及,谁愿意跟随你去打仗送死?”马凌虚笑道。
“虚儿,这话可不像是我们扶风马氏所言?”马玄明怫然变色道。
“孙儿知错,我不过是说出了那些佃户的心声罢了,并非我的想法。”马凌虚解释道,“太父是知道孙儿的,我已经谋划刺杀安禄山一次了,只是没有成功。听说,安禄山是粟特人,特别信奉拜火教,他已经安排他的儿子安庆绪到开元观昭告神灵了,我估计他一定还会亲自到会节坊祆神祠去祭拜祆神。孙儿正在想着能不能在半道行刺安禄山。”
“不行,你一个人简直是鸡蛋碰石头自投罗网!”马玄明断然否定。
“看着安贼肆意烧杀,捣毁宗庙,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马凌虚愤愤地说。
“当然不能,但也不能失去理智。”马玄明说,“现在叛军十分强大,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你刚才不是说了,独孤郎已经知晓我的行踪,估计,我们祖孙俩的行动自然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线。祭拜祆神,安贼必定防范严密,如果贸然行动,不仅一事无成而且还会连累李郎和独孤郎。”
“那我们怎么办?”马凌虚问。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马玄明欲言又止。
“太父,在孙儿面前还有什么话需要遮掩?”马凌虚敦促道。
“反正我来汝州也筹集不到太多兵力,想要杀进洛阳城,几乎不可能。你倒是有可能。你想办法潜入宫中,只要能靠近安贼,就有办法刺杀他。这比你半道行刺要安全太多。”马玄明低声说道。
“怎么潜入?我是开元观主,上次安庆绪到观中昭告神灵,大燕朝的很多朝臣已经对我非常熟识。”马凌虚叹息道。
“李郎和独孤郎在大燕朝为官,你如果能进入,你们仨就能策划好这件事。”马玄明说。
“李郎倒是没问题,我知道他一心向着朝廷,独孤郎就不敢确定了。他在洛阳,一直郁郁不得志,现如今是大燕朝的礼部尚书,岂能轻易舍弃自己的荣华富贵,跟着我去冒险?”马凌虚惴惴地说。
“说的也是这个理。”马玄明偃旗息鼓,突然眼珠一转,兴奋地说道,“我知道,独孤郎一直对你很倾心,如果你答应嫁给他,我想,他一定会听从你的指使。”
“这个……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儿!”马凌虚有些犹豫,顿时羞红了脸,怯懦着嘴唇说,“即便让我选择嫁人,我更愿意嫁给李郎。”
“李郎也行,不过,最好是独孤郎。他是礼部尚书,跟安禄山走得更近,机会更多,行刺成功性更大些。”马玄明劝说道。
“我先跟李郎说一声,实在不行,就选择独孤郎。”马凌虚同意了。
“去吧!万事一定要小心!多跟李郎商量,李郎是个值得信任的人。”马玄明对着马凌虚挥了挥手。
“太父,你跟我一起回洛阳吧!”马凌虚依依不舍。
“不要担心我,太父这辈子大风大浪都见过,不会有事的!”马玄明坚持道。
马玄明哪里能想到,安禄山定都洛阳后,立刻就想着要发行大燕朝圣武通宝,刚好,舒恪在扬州那边被断了盐业买卖和铸造钱币,生活难以为继,委派了儿子舒赋前来拜见安禄山。安禄山眼前一亮,旋即就决定让舒恪把铸造窝点从齐云山搬迁到汝州崆峒山。
这真是冤家路窄!
看着汝河边正在修建的铸造窝点,广成宫的师父们忧心如焚也不敢多言,潜居广成宫的马玄明倒是看到了希望。
梁川府附近的佃户们为啥不愿跟着自己去打仗?马玄明觉得,不仅仅是怕死,主要是过去的军户当了府兵不用向朝廷交税,他们却地税人头税一样也少不了,这些佃户是穷不是傻,凭啥要跟着自己去打仗,土地没了,税收一堆,还要出生入死,谁干呀!
如果把舒恪铸造的钱币偷偷地劫走送给那些佃户们,他们谁不愿意跟着自己当兵打仗?
如此一想,马玄明倒是觉得,舒恪简直就是给自己送钱的!一个大胆的计划正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