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若是人多些混上来尚且可以理解,但区区六人,多一个少一个都会引起注意,怎么会悄无声息潜上船?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三个刺客买通余下三个船工,将他们带上了船。·优,品,小`说?徃· +哽·新_醉/全¨
已有机灵的暗卫去找那三个船工的踪迹了,然而等了半晌,回来却一无所获。
“船舷上有泥痕,他们跳船跑了!”
船管事唯恐将此事归咎在他头上,跪在地上哀求:“实在没想过这太平盛世还有这样的事情!这群人的来历我当真不知啊!”
“你的失职,自会有主人家来过问过错,不必向我们三跪九叩求饶。”顾云篱面上浮着阴云,有些不甘。
这刺客有备而来,甚至提前买通船工,却谨慎地没有将满船的人都解决了,只为了不惹出其他祸端。
她思绪飞乱,只觉脑袋里有一大堆的信息,马上便要成型了。?3-8/墈^书?罔^ -耕,薪\蕞,哙*
“顾顾顾娘子!你来看看林娘子、她她她开始吐了!”纷乱的信息被这一声呼喊打断,宛如即将拼成的碎纸片再次被风吹散,散在顾云篱脑海的每个角落。
抬起眼,她也顾不上厘清思绪,吩咐暗卫处理尸体,急忙步入屋内。
乔万万正慌乱跪坐在榻旁,笨手笨脚地拿着一个痰盂给林慕禾接着。见顾云篱来了,她起身让开,脸上还有一层薄汗。
床榻上,林慕禾一手扶着床架,奋力想呕出来什么,但晚间根本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也没呕出什么,只不过是胃一直在反酸水而已。
取出药瓶喂她吃下几粒清气散,顾云篱坐回她身旁,一下一下轻抚着因呕吐过后而一直咳嗽的林慕禾:“随枝,取些水来!”
“来了来了!”那边早已倒了一杯,递给顾云篱,让林慕禾就着漱口。
“这蛊虫发作的味道恶心难忍,你嗅觉更甚,难免受此影响。·0+0¢暁_税-枉- _已_发-布_醉,歆-蟑.结~”看着她平复下呼吸,顾云篱轻声安慰。
清气散下肚,那股挥之不去的恶心感总算消退,林慕禾心有余悸,忍不住抚上双眼,声音很低:“若有一日我身上的蛊虫发作,也会这样吗?”
这样腥臭、这样恶心、这样不堪?
“近来我施针,已经压下去它继续作祟的可能。”顾云篱看见她的手在抖,眼底涌上不忍,上前握住,紧紧捏在手心里,“不会有事的,这样的蛊虫仅是个例。”
林慕禾却像是怕极了,反手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想要寻找到给自己勇气的依据。
获得光明当真没有任何代价吗?一个同生蛊尚且如此,那她这样的,甚至是在顾云篱遇到自己前,都从未听闻见过的蛊毒,真的会简简单单便治好吗?
她心中一直有惧,只是从未表现出来,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若让自己双眼复明的代价条件,是她不能够承受之重,又该如何?
屋外那三具横陈的尸体仿佛就是答案。
察觉握着自己手的人的体温越来越凉,顾云篱心头一颤,余下那只手取出手帕,轻轻替她把嘴角的水痕擦干净。
“你在害怕。”她睫毛很长,阴影投在林慕禾的脸颊上,随着她说话声轻轻晃动着。
“顾神医,”林慕禾的声音隐隐有了哭腔,“看得见,就要付出代价吗?”
“不会的,林慕禾,”回答她的是身旁人沉稳的声音,“你不用付出什么代价。我会治好你的。”
“这个世道本就欠你诸多,讨回光明而已……”她的声音镇定而轻缓,就如一旁香炉中的宁神香,“不过是你应得的。”
“……顾神医。”不知是不是宁神香的缘故,林慕禾脑袋有些昏沉,或是今夜不太平,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原本的困意便重新回笼,催使着她遁入梦境。
手中的人体温终于渐渐回归正常,呼吸也沉了下来。
随枝悄悄看着,复又添上一根宁神香,才带着清霜与乔万万蹑手蹑脚离开,生怕将睡过去的林慕禾吵醒。
屋内恢复了寂静,船舱外收拾残局的人也不敢大声动作,小心翼翼的,清霜与随枝几人蹲在舱外,被这安静的氛围熏得也有些困顿。
里屋的林慕禾已经熟睡过去,顾云篱替她掖好被角,沉着脸走出了船舱。
乔万万正蹲在墙根下,紧紧抱着前胸,黝黑的眸子盯着地板,不知在出什么神。
见她出来,随枝扯着清霜起身:“今夜睡不好了,顾娘子,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顾云篱吸了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一晚纷扰,辛苦了,先将就着歇一晚吧。”
说罢,掠过两人,向后面蹲着的乔万万走去。
清霜问:“那姐姐你呢——”
随枝却看见她不虞的面色和那严肃的表情,捂着清霜便朝一边走去:“我困了,咱们去甲板下面凑活一晚,别打扰你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