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谙醒来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睁眼见到女儿乖乖坐在旁边，他看了看时间，问司机张彬：“到了怎么不喊我？”

赵雪竹抢到张彬前，回答他：“爸爸，是我让彬哥别喊的，你最近好像看起来很累。”

“爸爸没事儿，咱们下车吧。”赵文谙笑笑。

当晚他直接宿在万嘉锦城，也是从这两年开始，赵文谙陪女儿的时间才多一些。

第二天大清早，赵文谙买回来小笼包，油条，豆浆，叫赵雪竹起来吃早餐。

他快速吃完就说要走了，赵雪竹还打算去逛超市买些食材回来自己做饭，她上次说过要做给赵文谙尝尝。

赵文谙看着女儿委屈巴巴的表情，不忍心安慰道：“爸爸还要回公司处理工作，下次一定吃小竹做的饭。最近有点忙，不能常过来，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给爸爸打电话啊。”

目送赵文谙上了车，赵雪竹回到屋里收拾掉没吃完的早饭。

赵雪竹将裴行知“去图书馆自习吗？”的消息反复看了几遍，思来想去，回他说：“好。”

“我去接你。”

“万嘉锦城A15栋。”赵雪竹发完惊觉自己竟然放心把住址发出去了，刚想撤回，那边很快发来：“我九点半到。”

转念一想他知道了也无妨，这么些天接触下来她没有一刻怀疑过他品行。

他们约在十点，现在刚过八点一刻。

赵雪竹简单化上淡妆，穿了件盖过小腿的棉质长裙，外头松垮垮罩着件针织开衫，墨色及腰长发自然垂下。

赵雪竹开门的时候，裴行知已经在等着了。

白衬衫黑裤子，扑面而来的清爽感，严肃的表情，还有那副眼镜压着，又生生多出几分禁欲来。

他看她走出来，好像有一丝惊喜和雀跃悄悄攀上心头，像浸入湖面的浮标轻轻跃动了一下。

裴行知上前接过她的书包，说：“我们打车去？”

“行，走到大路才好打车。”赵雪竹同意，虽然小区外面有公交站，半小时一趟，实在太费时间。

时间还早，市图书馆却已经有不少人，他们直接去了自习区，赵雪竹看见角落里有张桌子还空着，兴奋地拉上裴行知过去占座。

赵雪竹先一步落座，他脚步顿住，选择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各自从书包里拿出习题，两人做题时都是不容易受外界干扰的那种，旁边不时有桌椅挪动的声音，也不会分心。

和黎薇貌似多动症儿童不同，赵雪竹就觉得裴行知在身边莫名舒适，不用她严词厉色让她别开小差，她也能够安心做题。

高一的课后习题对她而言没什么难度，几乎不费力就解了出来。赵雪竹写完收起来，预备换上奥数题继续钻研，转头想看看裴行知进度如何了，谁知正好对上裴行知的目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她看的，被当场抓住眼神有些闪躲，但还算镇定。

赵雪竹心情颇好，牵起嘴角朝他笑，压低了声音说：“你不专心哦。”

“你写完了？”他问。

赵雪竹拂身靠过去，看了看他那张才写一半的卷子，“我可以写别的等等你。”

“我尽快。”他瞟一眼表上的时间，十一点半了。

裴行知低下头接着做题，脸部轮廓硬朗得很好看，赵雪竹突然不想算数了。

手托着下巴，看得出神。

大概察觉到被注视的灼热感，他转过来时有些紧张，支支吾吾道：“……是不是饿了，那我们去吃饭？”

只见她笑着摇摇头，“不用，你先写。”

裴行知紧抿着唇，她在旁边已经很分心了，现在还这么看着，自己更加静不下心来，索性停笔，伸手将她那张撩人于无形的脸掰正。

赵雪竹没忍住笑，低头在草稿纸上写：“你脸好红～”附上一个笑的小表情。

推过去，裴行知在下面回：“别闹，专心点。”

那张稿纸被她压在书下，不禁叹息，到裴行知这里，她怎么就变成开小差的那个了。

中午他们到附近餐馆吃了饭，出来打车。

两人坐在后排各自一边，赵雪竹对他招了招手，裴行知应声坐过去。

“困了，让我靠会儿。”她靠着他的肩，阖上眼。

裴行知肩膀支起来，找好角度就不动了，另只手随时护住她头部防止滑落。

车子穿梭在半座城内，阳光透过高楼间隙照进车里，车窗遮阳效果不太好，他用手替她挡住强光。

那双藏在阴影下的眼睫微微一颤，她甚至能感知到他手掌的温度。

送赵雪竹到万嘉锦城后，两人就分开了，他再坐车回他家，晚七点要回学校上晚自习。

从那日开始，他们好像达成某种默契，或者出于各自的私心，裴行知不能让家人知道他在和别的女孩子来往，赵雪竹则是不想让赵文谙发现她在接触裴家人，两人连身边的好友都瞒着。

在外人眼中毫不相干的两人，会在校内无人的时候偷偷牵手，会一起逃掉寝室的午休躲到教室里，趴在课桌上小憩，会不规律地在休息日安排见面，去图书馆，去书店，去奶茶店，去看电影，去游戏厅，去做手工……

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需要特地挑明，彼此心照不宣。

然而两人的心境却不同，裴行知时常觉得亏欠赵雪竹，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她需要的时候，哪怕冒着被家人打骂的风险他都会准时出现。

赵雪竹没他想的那么深，她觉得裴行知顶多算个玩伴，陪她玩耍，陪她度过枯燥乏味的高中时代，只要想到有那么一个人随时可以为你而来，至少她心里是高兴的。

她对何家姐妹的恨意从来也没有上升到裴行知身上，这是在两人相处过程中慢慢发现的。

她也以为自己接近裴行知动机不纯，可事实上，她并没有对他做出伤天害理的事，顶多喜欢拿他寻开心，喜欢看他被撩得脸红脖子粗极力忍耐的模样，看起来就像脾气好又好欺负的大金毛，她每次见了心里的阴霾都会消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