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临，上海霞飞路的霓虹渐次亮起。+顽¨夲`鰰￠栈? .芜?错.内~容/宋之仁倚在歌舞厅的廊柱旁，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心中盘算着近日的计划。苏婕办事稳妥，他大可放心将物资筹备等事宜交给她。

“宋先生，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苏婕踩着细高跟款款走来，猩红的指甲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宋之仁点点头：“辛苦苏姐了，码头帮那边没出什么岔子吧？”

“放心，那些人拿了好处，自然会尽心尽力。水陆堂的张老大还特意说，以后宋先生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苏婕掏出香烟，优雅地点燃，“不过租用仓库的事，租界那边要打点的关系可不少。”

“该花的钱不能省，只要能办成事。”宋之仁又从怀中掏出两个大黄鱼，“这些你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苏婕接过大黄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宋先生果然大气。有了这些，事情就好办多了。”

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宋之仁便告辞离开。夜色渐浓，他穿过几条小巷，拐进法租界。霓虹灯牌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仿佛映照着他起伏不定的心境。陈兴民被派去联络川军，如今财神爷小组没了联络员，他必须亲自去接头。

推开“云锦阁”服装店的雕花木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布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店内陈列着各式精美的旗袍，灯光柔和地洒在绸缎上，泛着迷人的光泽。一位身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正伏案整理账簿，听见声响，缓缓抬起头来。

“之仁？”王海波起身，眼角眉梢皆是惊喜。_删′8*墈+书~罔￠ ,免~费·越\读¨她约莫三十五岁的模样，眉眼精致，唇不点而朱，一头乌黑的长发盘成典雅的发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旗袍剪裁合体，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间透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

“波姐！”宋之仁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许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王海波也是自己父亲宋教官培养的得力干将。

王海波轻笑道：“小嘴还是这么甜，跟小时候一个样。当年你在我怀里哭闹的样子，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波姐就别拿我打趣了。”宋之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次来，可是有正经事。”

王海波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我知道，联络员的事我听说了。来，先坐下说。”她领着宋之仁到里间，泡了两杯茶。

“这是总部发来的嘉奖电报。”王海波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电报，“前天的行动，上面给予了高度表扬，上海站也跟着得了不少好处。”

宋之仁接过电报，扫了一眼便放在桌上：“这是他们应得的，毕竟击毙的鬼子多。我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要能多杀鬼子，为抗战出份力就好。”

王海波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上海站最近风头正盛，咱们还是得小心些，防着他们背后使绊子。”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王海波示意宋之仁噤声，起身出去查看。片刻后，她回来道：“是客人，没事。¨c?n_x.i!u?b¨a￠o+.\n¨e!t.”

“波姐，日本人最近有了电讯侦测车，肯定会搜查各个街道。”宋之仁神色凝重，“你以后发电报不能总在家里，太危险了。得找几个安全的地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王海波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我确实该小心些了。只是租房子的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宋之仁从怀中掏出三个金灿灿的“大黄鱼”，放在桌上，“这些你拿着，去外面临时租几个房子，每次发报随机去一个，这样安全些。”

王海波看着金条，眼眶微微泛红：“之仁，你这……”

“波姐，您跟我父亲出生入死，为抗战做了多少事。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宋之仁握住她的手，“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咱们的任务还重着呢。”

王海波点点头，收起金条：“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对了，你以后常来店里，就说做衣服。这样咱们来往也有个合理的借口。”说着，她拿起尺子，“来，我给你量量尺寸，做几件合身的衣服。”

宋之仁配合地站首身子，任她测量。两人一边量尺寸，一边又聊起了小时候的趣事，气氛轻松了不少。

临走时，宋之仁再次叮嘱：“波姐，万事小心。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知道了，你也是。”王海波将他送到门口，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关上店门。

宋之仁推开云锦阁雕花木门，夜色如墨般漫上来。

他将礼帽檐压低，贴着墙根疾走，皮鞋踏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细碎声响。转过三个街角，在一家当铺门前驻足，假装端详橱窗里的翡翠镯子。

余光瞥见巷口卖梨膏糖的老头打了个哈欠，他心中微动——这是林川布置的安全信号。

沿着苏州河走到第三根电线杆下，宋之仁弯腰系鞋带，手指在砖缝里摸索到油纸包。展开泛黄的草纸，上面用米汤写着“货己到港”的暗语。

他摸出怀中铅笔，在电线杆背面画了个倒三角，又在旁边添了三道斜杠。这是让刘斌去十六铺码头接头的暗号，而二人要执行的新任务，只能通过死信箱传递。

拐进弄堂深处，他在墙根处的破瓦罐里塞进纸条：“特高课近期异动，川岛重伤，白川暴毙。查清水户公馆、虹口宪兵队布防，三日后子时老地方见。”做完这一切，宋之仁长舒一口气，抬眼望向对岸霓虹闪烁的百乐门，突然觉得那旋转的彩灯像极了日本人审讯时用的探照灯。

与此同时，日本宪兵队医院三楼，川岛芳子的病房被照得亮如白昼。消毒水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南造云子捏着手帕掩住口鼻，目光扫过床上缠着绷带的川岛。这位平日嚣张跋扈的女魔头此刻脸色惨白，右肩高高隆起，左脚缠着的纱布渗出暗红血迹。

“八嘎！饭桶！”土肥圆贤二猛然掀翻茶几，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碎。李士群扑通一声跪下，额头几乎贴到冰凉的瓷砖：“阁下息怒！这次行动是卑职情报有误……”

“情报有误？”川岛芳子挣扎着坐起，牵动伤口闷哼一声，“万里浪的人明明说那些帮派份子只有零星抵抗！结果我们中了埋伏，大日本宪兵的车队被埋伏炸成了废铁！”她狠狠剜向墙角的万里浪，后者脖子缩了缩，军装上还沾着硝烟。

“当时卑职带队冲在前面，突然两侧屋顶枪声大作！”万里浪扯着领口辩解，“那些子弹像长了眼睛，兄弟们根本抬不起头！”

土肥圆贤二转向南造云子和吉本次郎，三角眼里寒光毕现：“白川少佐的死因查清楚了吗？什么武器能在远距离精确引爆棋牌室的二楼？”

南造云子捏紧手中的验尸报告，声音发颤：“解剖显示……有类似子弹的碎片从后脑入，从前额出，创口首径异常……但帝国现有的狙击步枪根本达不到这种威力……”

“八嘎！饭桶！一群饭桶！”土肥圆贤二气得来回踱步，军靴重重砸在地板上，“我即刻返回关东，调遣梅机关的顶尖特工。南造、吉本，你们务必在七日内查清狙击武器来源！”他突然转向李士群，脸上浮出阴笑，“李先生不必忧心，我己说服军统的重要人物转投76号，此人知晓军统在上海的半数联络点，有他相助，肃清抗日分子易如反掌。”

李士群眼中闪过狂喜，连连磕头：“卑职谢过阁下栽培！”

待土肥圆贤二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病房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川岛芳子突然抓住南造云子的手腕：“记住，打伤我的是个穿旗袍的女人！下次抓到这种打扮的支那女人，给我往死里打，我要切了她十根手指和脚趾！”她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绷带下的伤口渗出鲜血，在雪白床单上晕开狰狞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