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婶笑道,“不过我啊,老早就想搬了,从仲医生离开莽原去了丁屿那天,我其实就打算搬了。/天¨禧`暁+说”
“……”
这意思?殷千寻不禁回想起了数月前那一日,庄婶挽着仲堇步入风澜苑时的风情万种。
“你不是真的喜欢她吧?”殷千寻费了些力气忍住笑意,因此面色看上去有一丝僵硬。
庄婶一愣,一巴掌拍上了殷千寻的肩。此婶掌力之大震得殷千寻浑身震颤不止,脑瓜子嗡嗡的。
“殷姑娘你放心啊,我对阿堇只是长辈对晚辈滔滔的敬仰,我太喜欢这孩子了。”
“……”
殷千寻瞬间失去了谈话的兴致,转过身,环起手臂*,淡淡道:“跟我什么关系?我有什么不放心。”
口是心非么?然而听着语气不像口是心非。庄婶沉默了。
她看看眼前这位殷姑娘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幽美侧脸,又望了望鞍形场远处那位纤纤弱弱,一身月白衣袍,背着行医包,挽着衣袖,耳上挂着听诊器全神贯注检查马体状况的仲医生。¢衫`叶`屋· ~已¨发?布`最?薪′蟑.结′
单看形貌,是多般配的一对璧人。庄婶心里不免可惜。
虽然仲医生嘱咐过,千万莫要把九世情劫的那个故事告诉任何人,千万不要……
“殷姑娘,仲医生很喜欢你。”
庄婶还是没忍住。
若不是殷千寻的神色略微一滞,庄婶差点就以为她没听到了。
接着,她便看到殷千寻低了头,若无其事地扯开了身上的腰带。
庄婶丈二和尚“呀”的一声,只见哗啦啦的纸条从殷千寻的烟纹外衫里涌了出来,好在,里面还穿了一件。
她愣愣地,看着殷千寻抱起这堆纸条,站起身来,沿着看席阶梯往后面走去,边走边把小纸条抛了一路。
纸条如大雪纷飞,飘飘洒洒地落在了怨念丛生的看席里。′看_书~君^ `更.辛,罪+全.
看席上的人们颓丧着脸,一个接一个抓下头上落的小白条,拿到眼前一看:
“仇人,宿敌,对手,冤家……解决你的一切不顺心。”
右下角盖了个红印,瞅着像是「残花宫」,还有一小排字写的似乎是个所在。
有人甚觉好笑,嗤笑一声,将这纸条抛了。有人左看右看,偷偷将纸条塞进了衣袖。
庄婶望着殷千寻抛洒纸片的潇洒不羁背影,呆望了一阵,越发觉得这姑娘与那弱不禁风的仲医生相配。
于是俯身从地上捡了捡丢落的字条,小碎步跟了上去。
“殷姑娘,你可听我说呀,那天仲医生喝醉……”
殷千寻嫌烦地顿住,庄婶没刹住,将她往前撞了一下,于是她更烦躁了,“什么殷姑娘?”
她举起一张字条在庄婶面前晃了晃:“看清楚,残花宫宫主,知道么?”
庄婶飞速眨了眨眼,残花宫宫主,呀,很耳熟……
不就是仲堇给她讲的那个九世情劫的主人公之一?
她挠了挠头上的发髻,“哦,原来阿堇给你讲过了呀。”
“……什么?”
殷千寻蹙起眉,不打算再搭理这个磨磨唧唧的婶子,转过身继续抛洒她的小广告。
“就,她是神仙的这个故事呀。”庄婶又提脚跟上。
她是神仙。
殷千寻如同听了个蠢笑话,不屑地冷笑一声。
然而沿着看台的阶梯行了几步之后,她慢慢地顿住了,眸底渐渐升起由来已久的困惑。
庄婶跟上去,站到了与她同一水平线上。
这位庄婶眼里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她诚挚无比地点了点头,道:“阿堇是给你讲过了吧?”
殷千寻不说话,只怔怔地看着庄婶。
“她是医仙。”庄婶小声补充道。
空中飘起了朦胧的小雨,逐渐地,赛道上变得有些湿滑,泥泞。
一只只马蹄飞踏起的淤泥溅上马身,慢慢地,赛场上所有马匹成了同一种深灰,再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仲医生站在雨中的赛场边上,有些走神。
她看到殷千寻站在看席阶梯上,对面站着庄婶。两人不知聊些什么,过一会儿,殷千寻的目光望了过来。
她们相距有些遥远,仲堇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恍惚觉得她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仲堇不得不收回了视线,照例在这一批赛马下场之后,提着行医包挨个检查。
马尾上表示此马好踢人的红绳也被泥浆掩盖了,仲堇有些走神,毫无防备地站在了一匹烈性马身后。
她的手刚挨上马腿,这匹烈马便出其不意地猛尥了蹶子,一下子踢上了仲堇的胸口。
下一瞬,她跪到了地面泥泞中,脸色苍白,痛得几乎晕厥过去。
大概不止胸痛,里头也痛。耳里听到咔的一声,肋骨断了,摸上去,不止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