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太太?
“我……我娘家的亲戚?”我瞪眼看着老邢。
老邢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眼神比我还无辜呢。
我不由皱紧了眉头,司徒太太是谁?这肯定不是我妈,我妈是和司徒亮一起来的,她没必要自己再另出一份钱,更没必要留一串号码。
“我知道了,不用告诉文柯,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我冲老邢点点头,把号码存到了我的手机上。
老邢收起名册离开之后,我就给那个号码打了电话。
但听筒里却传来一个机械化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微微愣了一下,专门在名册上留下号码,难道不是为了引起主人家的注意,让联系她的吗?
如果她的署名不是司徒太太,我根本不会打这个电话,老邢也不会拿来给我看。
我盯着手机通讯录,皱眉想了一阵子,一时没想明白,就暂且搁下这件事了。
如果这人想要我联系她,总会有别的办法的,她不主动,我何必往前凑呢。
我放下手机,慢条斯理的喝着清茶,这茶是我爸送来的顾渚紫笋,别有味道,清香甘醇。放下茶杯的时候,我不由自主抬头往二楼看去。
沈文柯正一个人呆在二楼,他一定还在缅怀爷爷吧?
虽然爷爷活着的时候,他对爷爷也有许多意见,许多祖孙不和的地方,可是一旦亲人故去,留下的就只有不舍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留给他一点个人的空间和时间,让他自己慢慢走出来。
我正琢磨着,却见他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文柯,你要出去?”
他一面系着衣服上的扣子,一面低头看了我一眼,“嗯,去公司一趟。”
“可是……你现在不是在休假么?”我意外的问他。爷爷故去的事情,公司里自然是上上下下都知道的,没有人会要求他现在去处理公司里的事儿。
“嗯,也不算是公事,半公半私吧。”他语调平平的说。
他精神不太好,眼睛里还有红血丝,我对他这样的状态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家门我都不放心。
“你等我一下,我也正好要出门。”我立即上楼去换衣服。
他皱眉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拒绝。
在他开口以前,我已经飞快的把门关上。
从衣帽间里拿出一件套装,我飞快的套上,为了不让他等太久,我连妆都没化。如今还是爷爷的丧期,应该没有人会跟我计较这些。
我下楼时,沈文柯没有在沙发上坐。
我微微一惊,他没有等我,一个人先走了?
正要去追,我在玄关处的大衣柜那里看见倚墙而立的他,他低着头,整个后背都抵在墙上,神情看起了落寞极了。
我不由一阵闷痛心疼。
飞快的换了一双半高跟的鞋子,我挽住他的胳膊,“文柯……”
我想说,逝者长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我还没开口,他就冲我笑了笑,“走吧。”
看起来,他并不想让我安慰。
是啊,他一直是自己世界里的强者,强者怎么会需要旁人的安慰同情呢?
我点点头,一语不发的跟在他身边,也许此时的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了吧。
他没有叫司机,自己开车去了公司。
我和他一起去了办公室,听到他的秘书跟他说,有预约好的客人已经等在会客室了。
原来他是真的有事儿啊?我正要说,有工作我就不打扰了,却听那秘书说了句,韩家……
韩家?
韩玉梅的娘家?
爷爷的五七还没过呢?韩家这时候找上门来干什么?沈文柯明明还在悲痛之中,却主动来了公司,要见韩家人……莫非是韩家人威胁他了什么?
想起韩玉梅在爷爷葬礼上的不敬和癫狂,我心中隐隐有怒气腾升。
我闭了嘴,硬是跟进了办公室。
“呃,你帮我倒杯咖啡?”沈文柯垂眸,眼神温柔的看着我。
我仰脸看他,“你想支开我?”
“不是……”
“我不走,韩家人是不是威胁你了?我也要听着!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是一家人。爷爷没有了,我是你最亲的亲人!”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我没忘,你不用担心。”
“我现在可是司徒景楠,如果韩家人要对你不利,他也得掂量掂量。”我攥了攥拳头。
沈文柯低头看着我,半晌都没说话,“不是,他们没有威胁我,不过景楠……谢谢你。”
嗯?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他低头吻了我的额头,语气感性至极,我被他吻得晕晕乎乎,不知怎么,自己就乖乖进了他办公室里的套间。
我听到韩玉梅的哥哥韩子成进来与他打招呼说话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被支开了。
这会儿我再出去,未免就有些失礼了。
我只好呆在套间里,耳朵贴在门上,听他们说话。
我保证!如果韩子成跟韩玉梅是一伙儿的,要威胁沈文柯,捞出沈林奇,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哪怕局面闹得再难看,我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妥协!
“我会劝玉梅离婚的。”韩子成一开口就说。
我听得一愣。
“但她性格很固执,很多时候,听不进劝,我也很无奈。不过你放心,我们会看着她,不会再让她给你添麻烦。”韩子成缓缓说道,缓慢的语速,反而显出真诚。
“嗯,那就多谢韩叔叔了。”沈文柯声音稳稳的,“这也是对她有好处的事情,你我都看的明白,我大伯……大概是出不来了。”
“嗯,就算能出来,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韩子成跟着笑了两声。
我在套间里听的全然愣住,怎么他们的谈话内容跟我想的全然不一样呢?
“那接下来,我们的合作……”韩子成笑着问道。
“万豪的投资会在下周到位,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沈文柯的声音依旧稳稳当当,没有波澜。
我立时瞪大了眼睛,合作!
原来如此,难怪韩子成会这么爽快的支持韩玉梅离婚,难怪他没有在爷爷的葬礼上闹出事来,还帮着带走了闹事的韩玉梅。
盲目的支持一个失去理智的妹妹,自然不如现实的利益来的重要。
我没开门往外看,但我猜这会儿的安静是不是他们正在签合同呢?
我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如果我是韩玉梅,将来的某一天,一向支持我的司徒高远会不会为了利益,转而不再支持我?会不会为了合作,将我撇在一边?
“想什么呢?”
唰,房门忽然打开,贴在门上偷听的我一头栽进沈文柯的怀里。
他好笑的接住我,把我的头从他怀里抬起来,“想的这么专注?”
我吓了一跳,赶紧往外看。
“走了。”他说。
我微微皱了眉,“韩子成为了跟你合作,就要促成他妹妹离婚……”
话没说完,我的眉头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他们是亲兄妹,尚且如此。我和司徒高远是半路结成的兄妹……我以为是强大倚靠的娘家,如今想来,也许并非那么牢不可破?
“因为他知道,什么是真正对他妹妹有好处的。”沈文柯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仰头看他。
“你觉得呢?”他垂眸看着我。
我重重的点头,“是,我们都知道,离婚是对她最有好处的,其实只要不是自己执迷不悟,人生并没有那么艰难。”
我心里的焦虑立时就缓解了,司徒高远自然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只要我不钻牛角尖,我的人生也不会很艰难,我真是杞人忧天了。
我以为韩家的事情已经顺利的解决了,韩子成的态度,让我觉得韩玉梅最终会放弃挣扎,让该受到惩罚的人,接受法律的制裁。
可爷爷丧事办完刚满一个月,我和沈文柯抱着宁馨,在客厅里看电视。
本来是要找粉红猪的动画片给宁馨看,电视里一晃而过的地方新闻画面里,却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等等,倒回一个台!”我立即说道。
沈文柯微微皱了一下眉,手上却没有动作。
我夺过遥控器,立即倒回刚刚闪过的频道。
“我要看粉红猪小妹!我要看佩琪!看佩琪!”宁馨大声说道。
我伸手把她按回了沙发里,瞪眼看着电视屏幕。
“我不会离婚的!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他,我相信他,相信对他的指控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会追究到底的!你们说我固执也好,说我疯了也好!我不会放弃的!沈文柯不过是个伪君子,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他构陷的!我会找到证据!证明我老公的清白!”电视里的韩玉梅异常可怜,她面容憔悴,哭得像个泪人,“沈文柯,如果你在看电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你大伯,大伯母真的那么对不起你么?为了沈家的钱财,为了好名声,为了利益,你就这么背叛良知?”
镜头从采访现场切走,换成了直播间里的主持人。
“我们都知道,前不久才有记者对万豪董事长,沈文柯本人的采访。采访中,沈文柯宣称会捐出自己所有的个人财产,回馈社会,全部投入社会公益事业。可他的伯母沈太太却说,他是沽名钓誉之辈?两个人究竟谁是谁非?”主持人颇有技巧的停顿了一下,“可能只有时间能证明了。”
我把遥控器递给吵闹的宁馨。
她撅着嘴,自己去找动画片。
我起身坐在沈文柯右手边,“文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