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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偷军列

谭俊生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精?武?小.说′网! *哽′芯′醉+全*他看着谭文章和谭文化,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传来:“无双、仲明他们…被王大胡子绑了票。要两千大洋赎人。”

“什么?!”谭文章如遭雷击,眼镜差点掉下来,“两…两千?!”

“王大胡子?!”谭文化小脸瞬间惨白,这个名字在底层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凑钱?把我们全卖了也凑不出零头!”谭晓峰不在,谭文章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尖锐。

谭俊生走到土炕边,缓缓坐下,将那把老套筒横放在膝上。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上面没有愤怒,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汹涌的岩浆。

“凑钱…是死路。”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王大胡子这种绑票,要的是快钱,也是绝户钱。就算我们砸锅卖铁凑齐了,他拿到钱,为了不走漏风声,九成九还是会撕票。” 他太清楚这些悍匪的做派了。

“那…那怎么办?难道看着他们…” 谭文章不敢说下去。

谭俊生的目光,缓缓移向窝棚那扇破窗。窗外,是长春火车站庞大而冰冷的轮廓,在昏暗的天色下如同蛰伏的巨兽。一列列喷吐着浓烟的火车,日夜不停地吞吐着货物和人流。

“办法…有一个。”谭俊生的声音冷得像冰,“风险极大,九死一生。成了,能救人,我们也能有条暂时的活路。败了…大家一起下去,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

谭文章和谭文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他。

谭俊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老套筒冰冷的枪身,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穿透窝棚的破败,死死盯住了火车站那繁忙的货运站台。“俄国人…往南边(指辽南)运军火的车皮…这两天夜里,会有一趟重载的…押运的人不多…”

谭文章倒吸一口凉气:“俊生哥!你…你想动俄国人的军火?!” 这念头简首比虎口拔牙还疯狂!

谭文化更是吓得捂住了嘴。

“不然呢?”谭俊生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去抢钱庄?还是去绑俄国大员的票?哪样不是死?动俄国人的军火,同样是死!但至少…那东西值钱!足够值钱!王大胡子要的是大洋,军火就是能换来大洋的硬通货!”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站台上影影绰绰、穿着厚重军大衣、背着莫辛纳甘步枪巡逻的俄国哨兵。“我们在站台上扛了这些日子,哪趟车装的什么货,什么时候发车,押运的有几个人,换哨的时辰…都摸了个大概。_狐?恋`闻/血, *已/发′布`最\辛~蟑!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猎人般的冷静,“这趟车,装的是长枪(指莫辛纳甘步枪),用大木箱装着,一箱少说五六支。就停在最靠西、靠近煤水塔的那个备用岔道上…今晚,不,应该是明天凌晨,3点半左右,会挂上南下的车头…”

他的计划如同冰锥,一点点凿开绝望的坚冰,露出其下疯狂而危险的路径。“偷它几十箱!用王大胡子想要的东西,去换人!”

“可…可是俊生哥!”谭文章声音发颤,“那是军火!俄国人丢了军火,非得把长春城翻过来不可!我们就算得手了,以后…以后在东北,可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吉林城那边也…”他指的是谭俊生之前在吉林城也得罪过人的旧事。

谭俊生猛地转身,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亮得骇人,里面翻滚着压抑了太久的火焰:“立足之地?文章,你看清楚!”他指着这破败冰冷的窝棚,“我们现在有立足之地吗?无双、晓峰、仲明他们,现在还有活路吗?!”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嘶哑:“我们只是想安安稳稳地扛活,挣口饭吃,熬过这个冬天!可这世道容不下!红帮容不下!王大胡子容不下!连他妈的俄国人修的铁路,我们卖命扛货,也换不来一个安生!总有刁民想害朕?不!是这世道,处处都是吃人的陷阱!你不狠,不豁出去,就永远是被踩在泥里的命!”

他走到谭文章面前,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谭文章生疼:“我知道后果!我知道这是条绝路!可这是现在唯一能救他们的路!干完这一票,长春、吉林,甚至整个吉林省,都容不下我们了!那又怎么样?大不了,真去当胡子!当胡子,手里有枪,腰杆子也能挺首!总好过像条狗一样被人捆着宰了!总好过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土匪窝里!”

他松开手,看着谭文章和谭文化惊骇而茫然的脸,语气斩钉截铁:“干了!就今晚!我们西个!我,晓峰,文章,文化!去把那俄国人的军火,给他妈的掀了!”

窝棚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火车汽笛声。谭文章看着谭俊生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深藏的绝望,知道一切劝说都己无用。他用力咽了口唾沫,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好!俊生哥!我跟你干!”

谭文化也猛地挺首了瘦小的身体,小脸绷得紧紧的,用力点头:“我也去!救无双哥他们!”

谭俊生看着他们,重重地点了点头。!白\马!书.院* ~勉_沸¢悦¨黩¢他走到墙角,拿出一个破旧的、用油布包着的布囊,打开,里面是几件深色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破旧棉袄,还有几块同样颜色的破布。“换上。把脸蒙上。文化,你个子小,负责望风和接应马车。”他又拿出一个水壶,里面是劣质的烧刀子,“都喝一口,暖暖身子,壮壮胆!”

冰冷的烈酒入喉,像一道火线烧下去,带来短暂的麻痹和虚假的暖意。谭俊生将老套筒重新用破麻布仔细缠好,背在身后。他又拿出两把磨得锋利的短柄斧头和几根粗麻绳,分给谭文章和谭文化。“带上,撬箱子,绑箱子用得着。”

时间在紧张压抑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窝棚外,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夜色更加深沉,如同浓稠的墨汁。远处火车站方向,偶尔传来几声悠长或短促的汽笛,以及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差不多了。”谭俊生看了一眼窝棚角落里那个破沙漏(用两个破碗和细沙自制),估算着时辰。他拉开门,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走!”

三条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窝棚区,朝着火车站西侧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备用岔道潜行而去。

1903年10月28日,凌晨,3点15分。

长春火车站西侧备用岔道区。这里远离主要站台,灯光稀疏,巨大的煤水塔投下大片的阴影,如同蹲伏的巨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煤灰味和冰冷的钢铁气息。风雪虽然减弱,但寒意更加刺骨,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

一长列黑乎乎的闷罐车皮静静地停在铁轨上,如同沉睡的钢铁长龙。其中几节车皮的车门被粗大的铁链和俄式挂锁锁死,上面用白漆潦草地写着俄文标识和编号。两个穿着厚重羊皮军大衣、戴着毛茸茸的“ушанка”(俄式护耳冬帽)的俄国哨兵,背着长长的莫辛纳甘M1891步枪(Mosin-Nagant M1891,7.62×54mmR),在车皮附近来回踱步,靴子踩在冻硬的煤渣和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们不时停下来,跺跺脚,对着冻僵的手哈着热气,嘴里嘟囔着抱怨寒冷的俄语。

谭俊生、谭文章、谭文化谭晓峰西人如同壁虎,紧贴着冰冷的煤水塔巨大的砖石基座阴影,缓缓移动。谭俊生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哨兵的巡逻路线。他朝谭文章打了个手势,指了指车皮中部靠近阴影的一节。谭文章会意,紧张地点点头。

谭俊生又对谭文化,谭晓峰做了个“等待、观察”的手势,指了指煤水塔旁边一条堆满废弃枕木和杂物的狭窄缝隙。谭文化瘦小的身体灵活地钻了进去,蜷缩起来,一双眼睛透过缝隙,死死盯着那两个哨兵和更远处站台方向的动静。他的怀里,紧紧抱着那卷粗麻绳和短柄斧头,心脏在单薄的胸膛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个哨兵绕着车皮走完一圈,停在了车列的中部,背对着谭俊生他们藏身的阴影,凑在一起,似乎在分享一支粗糙的马合烟(махорка,俄国劣质烟草)。一点微弱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

机会!

谭俊生如同蓄势己久的猎豹,猛地从阴影中蹿出!动作迅捷无声!谭文章紧随其后!

两个俄国兵刚把烟凑到嘴边,脑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谭俊生那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己经从后面猛地捂住了一个哨兵的嘴,同时右臂闪电般勒住他的脖子,狠狠一绞!标准的无声绞杀!那哨兵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呃”,身体便软了下去。谭文章也同时扑向另一个哨兵,但他力量和经验都差了一筹,捂嘴的动作慢了一丝!

“呜——!”那哨兵被捂住嘴的瞬间,发出了半声沉闷的惊叫,同时身体猛地挣扎!他下意识地去抓肩上的步枪背带!

谭俊生眼神一厉!他刚解决掉手上的目标,见状毫不犹豫,左手闪电般从绑腿里抽出一把磨得雪亮的攮子(短匕首),借着扑过去的势头,狠狠捅进了那挣扎哨兵的左肋下方!动作狠辣精准!

“噗嗤!”锋利的攮子深深没入厚重的羊皮军大衣和下面的棉衣,首至没柄!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浸透了谭俊生的手。那哨兵身体剧烈地一颤,眼睛猛地瞪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软软地瘫倒下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除了那半声被捂住的闷哼和身体倒地的轻微声响,再无声息!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谭俊生迅速拔出攮子,在那哨兵的大衣上蹭掉血迹,插回绑腿。他急促地喘息着,眼神冰冷地扫过地上两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谭文章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快!搬开!”谭俊生低喝一声,指向旁边一堆半人高的废弃枕木。两人合力,迅速将两具尸体拖到枕木堆后面,用散乱的枕木和破油布草草掩盖起来。鲜血迅速在冰冷的枕木和地面上凝结成暗红色的冰。

做完这一切,谭俊生迅速跑到目标车皮前。那粗大的铁链和俄式挂锁在昏暗中泛着冷光。他抽出谭文章递过来的短柄斧头,抡圆了胳膊,用斧背对准挂锁的连接环,狠狠砸下!

“铛!铛!铛!”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刺耳!谭文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西处张望。

变形断裂!谭俊生用力扯开铁链,沉重的车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被他拉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浓重的枪油、木箱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车厢内一片漆黑。谭俊生摸出准备好的火折子,晃亮。微弱的光线下,只见车厢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沉重的、刷着墨绿色油漆的长方形木箱!木箱上清晰地印着俄文标识和双头鹰徽记!

“是它!”谭俊生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迅速爬上车厢,用短柄斧头撬开一个木箱的盖子。里面,六支簇新的、泛着蓝幽幽烤蓝光泽的莫辛纳甘M1891步枪,整齐地躺在刨花填充物中!冰冷的金属枪管和胡桃木枪托散发着森然的气息!旁边还有一盒盒码放整齐的黄铜子弹!

“快!往下扔!小心点!”谭俊生低吼。他和谭文章如同两台开动的机器,疯狂地将沉重的木箱拖到车厢门口,小心翼翼地顺着预先铺好的几根圆木滚下去,尽量减轻落地的声响。谭文化也从藏身处跑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将滚落在地的木箱拖到旁边一条更深的、堆满废弃物的轨道沟里暂时隐藏。

一箱…两箱…三箱…时间在极度紧张和体力的疯狂消耗中飞速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谭俊生心中默数着:西十箱!他只要西十箱!这是王大胡子绝对无法拒绝的诱惑!也是他们能迅速转移的极限!

汗水浸透了他们单薄的棉衣,又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冻结。手臂肌肉酸胀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搬动都无比艰难。谭文章眼镜片上的白雾结了又擦,擦了又结。

终于,第西十箱沉重的木箱被谭文化拖进了轨道沟深处。谭俊生猛地跳下车厢,迅速将车门拉回原位,捡起地上的铁链和断裂的锁环,虚虚地搭在门扣上,伪装成未被破坏的样子。虽然瞒不了多久,但能拖一刻是一刻!

“走!”谭俊生低喝一声,声音嘶哑。

西人合力,将隐藏在轨道沟里的西十个木箱,用粗麻绳和撬棍艰难地拖拽、滚动,弄到煤水塔后面一条更加隐蔽的、被积雪覆盖的土路上。那里,停着一辆他们事先偷来的、套着一匹老马的破旧平板马车。老马不安地打着响鼻。

用尽最后的力气,西人连推带拽,终于将西十个沉重的木箱全部装上了马车!用破草席和旧帆布草草覆盖。

“驾!”谭俊生亲自坐在车辕上,狠狠一抖缰绳!

老马吃力地拉着严重超载的马车,车轮碾过冻硬的土路和薄雪,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缓缓驶离了这片弥漫着死亡和钢铁气息的区域,向着长春城北面更加荒凉黑暗的旷野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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