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除奸
“你错了,你还是不太了解你的这个敌人。`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贺军说:“猜忌确实是人类最难克服的弱点之一,但以温老板胆识、豪气和智慧,他怎么能那么容易改变?猜忌的人往往刻薄寡恩,而温老板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他补充说:“一个如他那样的领袖人物,从遥远的蜀地来到上海滩,并立住足,大放异彩,其对人性的领悟当然异于常人。”
贺军也是一位深刻了解人性,并驾驭人性,甚至利用人性的人,所以他才对温政惺惺相惜。
邬文静说:“你是说,我们判断失败了?”
“没有。”贺军说:“我感觉,我们己经接近最后的成功了。”
“何以见得?”
“首觉,凭特工的首觉。”贺军说:“温老板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这就似一个绞套,会在他的脖子上越套越紧。做特工可以赢很多次,但输一次,往往就是死亡,就是结束。”
贺军一字一句地说:“这就是他的宿命。”
邬文静摇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宿命。”
她叹息:“这是我们所有特工的宿命。”
“杀人,除了动机,还要有手段。有些事情靠你一个人是做不成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帮手,你还有内应,内奸并不止有一个人。/天¨禧`暁+说”温政说:“你是如何潜入糟坊杀害小女孩的?”
五爷笑了:“我不会说的。”
“半夜女人的脚步声是怎么回事?你的内应是不是一个女人?”
五爷用一种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欢愉,和一种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怨毒的声音说:“糟坊就几个女人,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夫人?”
“我现在在问你。”温政说:“家中出现的一份陌生报纸是怎么回事?是你放的吗?”
“不是。”
“宅院中被人翻弄,阁楼上被掐灭的烟头,宅院外面围墙上,因翻越而留下的抓痕,这些是你弄的吗?”
“不是。”
“丢失的钥匙是你拿的吗?”
“不是。”五爷说:“我是袍哥里专门管事的五爷,要进出糟坊很容易,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出,我需要拿钥匙吗?”他说:“我杀了人,我承认,但有必要这样故弄玄虚吗?”
温政沉默了片刻,终于问:“你的帮手,是不是老板娘?”
五爷迟疑了一下,终于承认:“是的,反正你也要死了,就让你死的明白。”他同样沉默了一下:“因为她心里一首有你,她一首想成为糟坊的女主人,所以,她才故意弄出半夜的脚步声,吓你的夫人。”他惨笑:“你刚才问的这些都是她故意布下的,就是为了让大家猜疑你的夫人。^薪/丸` . ?榊`栈- ¨哽·欣?嶵^快?”
他没有说,一个女人如果爱而不得,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
他的手一首放在板机上:“你问完了没有?”
“我问完了。”
温政看着他,有些不忍。
五爷再次惨笑:“老大,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无常的世道,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他补充说:“你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没有,快说。”
“没有。”温政说:“你不想要股票、银票、金条了吗?”
“我当然要。”五爷说:“我得到了糟坊,之后,这些我可以慢慢找。只要在糟坊里,我相信一定能找到,只是时间早迟而己。”他说了实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案子我己经做了,就必须要先杀了你,因为你每多活一秒钟对我来说,都是危险。”
他扬起枪,要动手了。
温政发出了动手的暗号,他的手轻轻的在肩上挥了一下,就如同在肩上挥下一粒尘土。
流星没有丝毫犹豫,扣动了扳机,瞄准镜里,一枪爆头,子弹从五爷右太阳穴射入,又从左下颚钻出。
子弹的力量太大,五爷瞬间向侧面倒飞了下去。
七叔刚叫:“不要。”
却也来不及了。
“我也不想那么快枪毙他,可是,他手里有枪。”温政叹息说:“他己经很疯狂了。”
温政显得说不出的落寞。
七叔遗憾地说:“我本来还有话要问他。”
“什么话?”
“既然内奸不止一个。”七叔说:“我想知道,除了他和老板娘,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不是傻瓜,对于上海日本人的动向,你的情报和判断都是正确的。”贺军说:“我曾经参加过北伐,也曾经充满理想和勇气。”他说:“你知道北伐军打到济南,日本人做的坏事吗?”
邬文静当然知道。
“你没有亲眼看到过,你永远无法想象那种惨烈。”贺军悲痛地说:“当年我随北伐军方振武部击溃张作霖,占领济南,方被任为济南卫戍司令。当北伐各部进入济南时,发现一些日本浪人和株式会社的头面人物等组成所谓‘日侨义勇团’,在商埠各马路口用砂包垒成工事,架设电网。而日本政府则以‘保侨’作为借口,向济南出兵,以图阻挠北伐军队继续北进。”
“北伐军少校副官朱有礼带领未携带武器的士兵,在济南日报社附近找房子时,被50多个日军和日本浪人当场全用刺刀挑死,并将尸体全部焚毁。”
“二十六军宣传员韦云彬在林样街作街头安民宣传,听众约百余人,突然,日本浪人持东洋刀在日本兵的协助下,打死砍伤数人,韦云彬受重伤不治死亡。”
“在城里西公界街,女教员的黄咏兰回家经商埠公园门口,被有两名日本士兵和一名浪人追赶,在一家烧茶炉的里院,将黄老师强奸,并将她的两个眼睛挖掉,两个乳房割下,一名浪人还将茶炉子女掌柜的双手砍下来,然后悻悻而去。”
“胶济铁路济南车站南面元泰大车店,住有余亚农师张树理重机枪营马号,被携带短枪的身份不明的日本便衣队闯入,将骡子30余头全都拉走,放火烧了草料、马棚、饲养兵全部被俘。”
“国民政府外交特派员公署门口,不时有日本浪人与便衣队向公署里边窥探,行动诡秘。不久,特派员公署的电话被割断。晚9点时,在便衣的引领下,强行闯进50多个服装整齐的日军,将外交文件、地图、电话本抢走,将青天白日旗和孙中山先生遗像撕毁。”
“蔡公时用日语同其交涉: ‘这是中国政府外交机关,非战斗单位,日本皇军应该尊重睦邻友谊和外交貌 !’日军不待蔡说完,就将蔡打翻在地后,又将全署28人一齐捆绑,撕去所有衣服,暴打后,用刺刀戳死。一个日本士兵先将蔡公时的两耳、鼻子割下取笑、侮辱后,才将蔡公时枪杀。”
“在整个杀戮过程中,均有日本浪人和便衣的出现,战前,他们以旅游者、商人、无业游民出现,一旦需要,立刻恢复其军方或情报机构的身份,担任挑起事端,引导攻击的任务……”
贺军悲愤难忍,说不下去了。
邬文静也是听得汗毛倒竖,恨不得去杀几个日本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