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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对于爱情,沙器并不陌生

院长再次翻阅名册,眼神专注而费力,毕竟岁月不饶人。_a-i/l+e·x^i?a*o~s_h`u_o~.\c¢o?m′

要不,我帮您吧。淳于北走过去。

院长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淳于北,慈祥地说:看你就是一个细心的人,好吧,我真的也累了。院长说完,从椅子里站起来,淳于北立即搀扶着院长,坐在和高非明并排的沙发上。

名册记得很详细,包括每一个孩子被送来时的体貌特征,带了哪些特别的饰物,以及送者的姓名、地址、工作单位等等,档案一般详尽。淳于北心中不禁对院长的细致入微深感敬佩。

可是找了很久,依然没有一个叫老马头的人送来的孩子。淳于北不解地看着高非明,高非明转头问闭目养神的院长:你们当年收孤儿,是否有特殊的要求呢?

院长睁开眼睛,说:要说要求也没什么,谁的父母舍得把自己的亲骨肉送到孤儿院呢?不过我们为了避免那些家里困难的人家把孩子送来,是必须由本地的人担保的。

担保?怎么个担保法?高非明问。

即需出具保证书,证实孩子为孤儿身份。若日后其父母前来认领,却因故无法支付抚养费,则由担保人负责承担。因此,一般是没有人敢给一个不是孤儿的孩子担保的,特别是那个年代。

有没有可能,孤儿是由担保人送来的呢?淳于北从名册里抬起头问。

那不稀奇。院长说,有的是那样的孩子。

高非明眼前一亮,随即示意淳于北专门调查那些孩子。

仍然一无所获。淳于北缓缓合上厚厚的名册,轻轻揉着有些僵硬的脖颈。

高非明想了想,对院长请求说,院长,您能否把名册给我复印一部分,我们回去再重新梳理一下,如果有我们认为合适的对象,再来打搅您。

院长为难地笑着说:你们要知道,这些都是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们的隐私啊,除了我知道,只有长大成人,离开孤儿院时,我们才会把他当年来的时候的东西和记录,一并给他。

我们要找的人,肯定已经离开了孤儿院。”高非明试探性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那应该不会影响到他们吧?”

不。就因为他们离开了,才会影响他们。我不希望有谁去打搅他们的历史,要知道,那很痛苦。

我们能够理解,可您要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实在是太重要了,他……淳于北的话被高非明的眼神阻止住。

院长,您会相信我们公安局的,我们和您一样,不仅是保护他人隐私的,更是保护他人生命安全的。如果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回去以组织的名义,给您开介绍信。高非明说得很诚恳。

你的话我明白。院长缓缓站起身,向站在办公室门外的女孩示意,轻声吩咐道:'你领着这两位同志,去帮他们复印所需的东西吧。~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复印完,高非明回来送名册的时候,院长在给君子兰花浇水。

高非明即将告别之际,院长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忧伤,他轻声说道:'我不想探究你们寻找那个孩子的缘由,但我真心希望那并非一件不幸之事。从我这里走出去的孩子,至今没有一个走上了歪路。'

船坞街。

沙器回到船坞街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张沂打电话,他很想念张沂。对于一个男人,如果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念一个女人,而且是很心疼地想,那么就一定是爱情。

对于爱情,沙器并不陌生。早在他大学毕业前夕,他曾有过一段生离死别的爱情。多年来,那成了他内心里最大的隐痛,他从来也不愿提起,更不希望有人提起或记得那件完全属于他私人的情感故事。

可是今天,沙器突然觉得他要告诉张沂,告诉他已经深爱上了的女人。自从张沂在龙镇和高非明一起回冰城后,沙器便突然失去了以往对龙镇的迷恋。要不是有鲁大地和路路的陪伴,也许他在第二天就会回到冰城,一刻也不离地和张沂在一起。

多年来,沙器始终保持着内敛自省的性格,他仿佛置身于理智与禁欲构筑的坚固壁垒之中,然而,他从未否认过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既柔软又坚韧的力量。可是,他更知道,越是坚硬,在某些时候越是易碎。就像那坚硬的钻石,一旦碎了,便是粉身碎骨,然后留给人们的将是永远的懊悔和遗憾。他为何如此痴迷于张沂,而张沂却未在行动上给予他丝毫爱的回应,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保持着距离,这份情感似乎仅建立在明确的友谊框架内。尽管在龙镇的房间里,张沂曾经那么近距离地和他在一起,也用温情的目光鼓励了他,说明她最少是欣赏他的。按他以往的自尊和理性,他会比张沂更加考虑自己心理上的接受上限,而不是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如此地莽撞,以至于立即得到张沂的一切,从精神到肉体。

在等待张沂的时间里,沙器向外卖店要了订餐,然后亲自洗了餐具和酒具。他的酒柜里是伊万走后留下的法国红酒,很纯正的法国货,他曾经和伊万喝过。可他对红酒的鉴赏,远远不如对中国的老白干来得更专业。沙器还特意擦拭了高高的俄式铜烛台,使其金光熠熠,并点燃了鲜艳的红烛。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沙器又洗了澡,而后坐在小小的庭院里,啜着绿茶。他知道,张沂已经在路上了。

张沂没有开车,而是打车过来。迎接张沂的沙器很满意地笑了,他觉得张沂似乎也在期待着这样的时刻。因此他很自然地拥着张沂进楼,而张沂不仅没有表现得惊讶,还将身体轻轻地靠进了沙器坚实的怀里。

冰城夏夜,凉爽迷离,偶尔飘来的一抹微风,竟然像一个少女的眼神,撩拨着人的心灵。他们边吃边细碎地说着几天来的思念。张沂很吃惊沙器竟然是如此迷恋于她,即便是他们这些日子里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张沂说的每一句话,沙器都能够复述出来,这很令张沂惊讶,惊讶于沙器的记忆力,其实更重要的是沙器对她的注意。^y¢e`x,i?a′k-e·.?c!o^m¨要知道,女人往往害怕男人过分的关注,因为一旦给了这样的男人机会,让他完整而专注地倾诉心声,即便不会立刻坠入爱河,那份喜欢也已超越了普通友谊的范畴,至于能否进一步发展为爱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么,当张沂面对的又是一个如此风流倜傥、年轻有为的大学教授,一个绝对的钻石王老五似的男人,一个早已经使她心仪只是没有一个合适于落生爱情的温床的男人。张沂即便再挑剔,她也必须在此时此刻,毫无保留地去爱上他。

沙器早已经从张沂的眼神里看出了张沂的内心。因此,沙器突然变得很冷静地对张沂说:张沂,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想说,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无法再把她保留。要知道,无论痛苦或幸福,都必须靠另一个更真实的痛苦或幸福来置换的,那么,我现在决定不再保留了。

沙器说着,握住了张沂的手,他们离开餐桌。沙器早在张沂来之前,就把客厅里的沙发移到了可以看见窗外风景的窗前,目光越过窗户,正好是索菲亚教堂洋葱头似的穹顶。没有灯光的房间,幽暗着,路灯微弱的光折射到他们的脸上,淡淡着朦胧,像一层正在融化的奶油,更像一曲渐渐消散的轻舞,把两颗心慢慢地拉近。

张沂,我想告诉你我曾经的爱情。沙器仍在握着张沂的手,带着一种解脱般的轻松问,告诉我,张沂,你要听吗?

张沂用力地点了点头,头枕着沙器的肩膀,此时的她是幸福的、宁静的。其实她才不要听沙器过去的爱情,那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帮助,甚至她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原本就是一个只爱现在而不是过去的人,她是一个更珍惜和爱惜自己的女人。对于她来说,爱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无须为了谁会爱她而发愁。她身边从不乏追求者,他们个个绅士,风度翩翩。凡是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是不可以直接对她的身体更感兴趣而忽略她的内心和精神世界,那不是她要的。尽管她在诸多时刻亦对性有所渴求,甚至萌生了寻觅一名牛郎以解燃眉之急的念头,但那终究只是念头而已。她选择男人的标准永远都是必须爱她而她又爱的,哪怕只是为了一夜的倾情,那也必须建立在那种灵肉结合的前提之下。否则,她宁可不要性。

而要听沙器讲他过去的爱情,其实她还是感到很不愉快,甚至有一点点妒忌的。但她还是要听下去,对于一个要执意在他爱也爱他的女人面前,毫无保留地说出他内心的隐秘,那不仅仅是讨好女人,其实更是他因为有了新的爱,他终于走出了那段爱情阴影的宣言,而他以为最好的听众,必须是比那个女人更优秀的女人,张沂恰恰就是沙器引以为自豪的那个女人。那么,即便是张沂的内心有一点轻轻的酸涩,她还是会认真地听下去,毕竟男人是需要女人来树立他的信心和自信的动物。

鸡鸭街。

鸡鸭街并没有因为系列谋杀案而使生意受到影响,反而,更在某种程度上增强了男人们猎艳的扭曲心理。

黑猫夜总会因为学生的放假而更加火爆,那些过去只是靠固定时间来坐台的大学生,不仅有了时间,而且在价格上还有了很大幅度的优惠。她们的目的是薄利多销,是要在假期里赚够下学期的费用。因此,此时的鸡鸭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宛如一个充斥着各种折扣、特价信息的自由市场,而那些相貌平平的女子,往往只需金钱便能轻易得手,此类现象屡见不鲜。

黑猫夜总会更是推出了买一送一的特别优惠,即选择一位高价位的女子,便会附赠一位资质平平的女子。而更多的常客最喜欢的就是那些价格低廉的小姐,由于她们相貌普通,因此在服务上格外尽心尽力,异常顺从。更有一说,若你运气颇佳,偶遇一位纯洁无瑕的女子,亦非难事。尽管她一定不好看也不解风情,可她是处女,一俊遮百丑,况且对于那些贪恋女人的人,狂热地追捧处女的心理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皮德穿着古怪的夹克,腻歪歪地像一个标准的流氓,正和一个小姐死乞白赖地讲述着他的找小姐经验。

小姐夸张地把一个血红的嘴张得不能再张,否则就会被自己的惊讶撕碎。

大哥,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小姐似乎被皮德给迷惑了,在皮德身边,手伸在皮德的怀里,摸着皮德除了皮就是骨头的肋条。

嘁!皮德把嘴里一直咬着的牙签“噗”的一声吐出去,根本不在乎小姐游动的手,乜着小姐:就你?要是早认识我,光开处,我就能给你赚个万八的。

小姐的眼睛细长,舌头半伸,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口:真是的,他一分钱都没给我,还说什么累了,结果还得我请他吃炸酱面。

真是让人郁闷!他完全不把机会当回事,难道是在这里随便结识的朋友吗?

大哥,你越说越对,啥也不说了。小姐突然忧戚地说,早遇到你就好了,我就是小姐命。

也不能那么说,杜十娘不是遇到了好人吗?

好个屁?还不是被人算计了钱财,投江的命。小姐点了支烟,叹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就像我以前的一个姐妹,好是好,还不是好人命短。正如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西施,尽管美得自然清新,最终却难逃被算计的命运,投江而死。

死了?皮德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为了不引起小姐的警惕,故意放松道,好人就不会死,还是她有毛病。

小姐端起啤酒,一仰脖就把一大杯酒给喝得底儿净,迷离着眼睛,看着皮德说:我也说她有病,当小姐就当小姐,认真就是傻逼。可她到好,最后连死都不知道咋死的。小姐尽管嘴上全是揶揄,表情却是凄惶的,只有此时才显露了她的内心的脆弱和渴望坚强。

她叫什么?皮德漫不经心地问。

齐齐。小姐用手捂着头,突然扬起脸,她的脸上全是泪水,我们本来要一起出去玩,那天是我们聚会,可谁知道……小姐的眼泪汹涌而出。

你们很要好是吗?皮德轻声问。

小姐哭得肩膀耸动,压抑着哭声,用力地点头。

她怎么死的。皮德问。

小姐摇头,良久才哽咽道:还不是管了闲事。

管闲事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我可不信。皮德欲擒故纵地试探。

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看见了一个男人。小姐的眼睛里半是恐惧半是愤怒。

那一定是一个大人物。这年头千万别招惹大人物,玩不起。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克林顿那样的运气。

不是,我也见过的。

你见过?皮德不觉心跳都加速了。那你为什么没事?

我那天……小姐突然停止,看着严肃的皮德,目光里有了戒备。

你干吗那么看我,我又不是大人物。皮德赶紧变回流氓式的嘴脸。

你好像很感兴趣。小姐冷静地说。

那种大人物,跟电影里演的一样神秘莫测,谁不想一探究竟呢?

也是。小姐相信了皮德。

你抓紧说说,我还想知道呢?千万别让我碰上这种倒霉事。皮德做了一个捅刀子的动作。小姐笑了,温存地依偎着皮德。

其实,我那天正在树后和一个帅哥办事,我正好能看见舞厅门口。我看见齐齐进去时,和那个叫咪咪的小姐撞了个满怀,然后齐齐很吃惊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就进去了。

那个男人什么样呢?

我离得也很远,有20来米,隔着一条街,可他领着咪咪上出租车的时候,我看见他好像很年轻,个子很高,像个艺术家那样。

你有那么神,一边办事,一边能把一个男人看成艺术家?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人的眼神好不说,记性也贼厉害,一般都过目不忘。

不是吹吧!

吹?你可别吹了!你以为做这行容易吗?没有一点本事怎么行。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要是你现在见到他,你能认出来吗?皮德在将军。

准不准不敢说,但肯定八九不离十,要是光线再亮点,100%认识。

那也不见得就是他杀的人。艺术家哪能下去拿手,搞个女人或许是专业。皮德说。

你就知道玩猛地,人家那叫什么,你知道不?

我?还能比我更能玩出花?

你玩过变态吗?小姐色眯眯地问。

变态?皮德摇头。没病的男人哪能扯那套。

所以说你老土,现在玩变态的男人有的是。小姐说。

可我还是不相信齐齐会是他杀的。

那你说说看,咪咪跟那个男人出去后第二天就失踪了,紧接着没几天就没了消息,紧接着齐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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