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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雾锁山城

黄崖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笼罩在浓稠如墨的晨雾之中。′w^a~n!g`l′i\s.o′n¢g\.+c·o^m·

雾气似棉絮般厚重,将整个山谷填得满满当当,能见度不足五米,就连平日里巍峨耸立的山峰,此刻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宛如沉睡在梦境里的巨兽。

远处,一阵由远及近的汽车引擎声突兀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三辆美式吉普如同闯入迷雾森林的钢铁怪兽,缓缓驶入兵工厂大门。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 “咔嚓咔嚓” 的声响,在这死寂的雾霭中显得格外刺耳,惊飞了树梢上几只栖息的寒鸦。

贵华润站在窑洞前,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被山风掀起衣角。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别着的德国造犀飞利钢笔,笔帽上那几道深浅不一的刻痕,是多年前在柏林工业大学时,他与同窗好友嬉笑打闹间留下的青春印记。

此刻,这些刻痕仿佛带着温度,烫得他掌心微微发麻。

他眯起眼睛,透过雾气,看着车上陆续走下的国民党军 “技术访问团” 成员,心中警铃大作。

“老同学,别来无恙啊!”

随着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访问团为首的中年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带着儒雅书卷气的面孔。张明远身着笔挺的美式军装,肩章上的金星在雾霭中泛着冷光,胸前的勋章整齐排列,折射出耀眼却冰冷的光芒。

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仍带着当年在柏林实验室里探讨学术时的熟悉味道,可眼底那抹若有若无的疏离,却让贵华润感到陌生。^墈?书`屋¨小^说^王¢ ¨首!发_

贵华润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对方擦得锃亮的皮靴上,崭新的马刺在雾中闪烁,与自己脚上沾满机油、补丁摞补丁的布鞋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明远兄大驾光临,倒是让这山沟沟蓬荜生辉。”

贵华润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面带微笑伸手相迎,掌心却沁出一层薄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两人握手的瞬间,张明远的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三下 —— 这是他们学生时代约定的 “危险信号” 暗语。

贵华润心中猛地一凛,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笑着引着众人走向接待窑洞。

窑洞口新挂的 “欢迎技术交流” 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墨迹未干的字体在雾气中晕染开来,透着几分仓促与紧张。

当晚的接风宴设在一间宽敞的窑洞里,几张简陋的木桌拼凑在一起,上面摆满了搪瓷盆,炖着的野猪肉香气西溢,升腾的热气在昏黄的煤油灯下袅袅飘散。

然而,这浓郁的香气却掩盖不住席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张明远坐在主位,优雅地用银质餐刀切开肉块,动作娴熟得仿佛还置身于柏林的高档餐厅。

“华润,听闻你们仿制出了伯利恒机床?”

他突然开口,语调轻松,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扫过贵华润身后墙上挂着的 “八一式” 步枪图纸,“若是与国府合作,德国克虏伯的最新图纸,我能让你首接对接柏林总部。”

贵华润端起粗瓷碗,碗里的小米酒还在微微发烫。!二/叭.墈?书·旺/ *罪_歆+璋`节.更¨歆¨筷_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液的辛辣顺着喉咙首冲天灵盖,呛得他眼眶发热。

“老同学不如先尝尝这太行的野味?”

他放下碗,笑着说道,“听说重庆的宴席上,可吃不到带着硝烟味的山珍。”

说话间,他的余光瞥见厨房门口,一个身影正猫着腰张望 —— 那是张铁牛扮成的厨师,肥大的围裙下,隐约露出枪管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深夜,整个兵工厂陷入沉睡,只有访问团下榻的窑洞不时传来阵阵呻吟声。

张铁牛蹲在柴房里,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他手里攥着半袋巴豆粉,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贵工交代得妙,这些细皮嫩肉的官老爷,哪经得起咱们灶王爷的‘热情款待’。”

远处,贵华润站在监听室外,耳朵紧贴着门板,听着内线电话里传来的 “急性肠胃炎” 汇报。

他把玩着张明远遗落在宴会上的镀金钢笔,笔帽内侧刻着的 “中德亲善” 字样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什么。

接下来的七天,访问团成员被腹泻折磨得脸色蜡黄,双腿发软,却仍不死心地试图接近核心车间。

这天,张明远拄着拐杖,在警卫员 “护送” 下游览厂区。

当走到热处理炉前时,他突然驻足,目光如炬:“润之,你们淬火用的硝石配比,怕是还停留在一战水平吧?”

他故意晃动着手里的牛皮笔记本,纸张翻动间,几页美式枪械图纸的边角若隐若现。

贵华润戴着厚厚的石棉手套,亲自将通红的枪管浸入淬火液。

“刺啦” 一声,腾起的白雾瞬间弥漫开来,模糊了两人的面孔。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贵华润的声音从白雾中传来,趁着视线受阻,他迅速扫过笔记本上的 “M1 步枪导气式自动原理” 公式,指甲不自觉地在掌心掐出深深的月牙痕,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当晚,实验室里,煤油灯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小王趴在显微镜前,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贵华润带回的钢笔零件。

突然,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贵工!笔夹夹层里藏着微型胶卷!”

随着胶卷在显影液中缓缓显形,美式步枪的内部结构图逐渐清晰。

贵华润却走到窗边,推开木窗,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德国求学时,他与张明远曾在莱茵河畔并肩漫步,谈论着 “科学无国界” 的理想,那时的月光也是如此温柔。可如今,对方笔记本里夹着的,却是标注着 “绝密?剿匪专用” 的文件,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他的心一阵刺痛。

凌晨三点,他坐在工作台前,在图纸空白处写下一行批注:“当信仰成为子弹,再精密的机械也不过是杀人工具。” 字迹力透纸背,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懑都倾注其中。

第八日清晨,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愈发浓稠。张明远被请进一间名为 “技术研讨会” 的窑洞。

一踏入,他便察觉到不对劲 —— 所有门窗都被厚重的帆布遮盖,密不透风,只在角落点着几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将窑洞内的人影拉得很长。贵华润坐在长桌尽头,将一叠文件推到他面前,正是从钢笔胶卷里还原出的图纸:“老同学,不如我们聊聊,这些参数为什么和你笔记本上的有出入?”

他身后,赵大雷把玩着缴获的美式手雷,拉环在指间晃出危险的弧线,“咔嗒咔嗒” 的声音在寂静的窑洞里格外清晰。

张明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盒,却摸到一团湿漉漉的纸 —— 那是昨夜被保卫科 “不小心” 掉进洗脸盆的密电码本。窑洞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那是兵工厂连夜改装的监听设备在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华润,你变了。”

他最终只说出这么一句,声音里带着七分不甘、三分怅惘,仿佛在惋惜着逝去的情谊,又在感叹着立场的对立。

当夜,整个兵工厂都进入了梦乡,只有贵华润的窑洞还亮着灯。他坐在煤油灯下,面前摊开着美式步枪的资料,反复推演导气式原理。

图纸上的线条在灯光下扭曲变形,渐渐幻化成张明远的脸。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如今却站在了对立的阵营,命运的轨迹如此奇妙,又如此残酷。

凌晨时分,他在日记本上重重写下:“有些路一旦分开,便再无重逢的可能。但太行山的星火,终将照亮所有歧途。”

窗外,不知何时,雾己悄然散去,启明星在天际闪烁,清冷的光芒洒在兵工厂的窑洞上,像极了永不熄灭的希望灯火,照亮着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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