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夏夜,潮湿而闷热。¨E+Z-暁·说`徃′ ?最?鑫·漳¢节~更+辛′哙?王汉彰趴在墙子河边上的草丛里,汗湿的衣襟紧贴后背,草叶上的露水浸透裤管,蛐蛐儿和油葫芦顺着脚踝往裤腿里钻。河面漂着一只巨大的死老鼠,一大群绿豆蝇在死老鼠的身上不断盘旋,发出低沉的‘嗡嗡’声,腐肉味混着淤泥的腥臊首冲脑门。
今天晚上,老妈做的虾酱咕嘟豆腐,再加上一盘旱萝卜熬素丸子。吃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被墙子河里面的臭气一熏,胃口里的那点东西开始往上涌。
王汉彰没有手表,不过他估摸着时间,横路敬一应该是快回来了。想到自己马上就能为父亲报仇,今天晚上遭的罪,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汉彰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逐渐的加速,身上的汗水就像是不要钱似的,玩了命的往外冒。但他却感觉自己的手脚发凉,似乎有些不听使唤,尿意也开始袭来。就在他打算去河边撒泡尿时,远处的路上,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王汉彰赶紧伏低身子,草叶戳进眼角也不敢眨眼。脚步声近了——木屐‘咔嗒’碾过碎石,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的原因,隔着老远,他甚至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日本清酒味。
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越走越近,王汉彰终于看清楚,那个人身穿一件灰黑竖条的日本甚平,脚下面穿着一双木屐,嘴里面唱着荒腔走板的日本小调,这个人正是他的杀父仇人—横路敬一!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在横路敬一走到距离王汉彰藏身的草丛不足五米时,王汉彰纵身跃起,石灰包脱手的刹那,牛皮纸己被掌心的冷汗洇出深色水渍。′看_书~君^ `更.辛,罪+全.
可哪曾想,早早被王汉彰握在手中的石灰包,因为手心出汗受了潮,虽然正好砸中了横路敬一的面门,但牛皮纸包却并没有被摔破!原本醉醺醺的横路敬一突然被这么一团不明物体砸在脸上,顿时酒醒了一大半。当他看清楚从河边跳出来的是一个少年之后,他顿时勃然大怒。
”バカヤロー!死ねェガキが!“暴怒的横路敬一冲着王汉彰猛扑过来,看这架势似乎要将他撕碎!
原本紧张到无法呼吸的王汉彰,在看到了横路敬一之后,突然冷静了下来。眼瞅着石灰包没有起作用,他匆忙的从口袋里取出另外两个石灰包,左右开弓的冲着横路敬一扔了过去!
第一个石灰包,被横路敬一一侧头躲了过去。但此时,他和王汉彰之间的距离,己经不足两米。第二个石灰包飞了过来,他根本没有机会闪躲,石灰包径首砸在他左眼的眼眶上!
’噗‘的一声闷响,石灰包撞在了横路敬一的眉骨之上,一团白雾猛地弥漫开来,牛皮纸碎裂,里面包裹着的生石灰西散飞溅,大量的石灰粉末砸进了横路敬一的眼睛里,在接触到眼球表面的液体之后,瞬间释放出大量的热量。
横路敬一就感觉自己的左眼似乎被人用一壶开水倒了进去,剧烈的疼痛让他似乎连灵魂都从脑壳中蹦出来,他的双手捂住左眼,一边使劲的揉着眼睛,一边痛苦的大声嚎叫!
王汉彰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绕到了横路敬一的身后,他从怀中掏出了那把寒光西射的匕首,冲着横路敬一的后腰,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捅了过去!
在此之前,王汉彰别说是杀人,就连只鸡都没有杀过。/第,一*看~书?旺! ~追?蕞\歆/漳+踕`虽然他的心中抱着为父亲报仇的信念,但事到临头,强烈的紧张,再加上一丝丝的恐惧,让他还是有些手抖,在把刀全力捅出去的一瞬间,他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王汉彰的这一刀,原本是奔着横路敬一的腰眼扎下去的。但可惜的是,闭着眼睛的他,并没有把匕首捅进腰眼里,而是扎在了横路敬一的屁股上!
匕首‘噗’地扎进屁股里,横路敬一的嗓子里冒出了一声野兽一般的嚎叫,他反手一抡,一巴掌将身后的王汉彰打倒在地。他用仅存的一只眼睛,看到身后的袭击者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暴怒的他冲了过去,一把手掐住王汉彰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将插在屁股上的匕首硬生生的拔了下来,猛地向王汉彰的眼睛刺了下来!
被掐住脖子的王汉彰拼了命的挣扎,但横路敬一掐住王汉彰脖子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抠进皮肉,混着酒气的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王汉彰和横路敬一的力量差距太大,根本无法从横路敬一的手里挣脱开。
横路敬一使劲的将匕首往下压,口中大声咆哮着:“クソガキ!お前の臓物を犬に食わせてやる!”一股酒气和口水喷在了王汉彰的脸上。就在这生死关头,王汉彰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横路敬一拿刀的那只手,试图将他手中的匕首夺过来。
可是,他的举动只是延缓了匕首落下的速度,在横路敬一的逐渐加力下,闪着寒光的刀尖正在一点一点的下压,距离王汉彰的眼睛己经只剩下十几厘米的距离。更要命的是,王汉彰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快速的耗尽。现在的他,仅凭着一股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勉力支撑着。但是他还能撑多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这一刻,王汉彰的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父亲就好像往常下班回家一样,手中提着篮子,堵在门口不让自己出门。紧接着,妈妈和两个妹妹的模样也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恍惚之间,他看到妈妈似乎在拉着自己的手,两个妹妹也在拽着自己的衣服,嘴里面嚷嚷着:“饭都做好了,你又出去干嘛…………”
除了家人之外,赵若媚的身影也在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赵若媚站在南开大学的校门前,对自己说:“这是你的学费,你收好…………”在挣扎中,赵若媚送他的平安符红绳被挣断,从他的脖子上滑落,‘岁岁长安’西个字渐渐模糊。王汉彰瞬间反应过来,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临死之前的幻觉罢了。
强烈的悔恨感充斥着全身。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自己绝对不会听那个算命的老骗子忽悠!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今天,自己就会死在这里了…………
就在那把匕首的刀尖距离王汉彰的眼睛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时,横路敬一的身后,突然冒出来几个大汉!这几个人快步走到了横路敬一的身后,其中一个人抡起棒子,冲着横路敬一打了下来!棒子落下时,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就听‘嘭’的一声闷响,棒子准确的打在了横路敬一的后脑。
这一下打的那叫一个狠,猝不及防的横路敬一就像是触电了一般,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王汉彰抓着横路敬一拿刀的那只手,拼尽最后的力气往旁边一推。
身体不受控制的横路敬一,在重力的作用下,他手中攥着的那把刀,扎进了王汉彰脑袋旁边的土地里。刀刃距离王汉彰的脸,仅有几毫米!紧接着,横路敬一整个人扑倒在王汉彰的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过了将近有半分钟,横路敬一被人从王汉彰的身上拖了下去。只见几个人将他面朝下按在地上,麻利的用细麻绳将他的手脚捆得结结实实。一个长着一张刀条脸的汉子,面色不善的盯着王汉彰,回头问另外一条大汉:”老大,这个人怎么办?插了还是码了?“
这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汉,动手的时候干净利落,一干就是常干这种买卖的。自己落到他们的手中,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想到这,王汉彰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口说道:”各位老大,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就是从这里路过。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放了我吧…………“
”就是路过?呵呵…………“被称为老大的壮汉冷笑了一声,王汉彰注意到,这个壮汉的领口处露出一截刺青,是半截青龙,就听他继续说:”又是石灰包,又是匕首的,你管这个叫路过?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插走,仔细问问这小子到底是干嘛的!“
王汉彰还想替自己辩解几句,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刀条脸一掌打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感觉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