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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旧渠复航溉良田,农业复苏漕运兴!

秋风过殿,卷起几片枯叶,带着一丝萧瑟。_j!i′n*g·w,u′x·s+w~.¨c_o,m*

傅殇独坐于养心殿,已经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里,他几乎不再上朝,只通过赵高,冷眼看着他的“天河”工程,如何被那群臣子玩出花来。

他以为,疏浚旧渠只是权宜之计。

他以为,那点抄家得来的银子,很快就会烧光。

他以为,当工程无以为继,当民夫再次挨饿,一切都会回到他预想的轨道。

他等了一年。

等到的是一个让他想吐血的秋天。

“宣,农部尚书刘伯温,户部尚书王崇觐见。”

赵高尖细的声音划破养心殿的死寂。

傅殇端坐于御案之后,一动不动。

他的指尖,压着一份刚送达的冀州密报。

上面用朱笔圈出的“增产三成”四个字,如同一道新鲜的烙印。

他等了一年。

不是等失败的消息。

而是等这场盛大的、将他钉上耻辱柱的庆功宴。

刘伯温走在前面,步履快得几乎要小跑起来,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红光。

他手里捧着一摞奏报,明黄的封皮晃得人眼晕。

“陛下!大喜!”

刘伯温跪下的瞬间,声音已经迫不及待地响起,将最上面的一份奏报高高举过头顶。\优`品.小\说′网. ?首.发*

“天佑我晦渊!启奏陛下,今年秋收,天下粮仓,尽皆丰盈!”

他像是怕傅殇没听清,几乎是吼出来的。

“尤其是沿‘天河’疏浚各渠的两岸州县,无一不是大丰之年!”

刘伯温飞快地翻开奏报,手指点在上面。

“冀州、青州、兖州等七个沿河大州,粮食产量,比往年平均增加了三成!”

“部分水利改善最显著的县乡,产量甚至翻了一番!”

“陛下!这都是您开凿运河,恩泽万民的功劳啊!”

傅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指尖下的那份密报,被他缓缓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想制造饥荒。

他得到了农业革命。

跟在后面的王崇,早已按捺不住。

他几乎是挤到了刘伯温旁边,手里同样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

“陛下!刘大人说的是万民之福,老臣要说的,是国库之幸!”

王崇“啪”地一声展开账册,纸页都在颤抖。

“陛下请看!自子午渠、广通渠等主动脉通航,南北漕运再无阻滞!”

“江南运粮至京城,过去陆路需三月,如今水路,一月即达!”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变得尖利。

“成本……成本降低了足足七成!”

“成本降了,货运量却暴涨!南方的丝绸茶叶,北地的皮毛药材,往来不绝!”

“光是这半年的漕运税收,就比去年同期,增加了四百万两白银!”

“国库……陛下!国库现在是满的!是满的啊!”

王崇喊完,那张老脸皱成一团,竟真的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_x,s+h!a¨n+j~u-e^./c¢o/m!

“老臣掌管户部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盛景!陛下,您这哪里是挖运河,您这是给晦渊挖出了一条流淌着金银的财脉啊!”

傅殇感觉胸口有一股气血在冲撞。

他从御案后站起,缓缓踱到痛哭流涕的王崇面前,低头俯视着他。

刘伯温以为陛下要嘉许,连忙补充。

“陛下,还有一桩喜事!”

“当初为疏浚河道招募的数十万流民,如今并未四散。”

“许多人就在沿河新开垦的官田上安家落户,成了我晦渊新的编户之民!”

“光是今年,记录在册的新增农户,就有近五万户,近二十万人!”

“陛下!国之根本,在于农桑,在于户籍!您此一举,兴水利,富国库,安万民,乃福泽千秋之伟业!”

福泽千秋。

伟业。

傅殇没有再看他们。

他转身,一步步走向殿中那副巨大的疆域图。

地图上,那些曾经干涸的黄色线条,如今被工部用刺目的蓝色染料,重新描绘。

那几条蜿蜒的蓝色,如同跳动的脉搏,为这片疆土注入了生机。

它们不再是他计划中的巨大伤口。

它们成了滋养这个国家的动脉。

他输了。

输得滑稽。

他想放火烧仓,却送去了一场甘霖。

他想掏空国库,却成了点石成金的财神。

他想制造流民,却成了开疆拓土的圣主。

他感觉自己不是皇帝。

他是个提线木偶。

被这群他最看不起的“忠臣”,用他的疯狂,谱写了一曲盛世赞歌。

用他的恶意,浇灌出了一个兴盛王朝。

而他,这个一心求死的亡国之君,被他们死死按在了“千古一帝”的功劳簿上。

傅殇抬起手。

他的指甲,在那条最长的,名为“天河”的蓝色线条上,从起点开始,狠狠地、一寸寸地划向终点。

地图的绢帛上,留下一道惨白的、撕裂的伤痕。

他笑了。

没有声音。

嘴角却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

他要瓦解这个王朝最基础的社会结构。

他要压制一切可能产生“变数”的民间力量。

他要让整个天下,变成一片死水。

再无歌谣。

再无议论。

再无任何不受朝廷控制的聚集。

傅殇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了烦躁与气闷,只剩下一片冰封湖面般的平静。

王崇和刘伯温还在因他刚才的“驻足”而激动,此刻却被他脸上的表情,骇得瞬间噤声。

“你们,”傅殇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退下。”

两人躬身告退,心中揣着一丝莫名的寒意。

殿内,只剩下傅殇一人。

他走到御案前,对着空无一人的阴影处,轻轻唤了一声。

“赵高。”

“奴才在。”

赵高如同鬼魅般滑出,跪伏在地。

傅殇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近乎慈悲的笑容。

“传朕旨意。”

“自今日起,禁绝天下一切私学、会馆、宗族私社。”

“民间非婚丧嫁娶,三人以上集会饮酒者,以谋逆论处。”

“禁毁一切非官方刊印之书籍,焚烧各地书院藏书。”

“天下学子,只许研读朕钦定的经义。”

傅殇顿了顿,补上最后一句话。

“朕要这天下,再无一声闲言碎语。”

赵高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满是惊骇。

这不是昏聩。

这是要将天下人的嘴,都缝上。

这是要将整个王朝,变成一座活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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