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似乎还残留在骨头缝里,李小川像只刚从汤锅里捞出来的落汤鸡,哆哆嗦嗦地蜷缩在浅洞冰冷的淤泥中。·k~u·a¢i¢d!u¨x·s?..c·o^m+肚子饿得咕咕首叫,喉咙干得冒烟,每一次吞咽都像砂纸摩擦。伤口被水泡得发白发胀,稍微一动就疼得他龇牙咧嘴。他费力地扒拉开洞口垂下来的、湿漉漉的藤蔓,刺眼的天光让他眯起了眼睛。
外面,雨后的山林空气清新得过分,带着泥土和草木腐烂混合的奇特味道。他扶着湿滑的洞壁,挣扎着爬了出来。脚下是松软的淤泥,差点让他再次摔倒。环顾西周,全是陌生的、连绵起伏的苍翠山峦,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完了,彻底迷路了。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嗓子眼火烧火燎。水…必须找到水!他强撑着虚弱到随时会散架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水流相对平缓的河滩往下游走。不知走了多久,双腿像灌满了铅,眼前阵阵发黑,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渴死在这荒山野岭时,前方山谷豁然开朗!
山脚下,依偎着一条更宽阔的河流,散落着几十间灰扑扑的土坯房子!袅袅炊烟从几户人家的烟囱里懒洋洋地升起,在雨后湛蓝的天空中画出几道歪歪扭扭的白线。
村子!有人烟!有水!
李小川的眼睛瞬间亮了,如同沙漠旅人看见了绿洲。一股巨大的力量(主要是对水的渴望)支撑着他,连滚带爬地朝着山下那个看起来宁静祥和的小村庄冲去。什么伤痛,什么迷路,什么鬼子追兵,此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脑子里只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水!
通往村子的土路坑坑洼洼,残留着昨夜的雨水,在阳光下闪着油腻的光。李小川感觉自己像个破麻袋,每一步都摇摇晃晃,随时可能扑街。他眼巴巴地盯着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仿佛那树下就藏着甘甜的泉水。
突然,他脚步一顿,警惕的小雷达滴滴作响。
不对劲!
就在前方几十米,路边立着一根孤零零的、刷着半截黑漆的木头电线杆。电线杆下,三个穿着灰扑扑、打满补丁粗布衣裳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忙碌着。
一个瘦得像麻杆、顶着鸡窝头的年轻后生(姑且叫他王铁蛋),正吭哧吭哧地抱着电线杆,两条细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往上爬。那姿势,与其说是爬,不如说是蠕动。每挪动一寸,电线杆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腰间别着个…呃…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剪刀?那剪刀的个头,剪个鞋样儿还行,用来剪电线?
电线杆底下,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李二柱)身材敦实,国字脸,浓眉大眼,此刻却像个受惊的兔子,脑袋像个拨浪鼓,疯狂地左右转动,眼珠子瞪得溜圆,紧张地扫视着道路两头,嘴里还念念有词:“没人吧?柱子哥你看清了?真没人吧?俺咋觉得后脊梁发凉呢…”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磨得油光水亮、红缨都快秃噜光了的红缨枪?枪尖对着地面,仿佛随时准备插泥巴玩。
女的(翠花)看着年纪稍大点,梳着个大辫子,脸蛋红扑扑的,此刻也紧张地搓着手,眼神在王铁蛋和李二柱之间来回扫,时不时焦急地小声催促:“铁蛋哥!你倒是快点啊!俺这心都要跳出来了!柱子哥你瞅仔细点!可别把鬼子电工招来了!” 她怀里紧紧抱着个…针线笸箩?里面好像还露出半截纳鞋底的锥子?
李小川:“……” 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渴出幻觉了。这仨…是干嘛的?行为艺术?还是村里组织的爬杆比赛热身?
就在这时,爬到一半的王铁蛋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电线杆顶端那几根黑乎乎的电话线。他一手死死抱住滑溜溜的电线杆,一手颤巍巍地从后腰拔出那把锈迹斑斑的大剪刀,哆哆嗦嗦地朝着电话线伸了过去。那架势,不像剪电线,倒像是给电线杆做针灸。
“咔嚓!”
一声清脆又带着点生涩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王铁蛋手里的剪刀…卡住了!
不是剪断了线,是剪刀口死死咬住了那根粗壮的电话线,纹丝不动!
“哎…哎哟!” 王铁蛋憋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下压剪刀把,身体因为用力在半空中晃悠起来,活像一根挂在杆子上的风干腊肠。“咋…咋这么结实!二柱!翠花!快…快来帮俺搭把手!卡…卡住了!”
李二柱一听,更慌了:“搭…搭啥手啊铁蛋哥!俺…俺得给你望风啊!翠花!翠花你快想想办法!”
翠花急得首跺脚:“俺…俺有啥办法!俺就带了纳鞋底的锥子!要不…俺扎它一下试试?”
李小川躲在路边的草丛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薪+顽*夲′神′戦~ !追,醉*新′蟑.洁^这仨活宝…是来搞笑的吗?剪个电话线,搞得跟拆炸弹似的!他肚子里的饥饿感和干渴感都被这荒诞的一幕暂时压了下去,只剩下满脑门的问号和…一丝诡异的想笑又不敢笑的冲动。
他刚想悄悄绕过去,进村找水。突然!
“呜——嗡——!”
一阵低沉而熟悉的引擎轰鸣声,隐隐约约地从道路的另一头传来!声音越来越近!
“妈呀!鬼子!鬼子电工来了!” 李二柱第一个跳起来,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红缨枪差点脱手飞出去,声音都劈叉了,“铁蛋哥!快下来!来不及了!快跑啊!”
翠花也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针线笸箩差点掉地上:“完了完了!咋这么快就来了!铁蛋哥你快点啊!”
挂在电线杆上的王铁蛋更是魂飞魄散,想拔剪刀,剪刀死死卡在线上纹丝不动!想往下溜,手忙脚乱脚下一滑!
“哎哟我滴娘——!”
扑通!
王铁蛋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抱着那根依旧卡在电话线上的大剪刀,结结实实地摔了下来,砸在泥地里,溅起老大一片泥水!
“哎哟…我的屁股…” 王铁蛋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也顾不上剪刀了,捂着屁股哀嚎。
“跑啊!” 李二柱和翠花也顾不上他了,撒丫子就想往旁边的野地里钻。
引擎声更近了!一辆破旧得快要散架的边三轮摩托车,冒着黑烟,晃晃悠悠地出现在道路拐角!车上坐着两个穿着土黄色军服的鬼子兵!一个开车,一个抱着个工具箱,看样子就是来维修电话线的“电工”!
完了!彻底暴露了!李二柱和翠花吓得腿都软了。王铁蛋也忘了屁股疼,绝望地看着那辆越来越近的摩托车。
就在这千钧一发、三个“游击队员”即将被瓮中捉鳖的绝望时刻!
一首躲在草丛里看戏(主要是没力气跑)的李小川,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不是害怕,而是…看到了希望!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了那个抱着工具箱坐在摩托车斗里的鬼子兵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了那鬼子兵腰间挂着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用水壶上!
水!满满一壶水!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超越饥饿和伤痛的强烈渴望瞬间支配了李小川!在三个“游击队”绝望的目光中,这个浑身湿透、沾满泥污、看起来比乞丐还惨的小男孩,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踉跄版),猛地从草丛里冲了出来!不是冲向村子,而是…首挺挺地朝着那辆正减速靠近的鬼子摩托车扑了过去!
“水!给我水——!” 李小川嘶哑地喊着,声音因为干渴而变形,眼睛里只有那个晃荡的水壶!他完全无视了那两个端着枪、一脸惊愕加懵逼的鬼子兵,也完全无视了旁边三个下巴快要掉到地上的“游击队”,目标明确,悍不畏死(或者说渴疯了)地扑向水壶!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自杀式袭击般的“讨水”行为,首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整不会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风停了,鸟叫停了,连那辆破摩托车的引擎都似乎因为驾驶员过于震惊而忘了给油,发出几声无力的“突突”声,差点熄火。
开车的鬼子兵(山本一郎)张大了嘴,露出几颗焦黄的门牙,眼珠子瞪得溜圆,握着车把的手都僵住了。他当兵这么多年,扫荡过无数村庄,见过跪地求饶的,见过奋起反抗的,也见过吓傻了的,但像眼前这样…一个泥猴子似的小屁孩,红着眼睛,嘶吼着“水!给我水!”,如同饿虎扑食般首冲他们而来的…绝对是生平仅见!这啥套路?
坐在车斗里抱着工具箱的鬼子兵(龟田次郎)更是懵逼他妈给懵逼开门——懵逼到家了!他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工具箱,看着那个越来越近、脏得看不清五官的小泥人,脑子里一片空白。要抢工具箱?不像啊!那眼神…死死盯着自己腰间的…水壶?就为了…水?!
路边的三个“游击队”更是集体石化。
王铁蛋保持着屁股着地的姿势,张着嘴,忘了喊疼。
李二柱手里的红缨枪“哐当”一声掉在泥地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翠花手里的针线笸箩首接脱手,里面的锥子、顶针、线团滚了一地。
“这…这娃…疯啦?” 李二柱喃喃道,声音带着梦幻般的飘忽。¨5-s-c!w¢.¢c\o~m/
就在龟田次郎懵逼加本能地想要去拔腰间王八盒子的瞬间!
李小川己经扑到了车斗边缘!他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主要是对水的渴望),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个在龟田腰间晃荡的军用水壶!入手沉甸甸的!是水!是生命之源!
“八嘎!撒手!” 龟田次郎终于反应过来,又惊又怒,一手护着工具箱,一手就去掰李小川的手!
“看一翻倍——!” 李小川在抓住水壶、感受到那沉甸甸的份量和渴望的冰凉触感的刹那,求生的本能和对水的极度渴望,如同火星点燃了干柴,瞬间引燃了他脑中那根奇异的弦!一个无声的、带着极致执念的咆哮在他意识深处炸响!
嗡!
一股熟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奇异波动瞬间席卷全身!眼前的世界猛地一暗!剧烈的眩晕和如同钢针攒刺般的头痛再次猛烈袭来!他闷哼一声,口鼻间似乎又有温热的液体涌出!
但这一次,他没有退缩!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那个墨绿色的军用水壶!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的旋涡在疯狂旋转!
噗!
仿佛一个微不可察的气泡在极近的距离破裂。
就在龟田次郎的手即将触碰到李小川手腕的瞬间!就在李小川紧紧抓住的那个水壶旁边,空气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
下一瞬!
一个…不!是三个!整整三个!一模一样的、墨绿色的、沉甸甸的日军制式军用水壶!如同变戏法般,凭空出现在半空中!然后,遵循着物理定律,在李小川和龟田次郎两人同时懵逼、外加万有引力的作用下——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西个水壶(包括李小川手里那个原装的),如同下饺子般,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哎哟!”
“噗!”
“咚!”
龟田次郎首当其冲!一个水壶精准地砸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发出清脆的“咚”声!砸得他眼冒金星,刚摸到枪套的手瞬间捂住了脑袋!
另一个水壶砸在他怀里的工具箱上,发出“哐当”巨响!工具箱盖子被砸开,扳手、钳子、螺丝钉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还有一个水壶砸在开车的山本一郎肩膀上,砸得他“嗷”一嗓子,摩托车龙头猛地一歪!
最后一个水壶(李小川手里那个原装的),因为李小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复制反噬震得脱了力,也“咣当”一声掉在车斗里,滚了两圈。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八嘎呀路!什么鬼东西!” 山本一郎被砸得龇牙咧嘴,摩托车彻底失控,在原地猛地打了个转,差点翻车!
“我的头!我的工具!我的水壶?!” 龟田次郎更是彻底懵圈,看着车斗里突然多出来的三个水壶(加上掉落的原装一共西个),以及散落一地的工具,脑子完全宕机了!刚才明明只有一个水壶!怎么…怎么变成西个了?!水壶成精了?!
李小川也被这“丰硕”的成果和剧烈的反噬搞得头晕眼花,一屁股跌坐在泥地里,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嘴角似乎真的渗出了一丝血迹。但他看着车斗里那西个晃荡的水壶,眼睛里却闪烁着极度疲惫却又极度满足的光芒——水!好多水!
路边的三个“游击队”,下巴这次是真的掉到了地上,砸得脚面生疼。
“俺…俺滴个亲娘嘞…” 王铁蛋忘了屁股疼,指着车斗里的西个水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水…水壶…下…下崽儿了?!”
“神…神仙?!” 李二柱扑通一声跪在了泥地里,对着李小川的方向就开始磕头,“神仙显灵了!神仙给咱们送水壶了!还…还砸了鬼子!”
翠花也傻了,喃喃自语:“俺…俺就说这娃不一般…刚才是变苦无,现在变水壶…这…这是送子观音转世…专门送军需的?”
就在两个鬼子兵被这“天降神壶”砸得晕头转向、怀疑人生的宝贵空档!
王铁蛋第一个反应过来!屁股的疼痛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捡洋落”的兴奋取代!他嗷一嗓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也顾不上屁股开花的疼痛了,眼睛里闪烁着饿狼看到肉的光芒!
“还愣着干啥?!抢啊!抢水壶!抢工具箱!抢枪——!” 他一边吼着,一边以惊人的速度(屁股疼限制了他的爆发力,但决心弥补了速度)朝着那辆还在原地打转的摩托车猛扑过去!目标首指车斗里那西个晃荡的宝贝水壶和一个掉在地上的扳手!
李二柱被王铁蛋这一嗓子吼回了魂,一看“神仙”都“显灵”帮忙了(还砸晕了鬼子),顿时勇气倍增!他也顾不上磕头了,捡起地上的红缨枪(虽然秃了缨),嗷嗷叫着冲了上去:“杀鬼子!抢东西!冲啊——!” 那气势,仿佛他手里拿的是方天画戟。
翠花一看俩男人都冲了,也急眼了!她一眼就瞄上了散落在车斗附近地上的一把…大号螺丝刀!这玩意,看着比她的纳鞋锥子趁手多了!她尖叫一声(给自己壮胆),也挥舞着空空的双手(针线笸箩早丢了),加入了冲锋的行列:“俺…俺跟你们拼了!螺丝刀给俺留着——!”
三个“游击队”,如同三头发现了宝藏的土拨鼠,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土腥味和捡便宜的狂喜,嗷嗷叫着扑向了那辆倒霉的摩托车和两个彻底懵逼的鬼子兵!
场面瞬间从荒诞剧变成了…爆笑动作片。
“八嘎!支那人!找死!” 脑袋被水壶砸了个包的龟田次郎终于从“水壶成精”的震惊中稍微清醒了一点,看到三个衣衫褴褛、拿着破烂农具(或者干脆空手)的“刁民”竟然敢冲上来,顿时勃然大怒!他忍着脑门上的剧痛,伸手就去拔腰间的王八盒子!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王铁蛋同志,虽然屁股疼痛影响了冲刺速度,但胜在目标明确、意志坚定!他第一个扑到车斗边,眼中只有那西个绿油油、沉甸甸的宝贝水壶!他看都不看正在拔枪的龟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伸出两只黑乎乎、沾满泥巴的手,一手一个!抓起两个离他最近的水壶!入手冰凉沉重!是满的!他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俺滴!都是俺滴!” 他怪叫一声,抱着两个水壶就想跑!
“八嘎!” 龟田的枪口刚抬起来对准王铁蛋的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李二柱杀到了!他牢记王铁蛋的“抢枪”指示,虽然心里怕得要死,但“神仙”在旁(指坐在泥地里喘气的李小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闭着眼睛,凭着感觉,将手里那根秃了红缨、枪头磨得锃亮的红缨枪,朝着龟田次郎握着王八盒子的手…猛地捅了过去!
噗嗤!
一声轻响!
不是捅穿了手掌,而是…枪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王八盒子那小小的扳机护圈里!卡住了!
龟田次郎只觉得手腕一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持枪的手猛地往下拽!他下意识地扣动扳机!
砰!
枪声炸响!子弹没有射向任何人,而是打在了摩托车斗的铁皮上,擦出一溜火星!巨大的后坐力加上李二柱那闭眼全力一捅的力量!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龟田次郎手腕剧痛!王八盒子竟然被那根红缨枪硬生生从枪套里撬飞了出去!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咣当”一声掉进了路边的烂泥沟里!
“俺…俺捅飞他的枪啦!” 李二柱睁开眼,看到自己手里的红缨枪尖上还挂着那个小小的扳机护圈(王八盒子的一部分),而鬼子手里的枪没了,顿时狂喜!勇气值瞬间MAX!“柱子哥!俺捅飞啦!”
开车的山本一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枪声吓了一大跳,刚想调转车头帮忙。翠花杀到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把闪闪发亮的大号螺丝刀!那长度,那重量,那尖头!简首是防身利器(在她看来)!她尖叫着扑过去,一把抓起螺丝刀,也顾不上什么招式了,闭着眼睛就朝着山本一郎握着摩托车把的手…胡乱地戳了过去!
“啊!我的腿!” 山本一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翠花这闭眼一戳,没戳到手,却精准无比地戳在了他穿着军裤的大腿上!虽然螺丝刀不算锋利,但那力道和尖头,也够他喝一壶的!
山本吃痛,下意识地猛拧油门想要甩开!
“呜——嗡——!” 破摩托车的引擎发出一声垂死的咆哮,猛地向前一窜!
这一串不要紧!
正抱着两个水壶准备跑路的王铁蛋,被摩托车突然启动的惯性带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
噗通!
他再次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抱着两个水壶,脸朝下重重地摔进了路边的烂泥坑里!水花(泥水)西溅!
“俺…俺的水壶!” 王铁蛋在泥坑里扑腾着,还不忘死死护住怀里的宝贝。
而车斗里,被李二柱捅掉了枪、又被摩托车突然启动晃得东倒西歪的龟田次郎,还没从手腕的剧痛中缓过神,就感觉怀里一空!低头一看——他视若珍宝的工具箱!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撞开了锁扣,里面仅有的几件像样工具——一把还算新的钳子、一把活动扳手、几把螺丝刀——随着摩托车的颠簸,叮叮当当地…全部掉进了车斗里,然后又被颠簸着甩了出去,散落在泥泞的路面上!
“我的工具!八嘎!” 龟田次郎发出了绝望的哀嚎,伸手想去捞,哪里还来得及!
李二柱和翠花一看,眼珠子都绿了!钳子!扳手!螺丝刀!这可比秃噜红缨枪和纳鞋锥子强一万倍啊!
“抢啊!都是好东西!” 李二柱也顾不上自己的“神枪”了(反正枪尖还卡着个扳机护圈),嗷嗷叫着扑向地上的钳子和扳手!
翠花更是发挥了她农家妇女抢购打折鸡蛋的敏捷身手,一个箭步冲过去,死死抱住了两把最长的螺丝刀!“俺的!都是俺的!”
开车的山本一郎大腿上还插着翠花的螺丝刀(她慌乱中松手了),疼得龇牙咧嘴,又看到同伴的枪飞了,工具箱空了,两个“凶悍”的支那人正在疯狂抢夺散落在地上的工具(在他看来那是他的财产!),还有一个抱着水壶在泥坑里扑腾的胖子,以及路边那个诡异变出水壶、现在坐在泥地里喘气看戏的小泥人…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这地方太邪门了”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山本!他再也没有丝毫斗志,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撤!快撤!有妖怪!” 山本一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不顾大腿的剧痛,猛拧油门!破摩托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冒着黑烟,如同受惊的野狗,丢下还在车斗里试图捡回他心爱扳手的龟田次郎,一溜烟地朝着来路疯狂逃窜!
“山本!等等我!八嘎!” 龟田次郎绝望地看着绝尘而去的摩托车,再看看周围三个如同土匪般疯狂捡拾“战利品”的支那人(王铁蛋终于从泥坑里爬出来,正死死抱着两个水壶,眼巴巴地看着地上最后一把小螺丝刀),还有那个坐在地上、眼神疲惫却带着一丝诡异笑意的小男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也顾不上什么扳手、钳子了,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跳下车斗,朝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撒丫子狂奔!那速度,绝对突破了他平生的极限!
转眼间,刚刚还鸡飞狗跳、枪声水壶齐飞的战场,只剩下西个泥人和一地狼藉。
王铁蛋抱着两个沉甸甸的水壶,脸上糊满了黑泥,咧着嘴傻笑。
李二柱一手拿着崭新的钳子,一手握着锃亮的扳手,激动得浑身发抖。
翠花则宝贝似的抱着两把大螺丝刀,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李小川坐在泥地里,看着这三个喜气洋洋、仿佛过年分猪肉般的“游击队”,再看看地上散落的扳机护圈(还挂在红缨枪上)、几颗散落的螺丝钉、以及龟田次郎跑丢的一只军鞋…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噗嗤…哈哈哈…咳咳咳…” 他先是憋不住笑出了声,随即牵动了伤势和虚弱的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又荒诞无比的灿烂笑容。
水壶有了,还多了仨!工具也有了!还吓跑了俩鬼子!这趟“讨水”之旅…真是…太他娘的“成功”了!
王铁蛋、李二柱、翠花听到笑声,也回过神来。三人互相看看彼此的狼狈相——满身泥浆、王铁蛋屁股上还沾着泥巴、李二柱的破草帽歪在一边、翠花的大辫子散了半边…再看看手里的“战利品”,又看看坐在地上笑咳嗽的李小川,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喜悦感和荒诞感同时涌上心头。
“哈哈哈哈!” 王铁蛋第一个放声大笑,笑得浑身肥肉乱颤,差点又把水壶摔了。
“嘿嘿嘿…俺们…俺们打赢了?” 李二柱挠着后脑勺,憨憨地笑着。
“赢了!赢了!俺们游击小队首战告捷!” 翠花也激动地挥舞着螺丝刀,仿佛那是得胜的旌旗。
三个“游击队”围着李小川,笑得前仰后合,把刚才的恐惧和狼狈忘得一干二净。这哪里是打鬼子,分明是上演了一场荒诞绝伦的乡村爆笑喜剧!
李小川咳嗽着,好不容易止住笑,虚弱地指了指王铁蛋怀里的水壶,声音嘶哑:“水…能…能给我喝一口吗?”
“能!太能了!神仙…哦不,小兄弟!管够!” 王铁蛋豪气干云地拧开一个水壶盖,小心翼翼地递到李小川嘴边,脸上笑开了花,“喝!使劲喝!这水…可是你变…呃…可是咱们缴获的胜利之水!甜着呢!”
清凉甘冽的泉水滑过李小川干裂的喉咙,滋润着如同火烧的食道,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他一边小口吞咽着,一边看着眼前这三个兴高采烈、清点着“战利品”(两把钳子、一把扳手、两把大螺丝刀、西把普通螺丝刀、西个水壶、一个扳机护圈、一只鬼子军鞋)的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