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一点,我头晕。+小`说/C~M¨S· ′更.新¨最^全.”
周羚就步子放慢了些。
“不带我回你家,是不想我知道你现在住哪,怕我找到你对吧?”宋明栖有些醉后头疼,闭上了眼睛,“我不问你了。”
过了一会,周羚轻轻“嗯”了一声。
“你把钱都转给我了,这段时间够花吗?”
“我留了三千块。”
宋明栖再次张了张嘴,周羚沉声说:“别劝我,如果除了这件事就没别的话想跟我说,也可以不说。我把你送到就走。”
宋明栖只好保持沉默,迎面的风凉凉的,树叶有了泛黄的迹象,一些落下的枯叶被周羚泛旧的鞋子踩过发出咯吱的碎裂声,他搂着周羚的脖颈,看着两个人被路灯投下的一小团影子,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
如果这条路一直走不到终点也好,时间停在这一晚,吴关不会出狱,周羚的计划也就不会实施。
可这个想法非常不理智,非常不宋明栖,因为他明知道改变时空的科技还没有发明,而且按照爱因斯坦相对论,他需要以光速飞行,他的时间才会停止流动。
他怎么会想这种反科学的事呢?
过了一会,宋明栖又明白过来了,霍帆真他妈是个天才。
人类的语言果然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系统,让时间停滞,其实跟相对论也没有关系,它只是一个和“爱”’差不多的词,不然谁会想跟一个讨厌的人永远待在一个时空呢。
再想想,类似的谎言还有什么,还有——
“因为你很蠢。”
“你一直抓着我不放,惹人讨厌。”
“没什么,你的模型。”
“你管得太宽。”
周羚腿打着石膏还坚持要冲凉水澡,是因为宋明栖不喜欢脏;他投飞镖赢下色谱仪模型,是因为宋明栖喜欢那个模型;他也不是真的找不到那兜苹果,他只是想要听宋明栖和他说几句话,再附送一句晚安。
绑架驯服对方的最高效手段是殴打、胁迫、伤害,如果周羚真的讨厌他,为什么不这样做。
今晚面对一个可能的陷阱,周羚还是冒险来了。就算来,考虑最节省时间和距离的方式,完全可以把他丢到最近的旅馆,但是他的计算结果是“你肯定还是觉得回家好”。-秒/章′节^小~说-网? ,无`错*内+容_
感情不是数学题,不是用最短的时间注满水池,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终点,它是怎么样对你更好,是你想要什么,哪怕要绕远路,要花时间,要做一些和“我想”背道而驰的事,它没有固定的计算公式。
宋明栖闭着眼睛,在周羚的背上蜷缩了一下手指。
他这一次不会再骗他了。
到了小区里,月色稀薄,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周羚一直把他背到楼栋门口,才慢慢往下蹲。
宋明栖松开手站稳了,刚和周羚分开,身形又晃了一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周羚尝试挣脱了一下未能成功,只能任凭他抱着。
“头晕,走不了了,麻烦你把我送上去吧。”
周羚提防地看了他一眼。
宋明栖说:“我家里没有警察。”
周羚就扶着宋明栖往电梯走,到了家门口,宋明栖闭着眼睛说:“你帮我输一下密码,我喝多了眼花,看不清面板。”
周羚非常自然地输入01123ok。嘀嗒一声锁就开了。
这时候两个人才反应过来,这还是周羚在小旅馆囚禁宋明栖的时候要来的密码,一个人一点没忘,一个人根本没改。
“告诉别人密码以后要换新的。”周羚皱眉提醒。
宋明栖没有独自进去的打算,还抱着他的胳膊站在门口:“改了容易忘,就这个比较容易记……”
周羚回忆起宋明栖保存在云端的一些私人照片,不太自在地问:“是什么人的生日吗?”
“不是……”宋明栖带着某种醉态在空气里挥了下手,表达否定,“这是斐波那契数列。”
“……”
很好,非常宋明栖。
周羚不打算进屋:“卧室在哪总找得到吧?”
宋明栖还是完全没有要撒手的意思:“我睁不开眼。”
周羚只好重新架起宋明栖,把鞋脱了只穿袜子走进来,抬手在玄关墙壁上摸了一下,好在之前来过多次也算是熟悉了,很快就打开了吸顶灯的开关。
宋明栖整个人径直往屋里栽,周羚顾不上其他,只能连拖带扶将人往卧室床上带,卧室灯都来不及打开,宋明栖就一头栽进了床垫里,周羚也被带得失去平衡,整个人凌在宋明栖身上,幸好在他耳边撑了一把,才避免整个人倒到床上去。?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
两个人的面孔一时非常近,宋明栖忽然抬起手臂,周羚下意识闭了闭眼,下一刻感觉手指很轻地落到他的额头上,轻轻摸索。喝过酒的手指滚烫,周羚任凭他触摸,很快宋明栖就找到了一条狰狞的、结痂的伤疤。
从左到右,细细摸了一遍,然后手腕扑通一声落回到床垫里。
“额头好了,腿也好了。”宋明栖呢喃着说些不着调的醉话,“挺好,从我这一走,哪儿哪儿都好了……”
周羚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也没全好吧。”
“哪里?”宋明栖软绵绵地笑了一下,“我又没捅别的地方。”
周羚垂下视线投向胸口的地方,那里至今是一个虚无的黑洞,空落落的,但他突然又不想算这笔账了。
此时房间里只有阳台投进来的一点外面的灯光,宋明栖有些燥热地把眼镜摘掉扔到一边,然后扯松了自己的领带,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喉结在上下翕动,那里的皮肤薄得可以看清淡蓝色的血管,宋明栖的嘴唇也泛着红润的光泽,周羚屏住呼吸看了一会。
抛去那些错误的成见,宋明栖是那种温和俊秀的长相。
看起来文文弱弱,不堪一击,但不堪一击的人又怎么会花五年的时间反反复复做同一件失败的事。这具身躯里一定不是看起来的这么冷而薄。
又或许是巨大的海浪,一遍一遍卷舐海岸,才可以形成沙滩。
周羚感觉自己花费了巨大的意志力,才勉强收回手臂直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可就在这时宋明栖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很水,周羚感觉瞬间被吸了进去,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腕被宋明栖迅捷地用领带绑在了一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羚没能立刻做出反应,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反抗,他看着宋明栖的举动就像看着一只在狮子面前蹦跳着、尝试反击的兔子。
他为这种尝试感到不可思议,甚至哂笑了一声:“宋老师,你喝多了,走出去应该不用手,用的是腿。”
他不以为意地转身,准备站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腰。
宋明栖在他背后说:“别动。”
第44章 周羚,亲我
周羚没办法回头确认,但透过薄薄一层T恤可以隐约感觉到是柱状物体,有一定硬度、带口径的那种,绝对不是手指或者螺丝刀。
一定要说的话,这种尺寸,大概率是一把枪。
宋明栖是警方顾问,有这种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周羚还是太过年轻,一时被这种场面震住了,慢慢举起被绑住的手腕,保持投降的姿势,也不知道宋明栖的枪法怎么样,单从电玩城的游戏表现来看,可能会很糟糕,还有一定概率擦枪走火,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宋明栖的手伸过来,在他裤兜里掏了一会,把他的手机拿走了。
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周羚苦笑了一下:“你没喝醉。”
宋明栖听出这句话的语气,是一句笃定的陈述句。
“醉了,不过吃了一粒药,而且睡了一觉好多了。”发现周羚背后的T恤因为背他一路被压得皱巴巴的,宋明栖忍了一下,实在没忍住,伸出手将它往下抻了抻,然后重新把手机放回他的裤兜里,“我把我的微信加回来了。”
“所以酒保给我打电话也是你设计好的?”
“不完全是,还是出了一点小意外,本来我打算跟酒保说,让他用自己的手机给你打,以防你不接,但好像有人帮忙指了一个正确的号码。”
“如果我没接电话或者没来呢?”
“没来我就再睡一会,睡够了就自己打车回家。”宋明栖停了一会才继续说,“不过还是谢谢你能来。”
周羚不喜欢被算计的感觉,他皱起了眉。
一切尽在掌控后,宋明栖把手枪转了一圈,挂在手指上,轻闲地从床上站起身。对于没有力量优势的人来说,热兵器还是比冷兵器好用,一招制敌,省去了被劈手夺刀的风险。
周羚看到宋明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另一只手开始自上而下,一颗一颗解衬衫的纽扣。
“你干什么?”
宋明栖回答:“我答应过你,到时候我会穿旗袍的。”
周羚没想到宋明栖真的会在他面前换装。
原本硬挺的衬衫从肩膀处垮塌下来,宋明栖将它完全脱下,随手扔到床上,衣物的边缘恰好散落在周羚的手背上,像蝴蝶飞落一般悄悄,他用手指摩挲着攥了一下。
说实话,他从没有这样直白地看过宋明栖,以往他会觉得这是一种冒犯,但此刻对于这种吸引力的难以抗拒,应该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赞美。
周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宋明栖的锁骨和喉结在单薄皮肤的包裹下格外突出,裸露的薄肌匀称白皙,质地细腻,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直到宋明栖开始解皮带,他的目光才下意识躲闪,余光只看到裤腿冗在地上,遮住宋明栖包裹在正装袜里的脚背,很快袜子也被脱去,露出光洁的脚趾和形状漂亮的脚踝,再然后窸窸窣窣的,宋明栖从那件淡紫色的旗袍里钻了出来。
周羚感觉心跳非常快,也觉得如坠大梦,光怪陆离,但偏偏忘记自己也有机会逃跑,却只是坐在那里,被绑缚着双手,看宋明栖穿着高跟鞋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噔噔噔。
噔噔噔。
宋明栖走回来,重新在周羚面前站定,他的动作完全不通风情,却不知为何风情摇摆,他侧过身对着镜子展示自己,旗袍的开叉带来馥郁的、木质香调的风。
他像第一次试探他一样,问他:“怎么样?老师好看吗?”
周羚向上抬起眼睑,紧紧盯着他的脸,又或者不是脸,而是整个宋明栖,他甚至不知道先看哪里好。他喉结滚了滚,“嗯”了一声。
“原来你真喜欢这种……”宋明栖微微仰起下巴观察自己,像在观察一个陌生人,同时试图理解打动周羚的到底是什么,“喉结好像太明显了,否则会更像。”
周羚不需要他像谁,或者像什么性别,他只要是宋明栖就可以。
他盯着镜子里的人反驳:“不,我喜欢你的喉结。”
镜子里的宋明栖笑了,他转过身,俯低拍拍周羚的脸,领口那块镂空距离很近地在周羚的嘴边晃动,周羚用舌尖抵了一下发痒的后牙。
很快对方修长的手顺着他面孔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寸寸往下,摸狗似地摸了摸他的下巴:“喜欢是吗?要是进去了,就看不到了,周羚。”
他还是这么擅长利用别人的软肋。他现在是周羚的软肋。
周羚无法反驳,睫毛抖了抖,垂下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