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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篇 立储 第58章

“什么,皇上得了水痘?这可是绝症呀!”御前侍卫贾卜嘉听了太医的话,惊得面容失色,挢舌难下。

格外寒冷的北京沉浸在新春的喜气之中,朔风吹着雪花,纷纷扬扬地撒落,皇城内外一片银白。街头巷尾到处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一点点晕红的亮光与皑皑瑞雪相互映衬,极宁静,极祥和。四处零落的鞭炮声不时响起。彤云、大雪、红灯、鞭炮使天地仿佛陡然变小了许多。紫禁城内,彩灯高挂,笙乐喧天,那一盏盏硕大火红的纱灯一字长蛇地绕城排开,逶迤绵延,自是帝王气派,直与漫天的大雪争辉。宫中隐隐传出吆五喝六的声音,那是太监、宫女们难得的几日清闲,也是他们一年中最为开心快乐的日子。天九、骰子、纸牌,大大小小的赌场;香茶、瓜籽、雪桃,美酒、小菜,推杯换盏,谈古论今,欢声笑语,整个紫禁城都盛不下了……

宫中惟一寂静之处是坐落在乾清宫西南的养心殿,顺治皇帝身体不适,正在西暖阁静养,太监、宫女们小心地侍立着。突然,御前侍卫贾卜嘉一步跨出殿外,低低地对门外的小太监命道:“快宣太医!”那小太监飞身跑入乾清门,到了乾清宫东南侧的庑房,拍门大叫道:“皇上有旨,宣太医入宫。”

庑房是设在宫里的御药房,隶属内务府和太医院,有十个太医在这里轮流当值。听到喊门声,屋内霎时亮起了灯火,一个长须微瘦的汉子披衣开门,挎了药囊出来,嘴里稀溜着说道:“有劳公公久等了。这天可真冷。”

“李太医,别罗嗦了,小心误事!”小太监并不领情。

“公公,宫中深夜传旨,必是要事,岂敢怠慢!有劳指引。”李太医表字回春,年纪五十岁上下,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跟在小太监身后急急地走。夜深人静,两个人脚步踩在青砖铺就的宽大甬路上,咚咚作响,在寂静而寒冷的冬夜传出很远……

贾卜嘉早已等的心焦,在殿门外徘徊张望,见了李太医急忙领入殿里。养心殿里,顺治无力地斜倚在龙床上,双颊赤红,气喘如牛,听太医进殿跪拜,微睁一下两眼,又闭上说:“快平身为朕诊视一下,什么病症如此难耐?”

李回春向前膝行几步,跪在床头,仔细看了看顺治的面色,隐隐可见他脸上、脖颈暗色的赤斑成块,汗出如油,发润如洗,鼻翼翕张,喘息急促得比平常几乎快出一倍,呼出的口气灼人,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夹住顺治的左腕,便觉热得烫手,时而惊悸地抽搐一下。李回春似遭雷击一般微抖几下,顺治睁开眼问道:“你的手怎么用这般大的力气?捏得朕生疼!”

李回春低头答道:“微臣该死。一时起得猛了一些,头晕目眩,有点站立不稳,以致手腕自然发力,实在是举止失措。”

“可是朕有什么重病,你有意遮掩吧?”

“微臣怎敢欺瞒皇上。皇上不过是一时偶染风寒,导致虚火上升,呼吸不畅,浑身酸软无力。只要安心静养,必可早日康泰。皇上无须过虑。”李回春脸上阴晴不定,似有掩饰之意。

顺治叹口气说:“朕自幼羸弱,身形枯瘦,久受病痛之苦,真是不如早点解脱的好。”

李回春和那些太监、宫女听了,面露惊慌,纷纷跪拜在地。贾卜嘉悲声说道:“皇上春秋鼎盛,如何却出此言?奴才们求皇上安心静养,以免万民悬望,天下震动。”

顺治开颜笑道:“朕是一时失言,你们何必惊慌?朕已知你们皆有一片爱君之心,也不枉我们君臣一场。”说罢摆手命众人退下。

李回春请了脉,问道:“皇上周身可觉搔痒难耐?”

“并不搔痒,只是觉得喘、喘不过气来,心口嗓子都像塞着无、无数的棉花团儿,是在难受得紧!”

“皇上是何时发热的?”

贾卜嘉答道:“正月初二,皇上到悯忠寺送吴良辅出家,回来就说身子发紧,有些酸疼,只吃了几口粥便睡了。不想半夜里竟发起热来了,想是受了风寒。”

李回春吩咐众太监、宫女打扫房屋,四周门窗都用黑、红两色毡子围住,向贾卜嘉丢个眼色,二人一齐出到殿外。贾卜嘉不等他说话,就问道:“皇上倒底是什么病症,看你刚才神情失措,如此慌张?”

李回春朝内看了看那些忙碌的太监、宫女,压低声音说:“实在不敢相瞒,皇上正在出痘。”

“出痘?”贾卜嘉大惊,随即狐疑道:“皇上患了天花?不能吧!天花痘多是小儿病症,成人很少染上,皇上何以会染上天花痘?这可是凶险的病症,你拿得准吗?”

“贾大人,我悬壶三十年,断不会有错。正因为皇上春秋鼎盛,这病来得更为凶险。皇上脉息浮滑数而细,系风瘟闭束,阴气不足,不能外透之症,以致周身发烧高热……怕、怕不好医治。”

“怎么?区区天花有这等难治?”

李回春搓着手说:“大人有所不知,天花的病症有十五类,吐泻、烦躁、喘急、惊搐、昏睡、腹痛、厥逆、发渴、失血、溃烂、多汗……名目极多,我先不罗嗦了。依大人所说,皇上发病不过个把时辰,却双目紧闭,双足冰冷,痰壅发喘,实在凶险呀!”

“那你快开方子用药呀!若延误了救治,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杀的。”

“那、那先用副汤剂试试。”说罢,借着廊檐的灯火写了方子,交与贾卜嘉道:“快去御药房,照方子配药。”

贾卜嘉接过方子,粗粗一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桃仁八钱,研末;红花四钱、赤芍三钱、山甲四钱,炒熟;皂刺六钱、连翘三钱,去心;地龙三钱,去心;柴胡一钱、麝香三钱,绢包。水煎服。问道:“这是什么方子,管用吗?”

“这叫通经逐瘀汤。无论痘形攒簇、蒙头覆釜,周身细碎成片,或夹疹夹斑,浮衣水泡,其色或紫、或暗、或黑;其症或干呕、烦躁、昼夜不眠,逆形逆症,皆是瘀血凝滞于血管,宜用此方。此方的药性不大寒大热,不大攻大下,最为稳妥。”

贾卜嘉连笑几声,神色一凛,低喝道:“你刚才说得那般玄虚,不是危言耸听,借以炫耀医术的高明,想着邀功请赏吧!别忘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人,我在宫中行走已十余年,岂会不知?我倒不怕如此犯下欺君之罪,而是怕未据实禀奏,一旦龙驭上宾,我自然难逃罪责,太医院上自院使、院判,下至吏目、医士也要跟着遭殃。皇上病得如此沉重,我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贾卜嘉听他说得真切,顿觉悲凉,颓然说道:“可还有救治的希望?”

李太医摇头说:“就是一成的把握也没有,还求大人及早拿个主意。”

贾卜嘉默然,良久才说:“向皇上隐瞒病情,你是出于好意,禀明太后,当不会有人追究,可太后那里却瞒不得。”

“多谢大人指点。我这就去面陈太后。”李回春像放下了千斤巨石,忽觉轻松了许多,此时才感到全身尽已被冷汗湿透,寒风一吹,通体冰凉,忍不住连打几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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