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本住在京城的东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y.k*r_s?o~f-t¢..c~o!m+”
“谁知那夏延的义子,霸道蛮横又无耻。”
“仗着自己的权利,夺我娇妻占我田。”
“我阿爹同他来翻脸,惨被他当街乱棍至亡。”
“可怜我那娇妻,被他绑进了家中,被侮辱。”
“最后无颜留世间,一个人悬梁遗憾人间。”
“现只有我苟活在这阴暗的角落。”
说书先生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脸,而坐在他对面的沈千,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浓浓的恨意与复仇之心。
可他那只藏在桌下的左手,拇指和食指却在不自觉地轻轻摩挲,那是一种老赌棍等待开牌时才有的习惯性镇定。
沈千的眼神懒洋洋地垂下,落在桌上那套粗陶茶具上,他慢条斯理地提起茶壶,给对方的空杯续上水,水汽袅袅,模糊了他脸上的神情。
“老哥,莫激动嘛,”沈千用一口带着四川味的官话慢悠悠地说道,语气像是邻家大哥在劝架,“这夏延的义子,我听说他现在是跟到中山王混,是也不是?”
这句看似随意的关怀,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向了对方话术的核心。\第*一¨看¢书?网¨ ,更′新_最\全^
说书先生的哭声一滞,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诧,随即被更浓的恨意掩盖:“何止是混!那夏延的义子,就是中山王座下最疯的一条狗!听说中山王在京郊搞了一个什么极乐园,用来和他那些同僚们享受,听闻里面全是搜刮来的民女,日夜笙歌,稍有不从,就拿去做花肥!这事儿,就是那狗东西一手操办的!”
“哇擦,这龟儿子,还玩的挺花?”沈千咂了咂嘴,像是听到了什么乡野奇闻,手指却在桌沿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叩、叩”声,像是在给对方的讲述打着节拍,实则是在扰乱对方的叙事节奏。
“对,就是龟儿子。”说书先生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激动,猛地一拍桌子。?h′u?l,i*a?n¢w^x,.\c?o_m+桌角一根没刨干净的粗糙木刺,狠狠扎进了他的掌心,殷红的血珠“咕”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混着桌上的茶水,染开一小片凄厉的红。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借着这股劲,把手掌摊在沈千面前,嘶吼道:“沈老板!你看到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在这京城里,命比纸薄!连桌子都敢欺负我们!中山王和他那帮杂碎,就是悬在我们头上的刀!”
沈千的目光在那摊血迹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探的弧度。
他没有去看对方的伤口,反而将视线移回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上,悠悠地问:“老哥,我问你个事哈。如果说,不久的将来,有个机会,能让你亲手把你那个仇人脑壳砍下来,但代价是你自己也活不成。你,干不干?”
这个问题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说书先生的滔天怒火,他愣住了,眼神闪烁,过了足足三息,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我……干了!”
“要得。”
沈千笑了,那笑容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慵懒和老实,他缓缓站起身,原本微微佝偻的背瞬间挺得笔直,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变,从人畜无害的茶客,变成了俯瞰棋局的鹰隼。
他从怀里摸出几枚铜板,叮当作响地丢在桌上。
“老哥,你这个故事,整得不错,很有沉浸感。”沈千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但是细节上,还是有点问题。”
说书先生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第一,你这双手。”沈千指了指对方那只没受伤的手,“骨节粗大,虎口和指腹的老茧,是常年摇橹或者撑篙留下的,不是种田人该有的。种田人的茧,在掌心。”“所以你是个赌徒。”
“第二,你的哭戏很投入,但气息太稳了。真正伤心到极致的人,是泣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的。你刚才那段,更像是戏班子里练出来的吊嗓子,讲究一个丹田气足。”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沈…千俯下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据我了解,夏延只有一位义子,同时还是中山王麾下的城防校尉,专管东城门一带的防务和油水,他霸道但他有个命门—嗜赌如命,尤其钟爱骰子,但在五年前犯事了,早被夏延流放到了北疆边防驻军,已经死在北疆战场了。中山王身边现在只有一条疯狗,姓王,不姓夏。”
说完,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死灰的说书先生,像老师傅指点不成器的徒弟,慢悠悠地补上最后一刀:
“下次再想出来接活儿,多骗点情报费,记得把功课做足了。今天这几枚铜板,是赏你刚才那滴血的,演得不错,够拼。”
话音落下,沈千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个“说书先生”瘫坐在椅子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千早就从女帝那了解不少中山王的个人信息,真以为他是位小白吗,谁都能忽悠他。
“切,编的真差劲,听得我差点跟唱了。”
“不过这个极乐园到挺有趣,找个时间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发现呢。”
出门后沈千思索起来了,现在猪已经上套了,接下来就是合理合法的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