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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卧底归家前传 第十六章 新的线索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似乎淡了些,被窗外涌入的、带着尘土和午后阳光气息的风冲散。¨3¢8+k+a·n+s\h·u′.*n!e\t-彭羚闭着眼,意识在疲惫与清醒的边缘沉浮。手腕的钝痛如同永不消停的鼓点,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抽搐般的锐意。但更折磨人的是脑海里翻腾的线索碎片:翻毛皮军靴磨损的右脚后跟、带着腥臭的黑泥、三接头的新皮鞋印、整条的“大前门”……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搭扣被解开的声音。

彭羚猛地睁开眼。

床边,王鹏正动作僵硬地脱下那件过于宽大的灰色病号服。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次牵扯都让肋下绷带包裹的伤口处渗出更多的暗红,额头的纱布边缘也洇开了新鲜的血迹。汗水顺着他苍白的脖颈流下,在下巴处汇成细小的溪流。他赤裸的上身精悍而布满旧伤,几道狰狞的疤痕盘踞在紧实的肌肉上,此刻却被肋下那片触目惊心的暗红和绷带夺去了所有注意。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上面还沾着仓库带出来的尘土和干涸发黑的血点。他咬着牙,忍着剧痛,试图将手臂套进袖管。

“你要去哪?”彭羚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求^书?帮* ~埂*辛′罪¢哙′

王鹏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他继续和那件染血的外套较劲,声音低沉而平静:“躺着。等我消息。”

“王鹏!”彭羚强撑着想要坐起,肋下的闷痛让她眼前一黑,重重跌回枕上,急促地喘息,“你的伤…医生说了必须静养!线索…我们可以让老周他们去查…”

“老周?”王鹏终于套上了外套,慢慢转过身。他的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他们按规矩来,查到猴年马月?黄花菜都凉了!”他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再说…‘暗河’的根,可能就盘在那些‘规矩’下面。”

他意有所指。彭羚的心猛地一沉。保护伞…来自内部的阻力…

“可你这样出去…”彭羚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肋下那片不断扩大的暗红,“是送死!”

王鹏没再说话。他弯腰,动作因为剧痛而显得异常缓慢和沉重,从床底下拖出那双沾满泥泞、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旧胶鞋。他费力地穿上鞋,系好鞋带,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和额角渗出的冷汗。穿好鞋,他首起身,身形微微晃了一下,立刻用手撑住了床沿。^咸~鱼^墈_书~罔\ _哽!歆.嶵+哙?

他低头,目光落在彭羚那只被厚厚纱布包裹、固定在胸前的手上,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他沉默了几秒,然后,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伸向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搪瓷茶缸,里面是半缸凉透的白开水。

他端起茶缸,却没有喝。而是俯下身,极其小心地、用茶缸里那点微凉的水,轻轻润湿了彭羚因失血和疼痛而干裂起皮的嘴唇。

冰凉的触感让彭羚微微一颤。

王鹏的动作很笨拙,甚至有些粗鲁,水渍沾湿了她的下巴。但他眼神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做完这一切,他将空茶缸放回原处,不再看彭羚,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顿地走向病房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挺首的脊背没有一丝弯曲。

门被拉开,又轻轻合上。走廊里传来他压抑着痛楚、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彭羚躺在病床上,嘴唇上残留着那点微凉的湿润感,混杂着搪瓷缸的铁锈味。她望着紧闭的房门,听着那脚步声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沉的焦虑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闭上眼,牙齿深深陷入下唇。

日头偏西,寿县城关的土路被染上一层昏黄。王权商店门口的长队己经散去,只剩下几个闲汉蹲在墙根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劣质烟卷。空气里弥漫着尘土、煤烟和饭菜的混合气味。

王鹏的身影出现在一条狭窄的、堆满杂物的巷子口。他扶着斑驳的砖墙,佝偻着身体,粗重地喘息着。肋下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一阵撕扯。额头的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他用力甩了甩头,抹去脸上的血汗混合物,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巷子深处。

巷子尽头,一个低矮的、用油毡和破木板搭成的棚子。门口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两个模糊的大字:“修鞋”。棚子门口,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头正坐在小马扎上,就着昏暗的天光,费力地锥着一只破解放鞋的鞋底。

王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拖着步子走了过去。胶鞋踩在坑洼的泥地上,发出沉重的“噗噗”声。

修鞋匠抬起头,浑浊的老眼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浑身散发着浓重血腥味和危险气息的陌生人。当目光触及王鹏肋下那片刺目的暗红时,老头明显瑟缩了一下。

王鹏走到棚子前,停下。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那是技术队拍摄的军靴鞋底花纹特写照片的复印件。他将照片展开,首接递到修鞋匠眼前。

照片上,磨损严重的右脚后跟外侧清晰可见。

“这鞋底,”王鹏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浓重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裹挟着硝烟和血腥气,“见过吗?”

修鞋匠浑浊的眼睛凑近照片,仔细辨认着,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里冰冷的锥子,棚子里弥漫着皮革和胶水的刺鼻气味。

巷口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纸屑。

时间仿佛凝固了。

王鹏的呼吸越发粗重,肋下的剧痛如同浪潮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志,额头的冷汗再次渗出。他死死盯着修鞋匠的脸,等待着他的回答。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那是彭羚被缚在冰冷水泥地上无声流泪的画面,是张小草腼腆笑容下隐藏的未知命运,是所有沉入“暗河”黑暗的无声呼救。

修鞋匠的手指在照片上那个磨损严重的部位反复摩挲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他慢慢抬起头,看向王鹏那张染血而执拗的脸,又飞快地瞥了一眼他肋下那片洇开的暗红,喉结滚动了一下,干瘪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王鹏的身体绷紧如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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