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庆山稍作犹豫,便道:“不敢瞒夫人。·我!的!书¨城^ ^无¨错.内\容-这些人是与老爷带着一起冲锋杀敌的士卒。活着的,老爷重用,死了的,老爷分钱厚赠家人。”
“就是还有一批伤残士卒,他们中一部分人不乐意被老爷照顾。甚至还骂过老爷,说死了的兄弟也只收一次,难道他们还不如死人吗?!”
说到这,钱庆山又叹了口气:“老爷说不过他们,平日送过去的米面都会被强硬地退回来。只有老爷凯旋,以打胜仗为由头请他们吃点好的,他们才会认的。”
“不过老奴也想着,老爷与其送吃送喝银钱,不如送个营生给他们做,让他们有个盼头……啊,老奴冒昧,不该肆意说些这个……”
见钱庆山懊恼,白钰笙安抚道:“钱管事不必这么说,我刚嫁进来夫君就特意叮嘱我,说你是看着他长大,是秦家最有能力的忠仆,劳苦功高,别说提点建议,就是斥责指出错误,都是极好的。”
钱庆山知晓秦文彪肯定不会这么说。
但听了依旧心里美得很。
白钰笙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钱管事,我觉得夫君未必没有去替他们找过营生,只是都失败罢了。”
门外,刚准备打帘子进来的秦文彪一顿。
他杵在门口,严禁端着盘子的丫鬟们出声。,微?趣+小·说·网~ ′免*费_阅/读?
钱庆山疑惑:“敢问为何?”
白钰笙道:“我之前查了秦家的账簿。上面记载了夫君这几年开了又关的店铺,都是一些养蚕、制煤、还有卖汤饭这样适合伤残人士的营生。”
“尤其从你口中说的,那些人只肯收夫君一次银钱,还说“自己难道比不过死人”,这足以证明他们心生颓废,不想被施舍,怪不得那些店铺开不了多久就关了。”
“至于老爷每次回来宴请他们一次的方式,是换个方式补贴。我觉得这法子也行,算是应急的法子。”
钱庆山听得愣住,连连点头。
门外的秦文彪:……
倒也没想那么多。
秦文彪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他拱手道:“方才听见夫人说了几句,颇为在理。夫人可有不应急,而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白钰笙闻言一顿。
她从没接触过伤残士卒,没想到还有性子这么拧巴的。
但准备开口给出建议时,她迟疑了。
上一世谢成安也曾在遭遇困难后过来求助。
但她费尽心思辅佐,半点好处没捞到,最后还要听对方嘴硬“谁让你多嘴!我早就想到了!不要你我也行”的话。μ卡t/卡′=e小¢?说??网?=( ??更\新#]¤最?快!
算了。
不想自讨没趣。
秦文彪眼神一首首勾勾地盯着白钰笙。
自然看出了对方眼底的犹豫。
他微微躬身,双手奉上一对极为漂亮的雀鸟金钗,认真道:“还望夫人赐教。”
白钰笙捏起漂亮的金钗,转了转,羽翅轻颤,熠熠生辉。
很漂亮。
她平静地看向对方:“你真乐意请我赐教?不怕外人说你不如夫人?”
钱庆山:!!!
这问题怎如此尖锐。
他紧张地看向秦文彪。
秦文彪首勾勾地看了白钰笙一会。
他忽然笑了一下:“夫人足智多谋,光灯谜、商铺、还有药方……己经胜过我多次,何必多此一问。”
说到这,他上前一步,再次道:“还望夫人赐教。”
白钰笙抬眉笑了一下。
居然能如此坦然。
光这一点,就胜出上一世谢成安数倍。
前世的谢成安到底哪里来的脸控诉,她掌控了他,害他被同僚笑话惧内。
思及此,白钰笙道:“夫君,不破不立。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这样,这回多邀些人一起去春狩,去踏春,其余我来安排。”
钱庆山听得脑子懵懵的。
带这些本就自身残缺的人去春狩?!
他们本来就自卑,再瞧见旁人狩猎,自己不良于行!
这不会逼得他们心死自尽吧。
钱庆山焦虑地看向秦文彪,本想老爷会不会提点反对意见。
没想到秦文彪稳重地点点头:“成。庆山,夫人说什么都配合。”
钱庆山:……
……
几日之后
京郊的西南方向,有间宽敞但破败的屋子。
屋子里都缩着七个面无表情的士卒,他们不是没了胳膊,便是没了腿。
乍一看,众人暮气沉沉仿佛五六十岁,但实际上屋里最大的也不过三十。
忽然,有一人叹了口气:“百户又要送米了。何必呢,让百户浪费钱在我这废人身上。”
“不是百户是千户了。”
沉默了许久,只有一人反驳了这一句,再没人说话。
几间房重新陷入寂静。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下意识竖起耳朵,但不约而同的,众人又自嘲麻木地缩回了注意力。
警惕什么呢。
就是匪徒看见这满屋子的穷苦废人都会滚蛋。
所以当二十来号人冲进房间的时候,这些伤残士卒表情还呆呆的。
他们连惊讶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一群蒙面人,又是抱,又是拖,又是抬地弄出去了。
伤残士卒们:???
这是哪来的离谱人?!
好一会,这些伤残士卒们才挣扎叫骂出声:
“格老子的是什么人啊!放手,别绑着我的胳膊!”
“老子腿都没了,你捆着我有个屁用。”
“日!还塞抹布堵嘴……呜呜……”
……
站在不远处瞅着的钱庆杉汗都流下来了。
他慢慢转头,看向戴着帷帽的白钰笙,干巴巴道:“夫人,这,这,这能行……吗?”
白钰笙笑了一下:“瞧!有活力多了。”
钱庆杉:……
秦中、秦西、秦南等亲卫们看那边闹成一团,纷纷闭眼。
再想到白钰笙一开始给他们安排的活计,心中一个比一个无奈。
他们这么做。
真的不会被认为在欺负伤残袍泽吗?!
他们心中嘀咕,拼命给秦文彪使眼色,但主家始终没有反应。
他们也只能无奈地继续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