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昙穗将手中的胭脂盒收好,白新容的眼角突然湿润了几分,两只手环住李昙穗的腰,扑进她的怀里。
“怎么了?”李昙穗轻笑地看向她。
“穗昙,我想与你成婚,想要一个与你一起的洞房花烛夜。”
白新容阖着双眸,流连于李昙穗怀里的温暖,双臂也不由得收得更紧。
李昙穗依稀想起,从前白新容就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答应得勉强,也没想过兑现。
可如今,李昙穗的心思却与那时全然不同,她也隐隐期待,有一场独属于两人的婚典。
她也想像寻常人一样,以“岁潭”的身份,三书六聘,与寒酥结为佳偶,从此相伴一生。
不同于上次的犹豫不决,李昙穗反手覆上白新容薄薄的背脊,柔声道:“我答应你。等赵衍死后,我们出了宫,我就娶你。”
“不……我等不了那么久……”
李昙穗摇摇头,看向门外站着的身影,对她说道:“我们的身边都是眼线,若是现在就与赵衍摊牌,只会害了你我。”
闻言,白新容面上失落地低下头去,浑身泄了力地歪在一边。
“寒酥,你等我好不好?”李昙穗摸着白新容微凉的手,帮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好半晌,白新容才重新抬起头来,衔着一抹笑在唇角:“好。”
“寒酥,你只管养好身子,剩下的交给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我明白的。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帮你。若我不在,舒贵嫔也会帮你的。”
李昙穗疑惑道:“舒贵嫔?这种事若是让她知道了……”
白新容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与她纯澈的俏脸格格不入:“她恨透了赵衍,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李昙穗听得云里雾里:“你不是说,她是你带进宫来分宠的吗?”
“舒贵嫔接近赵衍,不过是为了寻求她姐姐的下落,”白新容说了这会儿话有些累了,便往后仰了仰头继续开口,“赵衍大婚之前,强纳过一名姓姚的侍妾,这名侍妾就是舒贵嫔的姐姐。她被强纳入府后不久,就销声匿迹,至今下落不明。”
“可赵衍从前的太子府里,从未有过任何侍妾。”
“所以舒贵嫔猜想,她姐姐宁死不从,不久后便被赵衍厌弃,这才没了音讯。于是多年后,趁着赵衍出宫赈灾,使计入了宫。”
李昙穗眉头一蹙:“那她为了寻找姐姐的下落,岂不是更不想让赵衍死?”
白新容空洞的目光缓缓聚拢,看着帷帐上绣的鸾鸟图案,一字一句说道:“她姐姐死了,赵衍强要不成,就杀了她。”
李昙穗大惊:“所以……所以舒贵嫔也想报仇?”
见到白新容点了点头,李昙穗更是一阵后怕。
舒贵嫔入宫之时,她的一句“阿衍”,在一群妃嫔此起彼伏的请安声中,不知招惹了多少艳羡。
人人都以为她与赵衍两心欢好,深得赵衍偏爱。
而舒贵嫔自己,也看中赵衍的喜好,使着浑身解数讨他关心。
却不想,那样烂漫深情的皮囊之下,竟然是满腔算计赵衍的心思。
“穗昙,你记住,在这宫里你只能相信我和舒贵嫔,”白新容攀上李昙穗的双肩,下颌叩在她的脖颈上,“其他人都是不可信的,那些妃嫔,都不是表面上的样子。”
若是从前,李昙穗还是会根据自己的经历,固执地认为是白新容多想。
但是经历过这许多事之后,心底里的声音一直告诉她,必须要信白新容的话。
“好,我明白了。你也要快些养好身子,待功成之日,我就带你出宫。”
白新容面色柔和,轻笑道:“好,我等你。”
刚出永恩殿的大门,早已等待许久的蝉衣就拥了上来,审视的目光看得李昙穗极不舒坦。
李昙穗蹙了蹙眉,对她摆摆手:“你去忙吧,本宫有若梨伺候就行了。”
蝉衣毕恭毕敬的低下头,扶着李昙穗下了台阶:“若梨不会说话,哪里伺候得好娘娘呢,还是奴婢陪着您。”
“本宫不喜欢吵闹,有若梨就够了。”
蝉衣仿佛听不出来李昙穗话中赶人的意思,恭声道:“娘娘喜欢安静,那奴婢今后就少说话。”
李昙穗对蝉衣更为警惕,她一边握紧袖口,防止胭脂盒掉落出来。
另一边又想着先支开蝉衣,便借口道:“本宫身子不适,你去请太医来。”
“娘娘身子不适,奴婢自然是要陪着您的,请太医这种事,奴婢会让若梨去办。”
李昙穗有些不耐烦:“若梨口不能言,你让她去?”
“是奴婢考虑不周了,不过雍景殿宫女众多,换旁人去请也是一样的,”蝉衣寸步不离地跟着李昙穗,“陛下让奴婢贴身伺候娘娘,奴婢可不敢抗旨。”
“那本宫的话你便不听了?”
见李昙穗面上带了些愠怒,蝉衣这才退了半步,脸上粲然一笑:“娘娘多虑了,就让若梨先伺候您,奴婢这就知会人去请太医。”
说完,蝉衣行了个礼,便下去了。
见她走远了些,李昙穗才长舒一口气。
赵衍安排过来的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步步紧逼,跟他那凌厉的性子如出一辙。
李昙穗心想,如果自己想要给赵衍下毒,一次两次倒也无妨。
但时日长了,蝉衣定然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趁着蝉衣还未回来,李昙穗快步走入内殿,屏退除了若梨外所有的宫女太监后,把梳妆台上的几盒胭脂都摆放在一起。
若梨按照李昙穗的吩咐,用茶水将正燃着的香料扑灭,随后一脸不解地看着李昙穗,将妆台上的几盒胭脂粉末尽数倒进了香炉灰里。
随后,李昙穗从袖中取出装着毒物的盒子,将里头粉白色的粉末,分成几份,分别倒进了空出来的几个胭脂盒中。
做完这些后,李昙穗转身对若梨说道:“趁着蝉衣还没回来,你把里头的香灰拌匀,再重新点上香料,放回原处。”
若梨虽不明白李昙穗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照办了。
收拾好妆台上的胭脂盒后,李昙穗便转身走到阔榻前坐下。
刚好此时若梨也重新点好了香炉,见此,李昙穗才放下心来,坐等着蝉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