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内,檀香袅袅。-白+马¢书,院. \更!新~最′快!
今日的议事,只召了翰林院、国子监与礼部的官员。
这些是晦渊王朝最清贵,也最重规矩的文臣。
傅殇坐在御座上,看着下面一张张或老迈或清癯的脸,心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经济战线上的溃败,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对付这帮能臣,不能用他们擅长的方式。
你跟他们谈钱,他们能给你变出金山。
唯一的办法,就是掀翻棋盘。
他清了清嗓子,殿内瞬间落针可闻。
“诸卿。”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审视的威严。
“朕,近来常思我朝取士之道。”
翰林学士们与国子监的祭酒们都微微挺直了腰杆,以为陛下要垂询学问,褒奖文教。
“朕观科举取士,沿袭旧制,日益僵化呆板!”
话音一落,如平地惊雷。
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殇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继续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调开口:“考场之上,所取者,多为皓首穷经、善做八股之辈!于经世致用之学,却少有通晓!此乃国家之大弊!”
他猛地一拍扶手。
“长此以往,庙堂之上,岂不尽是些夸夸其谈的腐儒!”
礼部尚书,年近七旬的林正刚,嘴唇翕动,正要出列反驳。
傅殇却先一步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
他掷地有声地宣告:“为广开才路,为天下寒士辟非常之径,为我晦渊王朝不拘一格降人才!朕决定——”
他顿住,享受着众人悬着心的惊恐。
“自即日起,废除科举!”
“轰!”
整个文华殿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r?u?w*e+n?5·.-o,r/g`
所有官员,无论老少,全都面如死灰。
废除科举?
这是要挖断王朝的根!
“凡有才之士,不论出身,不论过往,皆可由朝中三品以上大员,或地方州府长官联名举荐!”
傅殇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敲在臣子们的心上。
“举荐之后,由朕,亲自面试录用!”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太傅李渊一直微闭的双眼,豁然睁开。
他看到了傅殇脸上那抹一闪而过的、病态的快意。
完了。
这一次,是死局。
吏部尚书林正刚再也忍不住,他颤抖着走出队列,手中的玉笏几乎握不住。
“陛下!”他的声音嘶哑而悲怆,“万万不可啊!”
他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科举纵有千般弊端,然其取士于寒门,绝权贵之请托,乃我朝立国之基,国家选拔人才之正途啊!”
“若废除科举,行举荐之法,权贵之家必将大肆安插亲信,门生故旧盘根错节!庸才充斥朝堂,劣币驱逐良币,吏治必将败坏,届时,国将不国啊陛下!”
林正刚以头抢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请陛下三思!”
他身后,翰林院与国子监的官员们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傅殇冷冷地看着脚下的林正刚。
要的就是国将不国!
“放肆!”
一声怒喝,震得殿顶的梁木都在嗡嗡作响。
“林正刚!尔等鼠目寸光,抱残守缺,岂知朕的深意!”
傅殇一脚踢开跪在身前的老臣,踱步回御座。+b\q′z~w?w·._n\e·t?
“朕,就是要打破这潭死水!朕,就是要唯才是举!朕要的,是能吏,是干臣,不是一群只会引经据典的废物!”
他坐回龙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殿中绝望的众人。
“此事,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退朝!”
傅殇猛地一甩袖袍,头也不回地走入后殿,留下满朝文武,呆若木鸡。
绝望,如瘟疫般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经济上的胡闹,王崇还能用“特许经营”去曲解,去补救。
可这道废除科举的旨意,就像一把从天而降的巨斧,直直地劈向了王朝的顶梁柱。
没有缝隙,没有余地,无可转圜。
养心殿内。
傅殇脱下龙袍,换上一身舒适的便服,心中畅快到了极点。
他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
【系统提示:废除核心人才选拔制度,动摇国本,吏治崩坏风险急剧上升!】
【昏君值+80000!】
来了!
这久违的,巨额的昏君值!
“哈哈哈哈!”
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没有了科举这道门槛,我看你们还怎么把庸才变成人才!”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景象。
宰相的儿子,凭借举荐,成了户部侍郎,却连基本的算术都不会。
将军的亲戚,靠着关系,当了地方知州,却只知鱼肉百姓。
整个官场,变成一个巨大的关系网,一个世家子弟的游乐场。
“李渊,王崇,林正刚……”
傅殇念着这些名字,脸上是复仇般的快感。
“朕就等着看,你们如何挽救一个从根子上就烂掉的朝廷!”
“朕就等着看,你们如何把这大好河山,搞得乌烟瘴气!”
他相信,这一次,他们再也无计可施。
太傅李渊的府邸,书房。
灯火通明,气氛却冷如冰窖。
吏部尚书林正刚坐在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这道旨意,堵死了所有的路。老夫……老夫明日便挂冠而去,回乡种田,眼不见为净!”
几位内阁的核心大臣,皆是面色惨白,一言不发。
死谏?没有用。
陛下要的就是他们死。
辞官?更是遂了陛下的意,正好让那些无能的亲信上位。
这是一个阳谋,一个逼着所有人看着王朝走向毁灭的阳谋。
李渊一直沉默着,手指在桌案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正刚,你刚才在殿上,是如何劝谏陛下的?”
林正刚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老夫说,废科举,行举荐,必将导致权贵当道,庸才横行……”
“不。”李渊打断了他。
“陛下圣旨里,说的是什么?”
众人一愣。
林正刚努力回忆着,一字一顿地复述:“……凡有才之士……皆可由……举荐……朕,亲自面试录用!”
李渊的指节,在桌案上重重一顿。
“症结,就在此处。”
书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陛下废了‘科举’,却也给了我们一个新的词。”李渊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光。
“唯才是举。”
“陛下要‘举荐’,我们便给他举荐。他要‘面试’,我们便让他面试。”
李渊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
“但是,何为‘才’?如何‘举’?又如何‘试’?”
他加重了语气。
“这些,陛下可没说死。”
林正刚浑身一震,像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瞬间明白了李渊的意思。
“太傅的意思是……”
“不错。”李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
“陛下要掀了科举的桌子,那我们,就顺着他的意思,给他重新搭一个更大、更严、更无懈可击的台子!”
“明日,吏部立刻联合礼部、都察院,拟定一份《晦渊王朝英才举荐考查条例》!”
李渊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力量。
“其一,规范举荐之权!凡举荐者,必须以身家性命作保,所举之人若为庸才,举荐者与被举荐者,同罪!所举之人若为贪劣之辈,举荐者,罪加一等!”
“其二,设立三轮考查之法!被举荐者,先由地方州府进行初试,考其策论,验其心性!通过后,再由我吏部与都察院进行复核,考其律法、算学、实务!最终,才能将名单呈送御前,供陛下‘面试’!”
“其三,向天下公布考查标准与内容!让天下所有读书人,无论是否被举荐,都知道我们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
李渊看着目瞪口呆的同僚们,一字一顿。
“陛下要的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乱局,而我们,就要在他‘唯才是举’的圣旨之下,建立一个比科举更严苛、更全面、更能选拔出真正经世致用之才的……新科举!”
傅殇正得意地等待着朝堂被庸才占据,等着那份彻底乱套的“美好”景象。
他浑然不知,一场针对他第十昏策的“人才选拔改革”,已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悄然酝酿。
林正刚从椅子上站起,对着李渊,深深一揖。
“下官,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