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叹气道:“齐爱卿毕竟有言在先,以乌纱帽做赌。?x¨x*i.a,n?g*s+h¢u`..c+o?m\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姑且允了齐爱卿乞骸骨之愿,告老还乡,回乡暂住。”
他温言抚慰道:“齐爱卿,这不是发落,更不是降罪。只是齐爱卿为朝廷社稷操劳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休息了。去吧。以后朕有什么国事,还要时时咨询爱卿的。”
齐衡脚下一软,噗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老臣,罪该万死,谢主隆恩···呜呜呜···”
他心如明镜。
最是无情帝王家。
崇平虽然说得四面溜光、体面尊荣,给他留足了面子。
但。
他从此失去了权柄,没有了权力,甚至离开了朝廷中枢。
回乡养老?
只怕树倒猢狲散。
好在浙党家大业大,就算他齐衡倒台,内阁中还有户部尚书侯恂、左都御史王春、内阁平章严春芳等人,他人想要害他,未必能成。
他哽咽退场,落寞而去。
眼看贵为首辅的齐衡,竟然被名不见经传的甄钰扳倒,罢相,回乡,朝野无数目光都投向甄钰。
这未及弱冠的少年,竟然扶摇直上、炙手可热?连首辅都扳倒了?
崇平目送齐衡离去,龙目一扫周炳旺、刘福东、罗永道几人,瞬间阴寒下来。
齐衡是首辅,此刻不能重惩,姑且放他一马。
但周炳旺、刘福东、罗永道这些浙党走狗,疯狂攻讦甄钰敛财,那不是打朕脸?
甄钰敛财,财去了哪里?
入了朕的口袋!
打狗还要看主人。
你们骂甄钰敛财酷吏,不就是指桑骂槐,骂朕是贪财昏君?
崇平淡淡道:“甄钰乃是国之栋梁,朝廷柱石,代天巡狩,有功无过。!1+3¨y?u?e*d*u_.`c+o¢m!你们说说,周炳旺、刘福东、罗永道,结党营私,无故攻讦,又该当何罪?”
皇帝要弄一个臣子,那里需要自己动手?
撇撇嘴,有的是人替他找罪名、想办法。
齐党、楚党虎视眈眈,唯恐对浙党不够狠、穷追猛打啊。
痛打落水狗,乃是立足朝堂的不二法则。
沈一贯立即出列:“陛下,周炳旺、刘福东、罗永道身为御史言官,本该秉持纲纪,去邪扶正,却结党营私,朋比为奸,网罗罪名,攀咬钦差,乃是罪大恶极,理应重重惩处。”
钱增益也落井下石,从袖口中大义凛然拿出一本奏折:“此三人乃是浙党核心,平素为虎作伥,陷害忠良。臣这里有他们的十大罪状,恳请陛下御览。”
甄钰暗暗发笑。
钱增益,你袖口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怎么弹劾谁的十大罪状奏折你都有?
崇平也没忍住,反问道:“钱爱卿,既然你早知其奸,洞察已久,弹章奏折都准备好了,为何早不说晚不说,非等到齐爱卿告老还乡才说?”
钱增益老脸一红,辩解道:“陛下,臣是苦于其朋党势大,唯恐一击不中,反受其害。臣自然不怕死,只是留得有用之身,以报陛下···”
“好啦好啦···”
崇平没心思听他胡说八道,拿起奏折看了两眼。
不愧是专业的。
钱增益搞人一套一套的,还有根有据,有人证有物证,绝对跑不了。
他将奏折扔到三人面前:“自己看看。有什么问题?自辩吧。”
三人又惊又怒,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拿起钱增益的黑材料看了一遍,通体冰凉,大骂起来。
“陛下,这是诬陷。”
“这是打击报复。*d?u/a.n_q¢i/n-g-s_i_.¨n`e¨t.”
“这是党争啊。”
“够了!”
崇平目光冰寒,喝道:“既然你们无法自辩,那就是确有其事!甄钰!”
甄钰出列:“臣在!”
崇平一指周炳旺、刘福东、罗永道三人:“你去!把他们三人的家,一起抄了!查看家产,造册登记,这些活你都熟了吧?”
萧皇后出列,略带嗔怪笑道:“陛下,甄钰为了救驾,受伤不轻呢。好容易死里逃生,你还这么使唤人家?”
崇平这才看到甄钰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淋漓,很是吓人,又想起甄钰为护驾,被砖头砸中肩膀,目光一柔:“梓潼说的是。是朕欠考虑了。甄钰你回去吧···”
甄钰却大声道:“陛下!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点小伤算什么?臣这就去抄了这三人的家!”
周炳旺、刘福东、罗永道惊怒交加,却又不敢吱声,只能通体冰凉、眼疵欲裂怒视他们弹劾的甄钰,却去抄了他们的家。
若目光能杀人,甄钰早已被三人杀无数次。
甄钰扫了一眼三人,冷冷一笑:“带走!”
包勇、刘贤率数百锦衣卫一拥而上,将三人架起来就走。
三人声嘶力竭,杀鸡般大叫。
“我等一心为国,为何虐杀忠臣?”
“陛下,冤枉啊!”
“我等是清流直臣,风闻奏事乃是职责,陛下奈何杀言官?”
在场百官,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动,要劝说皇帝赦免这三人。
言官无罪,乃是文官集团给自己的免死金牌。
连忠顺王都目光一闪,要出列替三人求情。
甄钰却不给任何机会。
周炳旺、刘福东、罗永道,乃是齐衡鹰犬、浙党走狗。
齐衡侥幸逃过一死,但这三人却不能不死,甚至不能死的太容易。
甄钰,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
杀人立威、杀鸡儆猴!
名声?
去他么的名声。
甄钰从加入锦衣卫开始,就与文官集团格格不入,再也休想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名声。
名声,值几个钱?
他不由分说,喝令道:“包勇,速将三人押入诏狱!马上审问!”
包勇虎目一闪,将周炳旺、刘福东、罗永道塞入麻核桃,绑了直接带走。
“锦衣校尉,随我去抄家!锁定罪证!”
他转身火速离去,英姿飒爽。
锦衣卫,紧紧跟随。
萧皇后、甄寰、贾元春等人,凝视着甄钰魅影,竟有些痴了。
萧皇后惊觉不对劲,暗啐自己一声。
自家,真真魔怔了。
无妄之灾,水火无情,被这小混蛋所救,在那暗无天日废墟之下,自以为生还无望,竟糊里糊涂与他结下一段孽缘···好在陛下没有丝毫起疑。
可出了废墟,自己还对这小冤家藕断丝连,便是取死之道。
万一他泄露出去,万一自己怀上了···萧皇后暗暗惊惧,抚摸着平滑的小肚子。
甄钰慷慨给皇帝上贡4000万,更慷慨给皇后上贡亿点点。
萧皇后黛眉之下,闪过一丝忧虑。
怀上了,怎么办?
不愧皇后,宫斗结算胜利者。
她突然想起陛下前段时日,邂逅甄钰后,心情大好,连日摆驾鸾凤宫,她久旱(单位数年)逢甘霖(单位秒、滴),起居注上倒是记载的清清楚楚。
萧皇后心中稍安:“万幸,有那笔起居注,便是这小冤孽真的一发中了,珠胎暗结,也不是没法解释。”
她松了口气,却见崇平走了过来,拍了拍她香肩,温言抚慰:“梓潼,被困地下受苦了,不要紧吧?”
萧皇后娇躯一紧。
但身为皇后,演戏早已成为本能,眼圈一红哽咽道:“陛下,这次多亏了甄钰。否则臣妾今生今世,不及黄泉,无法与陛下相见了。呜呜···”
看萧皇后失声痛哭,崇平更感愧疚:“都是朕的过失,没有保护好梓潼。让你受伤、受惊了。”
萧皇后趁机道:“甄钰救驾有功,又救了臣妾,该重重赏的。”
她深谙帝王心术——自己越是替甄钰争取,越是显得光明正大。救命之恩,皇后替臣子说话,再正常不过。
不替甄钰说话,才显得有违常理。
崇平不疑有他:“甄钰,此番立下功劳不小,确实该赏。只是他小小年纪,若骤登高位,也是弊大于利。朕唯恐揠苗助长啊。”
崇平对甄钰越发欣赏、信重。
无论是谁,能连续给崇平发掘出7000多万两白银,崇平都会给与信任。
何况甄钰还舍命相救他和梓潼?
崇平想不出谁,能有如此表现?
连陆英、老云、忠顺王,这些曾经的心腹,都远不及甄钰的忠心、能力。
萧皇后凤眸一转,眼波流转道:“陛下向来英明神武,赏罚分明,圣心默定,乾纲独断,谁敢质疑?”
这波马屁拍的不动声色,但崇平非常受用,笑道:“让朕好好想一想。也罢。他本就是锦衣卫、血滴子,算朕的私人亲军。考不了功名,还升不了官?加不了爵?”
“既然齐衡那回乡老狗,都说甄钰之功,能封三等男,朕就从善如流,索性准了他所奏!不过当时只算救驾之功,没算救梓潼之功、进献4000万之功。这三等男,朕看要再升一格。”
“还有锦衣卫,可以交给甄钰···一半!”
崇平瞟了陆英一眼,有些不满。
陆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