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海棠垛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河滩尽头的暮色之中,一直远远观望的范贤这才如同一阵旋风般疾冲而至。-|÷求§书¥*帮DD; /已:*o发¢?&布1_最)新@?章??节·±)
他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几乎是踉跄着扑到了范隐的跟前,气息都有些不稳。“我靠。”他憋了半天,终于吐出这两个字。“大哥,牛逼啊。”范隐则是不动声色地轻轻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而嘴角那抹抑制不住的弧度却悄然上扬,泄露了心底的一丝得意。“冷静,冷静。”他故作淡然地说道。“基本操作而已,不必大惊小怪,勿要喧哗。”但他脸上那副抑制不住的灿烂笑容,却像是在无声地呐喊:快,再多夸我几句,不要停。范贤此刻完全没有察觉到范隐那点隐藏极深的小心思,依旧深深沉浸在方才那一幕带给他的巨大震撼之中,继续用一种近乎咏叹的夸张调子说道:“大哥,您,果然不愧是大哥。”他语气中的敬佩几乎要溢出来。“这一连串的操作,简直是神来之笔。”“没有感情,全是技巧。”范贤斩钉截铁地断言。“我看大哥你这番布置,那可真是丝丝入扣,环环相逼,每一步都算计得精准无比。”“这才区区三次会面,您就将敌国那位高高在上的圣女,心理防线彻底击溃,让她心甘情愿地拜倒在您的……呃,青布长袍之下。”范隐听到范贤这越说越离谱的形容,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仿佛硬生生吞下了一只嗡嗡作响的绿头苍蝇,眉头也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你小子,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范贤却像是完全没有接收到自家大哥眼神中的警告,依旧兴致勃勃地自顾自分析起来,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难道不是这样吗?”他反问道,语气笃定。“大哥您想,之前您和那位海棠垛垛初次相遇,便毫不客气地故意使坏,又是言语戏弄,又是编造谎言去骗人家姑娘。?8\8`d,u^s_h*u+w+a`n\g~._c,o.m!”“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吓唬人家,说什么卑鄙龌龊地给人家下了那种不入流的药。”“这精心策划的第一步,便是先声夺人,以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狠狠地、主动地降低海棠垛垛对您的初始印象分,让她从一开始就认定您是个不可理喻的无耻之徒。”“然后在今日这第三次会面之中,您更是凭借着对她爽直不羁性格的精准洞察,再加上您南庆正使这层官方身份的天然屏障,早就料定了她即便心中再如何不忿,也不会真的轻易对您痛下杀手。”“所以您才敢故技重施,再一次在言语上进行大胆的试探,不断挑战她那本就紧绷的心理底线,甚至还厚着脸皮主动提起之前那桩下药的破事。”“您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她对您的恶感与怒气积累到无以复加的顶点,将她对您的印象彻底拉低到谷底,坏到不能再坏,让她觉得您这个人简直无可救药。”“但是,大哥,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您那精妙绝伦的‘欲扬先抑’大计之中,那个至关重要的‘抑’字诀,之后接踵而至的,才是真正水银泻地一般,令人防不胜防的猛烈攻势。”“就在海棠垛垛对您的好感度跌至冰点,胸中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压制不住的时候。”“您却是不慌不忙,先是以那块造型精致、香气诱人的奶油蛋糕作为开路先锋,用美食这种最为直接、也最难以抗拒的方式,轻而易举地便撬开了她心防的一道微小缝隙。”“这一手,既是巧妙地为她消解怒气,让她有台阶可下,也是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她的胃,毕竟,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真的跟美味可口的食物过不去,尤其是对她那样不拘小节的女子。”“紧接着,蛋糕的余味尚在,您便又马不停蹄地动用了您那深厚无匹的文采,展开了真正意义上的攻心之战。”“先是看似有些笨拙,甚至略显刻意地,挑选那些直接描写海棠花姿态容颜的诗词,去生硬地夸赞对方。”“但即便是这个看似‘笨拙’的环节,大哥您选用的每一首诗,也都无一例外,是那种能够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绝妙佳作,意境与辞藻皆是上上之选。^x-x.k`s^g?.+c¨o¢m/”“‘诗神’这个响当当的名头,可不能就这么白白丢在角落里积灰,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时时刻刻加以彰显,强化印象。”“然后,火候差不多了,您再不疾不徐地抛出一首她听后绝对会产生强烈共鸣,能够深深触动她内心深处对于田园生活无限向往的诗词,以此为利剑,一举彻底攻破她最后的心理防线。”“之后呢,您又仿佛是不经意之间,轻描淡写地透露出,您自已为了这次危机四伏的出使任务,曾经特地花费心思去深入了解过北齐朝堂的各大关键人物,为她这位圣女也做了详尽周全的‘攻略’笔记。并且,您还特别强调,这并非是刻意针对她个人,而是为了能够顺利完成肩上艰巨的出使重任,只不过是恰好将她也一并纳入了需要详细了解的攻略范围之内而已。”“这一手‘无心插柳’,既恰到好处地满足了她心底深处可能潜藏着的那一点点渴望被重视的微小虚荣心,又极其巧妙地掩盖了您接近她可能存在的其他深层目的,使得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毫不刻意,毫无破绽。” “待到一切铺垫完毕,进入收尾阶段,您更是看准时机,不失时机地引出了咱们上一辈,也就是咱娘与那位北齐苦何大师之间那段鲜为人知的渊源旧事,以此巧妙地塑造出一种跨越了两代人的奇妙宿命之感,于无形之中,便极大地拉近了你们彼此之间的心理距离。”“最后,您再以自已刚刚进阶九品之后,体内真气运行出了些许难以解决的岔子为由,放低姿态,诚恳地向她开口求助,希望能有机会观摩一下她们天一道的心法秘籍。”“如此一来,您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她继续产生千丝万缕的纠缠,更是为后续的进一步接触与交往,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完美借口。”“而且,大哥您还特意强调,是进阶九品之后出的问题,这就非常巧妙地向她暗示了,您自身其实拥有着接近大宗师境界的恐怖力量,只是因为某种难以言说的特殊原因,暂时不能随便动用这份力量,所以平日里看起来,才会像是一个需要旁人援手的普通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个身怀瑕疵的隐世强者。”“这样的设定,既能给予她一种相对的安全感,让她不会觉得您的存在威胁过大,同时又让她清楚地知道,您拥有着足以保护她自已以及保护旁人的强大力量。更深一层,这还能让她在潜意识里,不知不觉地产生一种想要主动帮助您,甚至是一种想要出手保护您的奇妙欲望。”“这手段,真是太高明了,实在是高明至极。”“最最重要的一点,大哥,”范贤的语气愈发激昂,“您自始至终,都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棋手,牢牢地把控着整个谈话的节奏与走向,让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完全按照您预先设定好的剧本在行动,却丝毫没有察觉。”“并且,您还始终在她面前,保持着一种若有若无、引人探究的神秘感。从她最后的反应来看,她很明显已经对您身上的诸多秘密,产生了极其浓厚的探究兴趣。”“大哥您要知道,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强烈的好奇心的时候,那通常就意味着,她已经对他萌生了最初的好感,并且在心底里,已经有了想要进行更深层次交往的潜在意愿。好奇心啊,大哥,那可是爱情最开始、最纯粹的萌芽啊。”范隐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依旧是那副哭笑不得,仿佛硬生生吞下了一整只苍蝇般的古怪表情,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唾沫横飞的范贤,说道:“你这臭小子,小小的脑袋瓜里,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东西?”范贤闻言,脸上却露出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笃定神情,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无比认真。“大哥,您,不愧是您。”“我甚至严重怀疑,在您的上一世,您绝对是个在情场上百战百胜,片叶不沾身的顶级海王,风流而不下流的那种。”范隐终于有些忍无可忍,抬腿便是一脚,轻轻地踹在了范贤那不怎么老实的屁股上。他用的力道并不大,更像是兄弟之间习以为常的嬉笑打闹,而非真正的惩罚。“去你的海王。”他没好气地骂道。“老子告诉你,上辈子,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正经摸过几次,纯情得很,比你小子纯洁多了。”“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肆意污蔑老子的清白名声。”范贤挨了这不痛不痒的一脚,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笑得更加欢畅了,似乎完全没有把范隐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道放在心上。确实,对于他如今这身经过五竺锤炼的肉身强度而言,没有灌注真气的踹击,其力道连平日里捶背的按摩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挠痒痒。他继续维持着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依不饶地说道:“那依小弟看,您上一世肯定是个理论知识储备丰富到爆表,但实际操作经验却趋近于零的顶级情感理论大师。”“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将那些潜藏在脑海深处,早已烂熟于心的精妙理论,真正运用到实践之中去。”“结果呢,这第一次正式出手,就展现出了异常丝滑流畅的操作,效果更是拔群,远超预期,大哥您心里是不是感觉特别舒爽,特别有成就感?”范隐额角的青筋不悦地跳了跳,他感觉自已的耐心正在被这小子一点点消磨殆尽,于是又是一脚毫不客气地踹向范贤的屁股,口中笑骂道:“去你大爷的,还经验拉满?”他气得有些想笑。“还什么实操为零?”这小子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还狗屁的理论大师?”“我呸,我去你的这些歪理邪说。”范贤则是一边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敏捷身手,灵巧地闪躲着范隐的追击,一边却依旧不依不饶地大声追问,仿佛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那大哥您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嘛?”“难不成,您是某个galga攻略大师转世重生,所以天生就自带了什么无敌的恋爱攻略系统不成?”范隐听着这越来越不着边际的猜测,又好气又好笑,脚下生风,再次一脚带着呼啸声向着范贤的某个部位而去,同时笑骂出声:“去你的galga大师!”夜色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加浓郁深沉,清冷的月光洒在寂静的河滩之上。兄弟二人你追我赶的笑闹声,伴随着习习的微风,一同悠悠地向着远处那片已经安营扎寨的车队方向飘荡而去,为这紧张的旅途,平添了几分难得的轻松与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