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在得知袁克文要收王汉彰当关门弟佬的消息后,袁文会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袁克文虽然年纪不算很大,但辈分却是极高!如果王汉彰拜在他的门下,以后自己见到那个毛头小子,还要叫他一声师叔!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纵观全国的青帮,虽然没有确切统计,但帮中弟子至少也有十余万人,人小辈大的情况可以说是屡见不鲜。+顽¨夲`鰰¢栈? .芜?错.内~容/但问题是,自己和那个叫王汉彰的小子有血海深仇啊。
袁文会清楚的记得,在老龙头码头时,自己带人堵住了赵福林出殡的道路,那小子拿着刀,往自己腿上捅的时候,那种狼崽子一样的眼神,就连自己这种见惯了生死的老江湖,也不免有些动容。这小子要是立起个来,那还不得跟条疯狗赛的,死咬着自己不撒嘴?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王汉彰拜袁克文为师!袁克文立马动身,去找到了他的老头子白云生,想要把王汉彰拜师的事情搅黄。
白云生原本是天津军警联合督察处的副处长,但随着褚玉璞的倒台,晋军控制了天津,原本属于北洋系统的军警联合督察处被撤销,白云生的势力大不如前,每日混迹在南市三不管之中,听戏打牌度日。袁文会找到他时,他正在打牌。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弟佬上门,他散了牌局,带着袁文会来到客厅。
二人刚一落座,就听袁文会迫不及待的说道:“老头子,您听说了吗,袁克文要收关门弟佬!你说他这人怎么这么大脸呢?收一个十几岁的生瓜蛋子当弟佬。这要是入了门,就和您一个辈分了。这不是瞎几把胡鬼吗?”
白云生看着这个最得意的弟佬,心里面暗自叹了口气。!零·点?墈¨书` -吾¢错+内¢容`袁文会这个人能力是有,但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他来找自己,并不是因为袁克文胡乱收人,而是因为袁克文要收之人跟他有仇!
想到这,白云生笑了笑,说道:“袁三,你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鼠目寸光啊!袁克文要收的那个王汉彰,不就是之前老龙头锅伙儿的人吗?你杀的是赵福林,又不是杀了他爸爸,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啊?再说了,是袁克文要收他,又不是我要收他,你找我来有嘛用?”
“老头子,那个王汉彰有股子狠劲儿,真要是让他成了势,我怕他对咱们不利啊!”被拆穿的袁文会,还在试图说服白云生,阻止袁克文收徒。
可白云生却摆了摆手,开口说道:“这件事你就别再提了,我的师爷,‘礼’字辈的李金鳌,也接到了袁克文的帖子。师爷说了,袁克文这次大开香堂,是替整个天津卫青帮老少爷们争面子。开香堂之日,天津青帮所有‘通’字辈的帮众,都要去赶香堂。‘悟’字辈的,也要挑出一部分有影响力的,到现场观礼。你知道师爷为嘛这么给袁克文面子吗?”
袁文会摇了摇头,对于怎么控制烟馆、妓院,他很是在行。但要是问起高层之间的大事,他就两眼一抹黑了。
白云生捻着翡翠烟嘴,青烟缭绕间瞥向窗外南市的霓虹,说道: “袁三,咱们背后的靠山是褚大帅,你应该知道吧?”
看到袁文会点了点头,白云生接着说道:“国民军北伐,打的那叫一个势如破竹。`第`一\墈`书^惘\ _已¢发?布~蕞¨欣,漳*洁.褚大帅的队伍根本拼不过人家,只能下野。可是他这一下野,咱们的靠山就没有了。咱们青帮要是还想在天津卫,像原来那样挣大钱,那就得另外找一个靠山!”
“谁啊?袁克文吗?他爹早死了啊!他爹要是没死,他确实是牛逼!可是现在,呵呵,脱毛的凤凰不如鸡啊!我己经打听清楚了,那天在老龙头码头,他带的那些兵都是临时借来撑场面的。早知道是这样,我那天就不应该给他面子……”
“糊涂!”白云生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碗‘当啷’一声歪在了桌面上。
袁文会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就看白云生面带愠怒的说道:“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袁克文再不济,那也是二皇子!北洋的势力虽然大不如前,但人家张张嘴,借来千把号大兵,还是没问题的!你要是真惹恼了他,人家派兵过来,到时候,你的脑袋能挡几颗子弹?”
“还有,我听说袁克文正在和英国人密谈,准备在平津一带进行自治。这件事要是成了,华北一带又是人家说的算了!袁寒云这次收徒,搞得如此大张旗鼓,估计是和英国人谈的差不多了。师爷李金鏊说了,咱们要跟袁克文搞好关系,你可千万在这个时侯捅娄子。到时候师爷怪罪下来,谁也保不了你!听见了吗?”
袁文会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到白云生那不善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王汉彰,迟早要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再看王汉彰这里,袁文会在背后搞鬼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情。这两天的时间里,一日三餐,都有人给他送饭。他在英租界的这间公寓之中,将杨子祥给他的那本《义气千秋》从头到尾的背了下来。
袁文会从白云生的住所离开时,暮色正吞噬南市的最后一缕天光。与此同时,意租界西装店的橱窗前,王汉彰僵立如木偶,任由裁缝量取尺寸——剪刀“咔嚓”划过绸缎的声响。杨子祥站在一旁,看着裁缝师傅为他赶制长袍。
王汉彰的身材有一米八左右,一身长袍马褂穿在身上,颇有些翩翩公子的模样。从裁缝铺出来,杨子祥又带着他去了意租界的西装店,买了一身深色的三件套西装,外加一双手工打造的小牛皮鞋!
看着镜子里穿着西装的王汉彰,站在一旁的杨子祥笑着说:“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身西装穿在身上,气质立马就不一样了!在按照他的身材给他定做两套,一套深色,一套浅色的,替换着穿…………”
王汉彰进门时就看到了柜台上的标价,一身成衣西装,竟然要三十块大洋,手工缝制的小牛皮的皮鞋,也要十五块大洋!量体裁衣还要加收五个大洋的服务费,这一身西装,几乎能够顶得上一个家庭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王汉彰的父亲生前虽然挣钱不少,但家里面人口多,日子一首过的紧紧巴巴。从小到大,王汉彰都是捡父亲穿剩下的衣服,让母亲改改给自己穿。首到上了天津中学堂之后,才花钱买了几件体面的衣服。五十块大洋一身的西装,这是他之前从来不敢奢望的。
听到这,王汉彰拉了拉被领带勒着的脖子,这种窒息感让他有些不自在。稍稍的松快一些后,他开口说道:“大师兄,有一身西装就够用的。不用买这么多…………”
可杨子祥却笑着说道:“那怎么行?老头子特意交待了,一定要给你拾掇的体体面面的!你还不知道,老头子这次大开香堂,可以说是轰动全国!光是‘礼’字辈的老前辈,就有五六位要来赶香堂。上海滩三大亨,黄金荣和杜月笙后天就到。沪上的青帮,要来二百多人观礼!给你打扮的体体面面的,这可不光是你自己的事儿,还关乎老头子的面子!”
“这么多人?黄金荣和杜月笙也要来?”纵观全国青帮,足有名气的当属上海滩三大亨!他们之中的二人都会到场,这可是王汉彰从来不敢想象的!
杨子祥笑了笑,说:“咱们老头子那是什么人?我告诉你,开香堂这也就是外人不能参与,否则的话,老北洋的几任大总统、国务总理,说不定都会到场!”
王汉彰知道,杨子祥的确没有夸大。凭借袁克文的影响力,请几位前总统到场观礼,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感觉到,拜了袁克文为师之后,自己的生活,将会发生重大的变化!
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突然有了这种飞黄腾达的机会,王汉彰的心里有几分得意,但更多的则是紧张。想到这,他开口问道:“大师兄,开香堂的仪式,什么时候举行?”
“下个礼拜西,10月18号,阴历的九月初六。那天是个黄道吉日,适合举行仪式。”杨子祥付了西装钱,拍了拍王汉彰的肩膀,低声说道:“小子,你的腰没毛病吧?”
“没有啊,怎么了?”王汉彰一脸不解的问道。
杨子祥笑了笑,说道:“呵呵,到时候,你就等着给人磕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