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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中文 > 清宫奇后—大玉儿(出版) > 第九篇 擒凶 第72章

第九篇 擒凶 第72章

鳌拜连夜去见苏克萨哈,把话挑明,本以为他会满口答应,不料却被驳得哑口无言。顿时惹得性起,就要闯入内宅,将女儿拖回府邸,苏克萨哈拍案大怒,将鳌拜骂得狗血喷头。鳌拜恼羞成怒,陡生一计,要把苏克萨哈置于死地。

出了养心殿,鳌拜有意与遏必隆并肩而行,压低声音说:“太皇太后刚才之言,你有何高见?”

遏必隆笑道:“哪里有什么高见低见的!太皇太后既然撒手不管了,我等更应该戮力王事,尽忠职守,以慰先皇帝在天之灵。”

鳌拜嘲讽道:“你真是碧血丹心,大大的忠良呀!”遏必隆见鳌拜出言相讥,好在两人自幼调笑惯了,也不以为意。鳌拜说:“四大臣辅政,你我位居最末两席,又有多少裁定之权,能有几分力量为皇上尽忠呢?”

遏必隆问道:“你难道对先皇遗诏不满?”

鳌拜答道:“此话有几分重了。我并非对遗诏不满,实是对你我的前途担忧。”

“我与你权位皆重,又有什么可忧的呢?”遏必隆不以为然。

鳌拜素知他性格懦弱,见他满口豪言,明白是辅政大臣的封诰壮了他的胆子,使他满目春光,不见霜雪,心中对他更为藐视,冷然道:“看来你是高卧富贵乡里,乐以忘忧了。汉人有句话:福兮祸之所伏。你我虽说是位极人臣,惹得多少人羡慕,但是你我在四位辅臣之中,譬若角力,已处劣势,一旦疏忽,给人以可乘之机,必定是祭旗的牛羊,任人宰割。那时再想全身而退,远离朝堂,做一个平民百姓,耕食自足,人家都不会答应。高官厚禄,因人人梦寐以求而横加争斗,因横加争斗而成险地,不可不慎,不可不防啊!”

遏必隆听得脊背渐渐发冷,颓然说:“官场沉浮不定,朝为显贵,暮为阶囚,不如解甲归田,含饴弄孙,多享享人间的快乐。”

鳌拜见他软弱下来,计策生效,笑逐颜开,说道:“事在人为,也不必如此悲观。惟今之计,合你我二人之力,大概可与索尼抗衡,而胜过苏克萨哈,应当暂时不会有事。”遏必隆点点头笑了。鳌拜还要再说什么,已经到了午门,下人们把轿子抬到了面前,只好作罢,拱手道别。

鳌拜说服了遏必隆,信心倍增,连夜造访苏克萨哈。苏克萨哈与鳌拜本是儿女亲家,鳌拜的三女儿嫁给了苏克萨哈的小儿子。苏克萨哈平日虽然看不惯鳌拜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是儿女既然两情相悦,却也说不得什么,倒也常礼尚往来,不过只谈亲情,不涉及政事。闻报鳌拜来访,暗自吃惊,不知他乘夜而来,意欲何为?来不及细想,整衣出门相迎,两人走入书房,分宾主落座。苏克萨哈说:“亲家夜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鳌拜道:“是有一事要与亲家商议。”苏克萨哈听他言语温和,一反常态,又是一惊,含笑道:“有事请讲。”

鳌拜道:“今日太皇太后明言不再干预朝政,放手由我等辅政大臣相机行事,但是索尼老而无能,却序列首辅,尸位素餐,好生令人气愤!”

“索尼大人乃四朝元老,功高盖世,理应居你我之上。”苏克萨哈不以为然。

鳌拜心中不屑,说:“亲家难道永远甘居其后,没有取而代之之心么?”

苏克萨哈反驳道:“我位列次辅,已是先皇帝恩典了,怎敢违犯遗诏,冒天下之大不韪,争什么首辅呢!亲家不可出语狂悖,为他人所知,其罪不小。”

“哈哈哈,亲家胆子也太小了吧!辅臣之中,你我有联姻之谊,若我们互为一体,共同对外,四有其二,必可左右局势,使索尼无可奈何。一旦大权在握,辅佐圣主,建功立业,岂不快哉!”

苏克萨哈眉头紧皱,说道:“正因为你我联姻,在朝堂上更应避嫌,怎么可以暗中结党营私,争权夺利呢!此事万万不可。”

鳌拜嘿然道:“我念在有儿女联姻的情份上,好意与你结交,不料你却不知好歹,拒不答应。难道你我之间的亲情还不如你与索尼的同僚之谊吗?”

苏克萨哈正色答道:“你我两家联姻不过是个人的私情,我与索尼相交是出于国家的公义,岂能以私情而妨碍公义?我等受先帝遗命,贵为辅臣,当先国家而后私人,以图报效浩荡皇恩,不可借机夺权势谋私利,使皇上失望,士林齿冷,百姓唾弃。”

鳌拜大怒道:“天下只有你忠贞,我鳌拜奸邪吗?你看我身上的累累伤疤,都是沙场冲锋陷阵所致,岂容你来教训于我!你既无情,也休怪我无义。我的女儿在哪里?快唤她出来随我回去!”说罢起身就往后宅闯去。苏克萨哈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喝道:“侍卫何在?给我拿下!”众侍卫闻令拔刀相向,将鳌拜团团围住。

鳌拜大笑道:“当年我在战场上杀人无数,至今双手腥气未消,何惧你们这些鼠辈!”众武士面露惶恐,逡巡不敢向前。

苏克萨哈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本婉言开导你,不想你却恼羞成怒,欲恃武力掠我儿媳,这里岂是你任意胡为的?你若斗胆一试,必叫你有来无回!”

此时,苏克萨哈的儿孙们也闻讯赶到,各拿刀枪,指向鳌拜。鳌拜见他们势大,不敢用强,急思脱身之计,转怒为喜,抚须笑道:“亲家何必惊慌,我不过是试一试你是否做得到先国家后私人罢了。”

苏克萨哈虽不知鳌拜所说是不是心里话,但见他神情和缓下来,似有悔意,挥手命众人退下。鳌拜也不久留,告辞回府。鳌拜回到府中,恨恨不已,咬牙切齿,誓报此仇。苦思冥想,忽生一计,不由笑出声来。

次日,鳌拜召集正黄和镶黄两旗大臣商议与正白旗更换土地一事。原来顺治初年,摄政王多尔衮在圈占京城周围的土地之时,利用权势,将镶黄旗应得的永平府一带划给了自己的正白旗,将离京城较远的保定府、河间府、涿州等地转拨给镶黄旗。镶黄旗虽有不满,但慑于多尔衮的权威,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鳌拜忆起这段恩怨,便想旧事重提,借此削弱正白旗大臣苏克萨哈的威望。果然,鳌拜提起此事,大骂多尔衮恃强凌弱,众人无不愤怒,就连索尼、遏必隆也一起附和。众人当即草拟了奏折,送交户部。户部尚书苏纳海本属正白旗人,见了奏折大惊,急忙报与苏克萨哈。苏克萨哈明白必是鳌拜在背后操纵,自己与他已有积怨,不便出面,就吩咐苏纳海疏奏康熙皇帝,如果上达天听,皇上命议政王贝勒大臣会议议处,以八旗之众,两黄旗只占其二,形不成绝对的优势,否则辅政四大臣裁决,两黄旗独有其三,换地必成定论。苏纳海受命上疏,奏称土地分拨已久,百姓在原地安居繁衍,不可轻动以扰民。不料此疏被鳌拜截留,并未上报,私自传旨支持圈换,将顺义、密云、怀柔、平谷四县及蓟州、遵化之地立即拨与镶黄旗。苏纳海无奈,只得与侍郎雷虎奉旨率固山、牛录、科道、部曹诸人,前往丈量圈换之地,可是正白旗民纷纷反对,不肯指明地界,偷偷骂苏纳海背叛白旗,畏惧权势。苏纳海郁闷难平,再次上疏。此时,苏克萨哈知道直隶总督朱昌祚、直隶巡抚王登联对圈地不满,暗暗示意他们上疏请罢。鳌拜大怒,命吏、兵二部将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联捉拿至京,革职交刑部议处。

康熙闻奏,急召四大臣问询。鳌拜坚持要把苏、朱、王三人严办,当众处绞。索尼、遏必隆默然。康熙问苏克萨哈,苏克萨哈知道大势已去,说道:“皇上亲裁,臣惟命是听。”

鳌拜乘机说:“三位大人既无异议,请皇上颁旨,将结党藐旨的三个奸佞早正法典。”康熙皇帝尽管心里并不愿意,但见四位大臣似都赞同,一时拿不定主意,若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求教为时已迟,正在犹豫,殿前武士复命说已将三人正法。康熙听了,长叹无语。苏克萨哈神情凄然,鳌拜倒是意气扬扬,与索尼、遏必隆过来连连称颂皇上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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