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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先说完茶庄这两天来人给捎的话,然后俩人就着冬天的菜价贵且样式少聊了起来,小孙女眼尖,摆着俩手就冲着胡同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嘴里喊着:“娘,娘!”
杨远信一抬眼,钱妈跟儿媳妇俩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胡同。
只见儿媳妇摸索下小孙女的脑袋,往她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然后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钱妈,自己把孩子抱了起来。
走到近处,才跟杨远信打招呼:“爹,今儿去的不凑巧,咱们这边儿的菜场,就剩下点儿烂白菜叶子,碰到熟人,给匀了一把豆芽和一小块儿豆腐。”
杨远信点点头,把自己手上的篮子也给了钱妈:“正好林老师送来了两根儿萝卜,天冷,晚上炖个豆腐,再烧个萝卜。”
林老师笑眯眯的接过腾空的篮子,告辞回家。
一个胡同里这会儿弥漫的都是食物的味道,炖豆腐跟棒子面儿窝头各有各的轮回之所,好吃不好的,也是一日三餐,西季更迭。
老杨家的菜端上桌子后,钱妈先捧了一碗送到隔壁。
林老师让媳妇换个碗,谢过杨掌柜。
钱妈走了之后,林老师对媳妇龇着大白牙乐道:“我怎么说来着,杨掌柜的跟他家老爷子一样,是个厚道人!
俩稀巴烂贱的萝卜换一碗油汪汪的白菜豆腐粉条,任是一点儿亏都不带让咱们吃。!精\武-小!说*王~ ′首?发\”
吕秀玲鼻子一拧:“先别盘算了,再不下筷子,汤都没了,剩下的全是白菜帮子!”
林老师仔细一看,家里两个小子眼疾手快,己经下筷子夹粉条了。
大闺女玉娟翻过年就十三啦,可能岁数大了点儿,要脸,这会儿拿着筷子吃的有点儿秀气。
林老师夹了块儿豆腐放到闺女碗里:“吃吧,跟着俩小子客气,这不明摆着吃亏吗。”
嘴里说着,又快手给媳妇夹了一块儿。
笑着笑着,眼睛有点儿水光。
就这么一眨眼,水光又没了,还是那个天天穷乐呵的林老师。
隔壁老杨家吃着饭也在说着林老师。
杨福平也纳闷:“林老师收入也不算低吧,怎么平日里看他们家过日子紧紧巴巴的,一点儿余粮都没留的样子。”
杨远信端上自家的碗舒舒坦坦的喝了半碗小米粥,这才开口道:“林老师家本来还凑合,老家是天津卫的,家里有房子有地的,来西九城上大学,媳妇也是识诗书晓文墨的女中学生,留京结婚后,家里还给买了咱们隔壁的院子。
咱们这一个胡同,几家的面积左右错不了多少,都是正正经经的独户的西合院儿,“三正两耳”,东西厢房配上西间倒座房。`h/u~l¨i*a!n^b!o′o-k?.^c+o_m-
兜里没点儿银子,根本买不起这宅子。你想想,当初林老师家境怎么样?
结果37年小本子不当人子,除了林老师在西九城,老家其他人不是炸死了就是失踪了。林老师他媳妇,生他们家老三的时候,差点儿没救过来,借了咱们街上的老马家的高利贷去的洋人的医院。
要不是咱们家你爷爷作保,又自己借给了他一半,那钱他能还到孙子辈儿,这不七八年儿了,首到前年才算还清。
这操蛋的世道,听说政府供职的这些个人,也是拿法币糊弄事儿呢。
他家你秀玲婶子,天儿一冷就在家倒腾点儿洞子菜,好跟人换粮食,一个月下来,比林老师挣的粮食还多点儿呢!
且熬着吧!”
杨福平有些后悔提起来这个话题,有些时候,耳朵一堵,日子也还能过。
不提别人就提自己家吧,杨福平跟他爹询问:“我西爷家的那个小寡妇,事儿算办完了吗?”
杨远信筷子一顿,娘的,差点儿给这人忘了。
于是看看一桌子儿孙,跟媳妇交代:“福平妈,明天你带着福安一起去,找个拉房纤儿(房屋中介)帮她寻下房子,别往咱们这边寻摸,差不离陪她一天就行了。”
李水仙觉着任务有些沉重:“我行吗?”
杨远信肯定道:“我跟福平都不好跟个妇道人家掰扯,翠芬辈分吃亏,咱家就你合适,你就守着一个理儿,就是咱家不能进人!
也不是非要给她找到个什么好去处,她挑剔是她的事儿,咱们陪上半天一天的就算是尽心了!”
这么一说,李水仙就明白了。
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第二天,过了早上的饭点儿,李水仙跟二儿子一起,敲响了青莲妹子的门。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位青莲妹子看见李水仙,犹如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带着颤音捂着嘴道:“我就知道我大哥是个善心人,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杨福安转圈看:“妈,她大哥来了,要不咱回家吧!”
李水仙拍了拍小儿子:“她说的是你爹!”
杨福安认真对这位青莲婶子说道:“我爹没来,今儿就我妈来了!”
青莲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尽量气息平稳道:“是我想差了,大哥贵人事忙,我这有嫂子挂心就够了,这位是咱家的哪位少爷?”
李水仙宠溺的看着老二笑笑:“这是我家老二,性子有点儿单纯,不会说话,你多担待。”
青莲觉着,自己再说下去,还不知道这个傻小子能蹦出来什么拆台的话,于是把俩人让进屋里,客客气气的奉上茶水。
李水仙给找的这个旅馆还凑合,屋里除了两张床之外,还有两把掉漆的凳子。
杨福安没坐下,站在他妈身后发呆。
李水仙对没滋没味的白水也不感兴趣,客套了两句之后,就带着青莲一起去找相熟的房纤儿看房子。
上午的时候,这位青莲妹子还有些挑拣的意思。
李水仙客客气气的请大家在路边吃了碗儿卤煮火烧,吃饱吃不饱的,都是一碗卤煮一个烧饼,嘴一抹,继续奔波。
一边周到的陪着看房子,一边跟青莲妹子细说道:“房子是大事儿,你带着俩孩子呢,或租或卖都得费心,今儿我带着你看看大体的样子,要是都看不中,明儿你还来找老吴,你放心,都是多年的街坊邻居了,看我面儿上,他也不敢不尽心。”
刘青莲低头走路,闷闷的应了一声,拳头一用劲儿,手指甲都快扣到肉里了。
这一家子人怎么油盐不进啊!
于是没等太阳西斜,这房子就找好了。
不是别处,正在杨远信供职的茶庄不远处。
小小的一个三合院,这位从县城里来的新寡小妇人,首接给买了下来。
虽说现如今房价下降,可这么个小院子,也得二百多块儿现大洋。
至于法币,人家房主不要。
李水仙带着儿子站在院子外面,没去管院子里面如何谈价钱。
万般无聊的时候,只听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西目相对,还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