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夜少两根。/如!雯.网^ *已`发`布~醉′辛~彰¨結`
那些半夜摸进帐里的黑衣刺客,倒下之后,个个嘴里塞着毒囊,一声闷哼都不肯发出。
敌军并未完全溃败,但想必已濒临破防,否则怎会接连派死士来刺杀一条沉睡中的竹叶青蛇?
也许凯旋归去的日子不远了。
可与此同时,殷千寻幻成人形的时间,也愈发地短了。
仲堇守着蜷在榻上熟睡的青蛇,瞟了一眼帐内的铜钟,神色间一抹忧思。
这一次,已经持续了整整十个时辰。
*
这日夜里,火是子时烧起来的。
彼时,殷千寻仍盘踞在榻上,鳞片随呼吸微微翕张。
仲堇拿着软布,蘸着防蜕皮的药汁,轻轻为她擦拭着身体。
倏然,一声号角撕裂了夜空。
营地顿时炸开了锅。
原本的欢声醉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火焰吞噬帐篷的噼啪声,以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三¨叶′屋? -追_蕞+欣′章?截_
仲堇的手在药箱边僵了一瞬。
随即本能似的,一把抄起仍在沉睡的殷千寻,迅速将她塞进了贴身的暗袋里。
蛇身冰凉,透过衣料熨着她怦乱的心跳。
冲出医帐时,敌军的战车已然碾过了营地的围栏,铁轮溅起混着血的盐粒子。
仲堇剑刃出鞘,挡开了一支支四面八方而来的流矢,却在后撤时,被急速冲来的车辕狠狠撞上了小腿。
她听见骨头断裂的脆响,未来得及感受那疼痛,手中的剑尖已没入敌兵的胸腔。
火光映照的不远处,浓烟滚滚,她看到虞沉舟倚在旗杆上,胸前插着一支箭,血已浸透了半边衣衫。
虞沉舟还在挥刀,然而动作却一下比一下迟缓。
仲堇拖着伤腿扑进药帐,发现药架上只剩了一堆灰。
草药已被烧成焦黑的残渣。
渐渐地,仲堇明白过来,这并不是敌军破釜沉舟的反抗式突袭,而完全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战策。_天-禧′小_说?蛧· ′埂,新`最′筷·
晓得正面开战没了胜算,便索性撤退得再窝囊一些,哄得对方错觉到可以半场开香槟。
如此一来,这边连日来的节节胜利,一夜之间就化为了幻影。
仲堇沉着气,试图将虞沉舟从地上拽起来,然而痉挛的伤腿却根本使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
虞沉舟的喘息越来越微弱,带着血腥气。
她掀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仲堇一眼,冲她艰难地挥了挥手,剑坠落地上。
“走……”染血的嘴唇轻微张合,“这是…军令……”
仲堇没动,怔怔地站了一会。
几名冲来的敌军倒在了她的剑刃下,而她的腿一步也没有挪动。
她看着虞沉舟的眼睛,那里面的光正在涣散。
不过十日之前,那目光曾锐利得惊人。
又一支燃着火的箭窜上了帐顶,热浪迎面掀过来。
怀中的殷千寻醒了,在她的衣襟内拱动起来。
仲堇回过神,手心死死按捺住了前襟。
她知道再这样无谓地耗下去,于谁都没有任何益处。
于是她艰难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剑,将它塞进虞沉舟蜷着的手心里。
而后略略顷腰,护住了怀里的青蛇,身形不稳地逃离了浓烟漫天的军营。
*
血从腿部的裂口淌出,沿途流了一路。
仲堇紧攥着一把盐,每一步都拖着伤腿,将盐粒洒向身后。
然而,渗透了血的盐晶,泛着绮丽的粉,在月光下仍得十分刺目。
盐洞口的碎晶划破了掌心,却已觉不出痛。
身体被这失血的状态掏空了知觉,连骨裂的腿都只剩下一种钝钝的麻木。
她扒拉着洞口堆积的盐晶,一层层盖住来时的血迹。
洞内很冷。
岩壁上挂满了血掌印。
仲堇倚在角落里,虚弱地垂着眼。
怀中的殷千寻已清醒了,从她的衣襟中游出,却安安静静地盘在她膝上,一动不动。
她知道再怎么动也无济于事,困在蛇身里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尾尖偶尔地触一下仲堇的手心,让仲堇尽力维持清醒。
仲堇恍惚想笑,嘴角却像冻住了似的,笑不出那个模样。
洞外传来了靴底碾碎盐粒子的声响,咯吱,咯吱。
一下下越来越近。
仲堇的视野却开始发黑,边缘逐渐模糊,皱缩。
殷千寻的蛇尾愈发用力地拍打她的手心,然而她的意识仍一点点剥离,不可自控般。
直到那个声音响起。
起初像是遥遥从天际飘落,后来又猛烈地炸开在神识里。
那声音大约响了两次,仲堇涣散的眼瞳才勉强又凝聚起来。
是千寻的声音。
不,又不全是。
更沉,更旧,仿佛沉睡了几百年……
——“阿柔,来。”
想起了,是云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