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侧着白皙透亮的小脸，殷红的唇瓣微微翘起，秀眉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君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暗了又暗。
“陆乘渊可有为难你？”
他也不是并非鹿雪草不可，若是柳伏念为了鹿雪草而答应陆乘渊某种过分的要求。
君泽完全可以马上废了他！
他的女人也是陆乘渊可以招惹的，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柳伏念反应过来，摆摆手，“你放心好了，就他还为难不了我，我不仅拿到了鹿雪草，还把他臭骂了一顿呢。”
全当是君泽关心则乱，柳伏念也没多想，更忽略了某人潋滟眸光下一闪而逝的戾气。
“你还没告诉我呢，是不是吃了鹿雪草就会好？”
君泽苦笑。
要是真如此见效，他还至于拖到现在？
很多事情暗暗放在心里就好，君泽没想过让柳伏念担心，也就没有反驳，“今日之事，多谢世子妃了。”
柳伏念面色一红，支吾反驳，“谁，谁是你的世子妃。”
他们都没成亲呢，胡说什么。
君泽微微勾唇，假装看不到她的害羞，语气分外柔和，“念念可是真心想嫁我的。”
这话问的奇怪了，柳伏念一脸疑惑的看他。
听他语气低迷又委屈。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念念嫌弃也是情理之中。”
柳伏念瞪大了双眼，她什么时候说过嫌弃他了？
“不，不是，我……”
“念念不用说好听的话安慰我，你是个极好的姑娘，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我虽不是那个最好的，但我还是想让念念给我一个机会。”
他只是身体不好。
除此之外，他不比陆乘渊差。
陆乘渊能够给她的，他能够给，陆乘渊无法给她的，他也会竭尽所能满足柳伏念。
男人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几缕卑微的渴求。
如此一个风华绝代的病美人顶着双真诚的眼睛，柳伏念纵然是铁石心肠也扛不住啊。
“念念。”
再一声低沉缱绻磁性的嗓音敲击着柳伏念的心。
蓦地，她扬了扬眉，轻笑一声，说道，“世子……不会早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不然柳伏念是真的猜不出为什么君泽会答应娶自己。
别说什么短命不想耽误其他女子的终生幸福，这种鬼话吓吓别人就算了。
柳伏念可是活了两世的老狐狸，她才不信没有人会不对厉王府泼天的富贵心动。
哪怕今日君泽只是一个排位，妄图冥婚嫁给她的女子也数不胜数。
不图他的人，也图他的身份和地位。
所以柳伏念并不傻，打从一开始她就清楚，这桩婚事其实是君泽一手促成的。
“念念很聪明。”他一直都知道。
少女低下头，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感受着身上那股子淡淡的草药香越来越浓了，唇边划过一抹笑意，“所以世子是私慕小女子咯？”
柳伏念瞎了一世，很多话都喜欢不宣之于口。
但现在不同了。
她是死活一次的人了，所以为人处世不喜欢弯弯绕绕，能直接点绝不兜圈子。
当然了，柳伏念也并非对所有人一样直球。
也不知怎么的，柳伏念对君泽莫名有种熟悉感，不是那张脸，是一种感觉。
冲着女人的直觉，柳伏念十分确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君泽敛了敛眸，尽数戾气掩藏在那张温润如玉的外表之下。
看向柳伏念的时候，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柔世家公子形象。
“念念觉得是，那就是吧。”他不算承认，但也绝不否认。
柳伏念无语，这算哪门子的回答。
“呵，开玩笑的，我……”
君泽刚说出一个字，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紧紧攥拳，抵在唇边，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柳伏念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有节奏的轻拍着，“你没事吧，别急，缓缓。”
只见君泽咳得厉害，脸上都咳出了血色，眼尾湮出一片薄薄的红晕，隐有水光闪动。
“红珠，有没有水？”
冲着马车外喊了声，很快柳伏念手上就多了个水袋，是平日里柳伏念个人专用的，并不曾被他人碰过。
将水袋拧开，凑到他嘴边，“喝点水，顺一顺。”
然而君泽也没有含糊，柳伏念喂，他就乖乖的喝。
足足喝了好几口，柳伏念看着他的面色都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只见男人眉目精致，目光变得无比柔和，深邃的凤眸里仿佛有无数迷人的小星星，“我好多了，谢谢念念。”
“也，也没什么好谢的，那么客气作甚。”
搞得她像是做了多大一件功德似的。
不就喂个水吗？
他自袖中抽出一条丝帕，抵在嘴边，背过去，肩膀一颤一颤。
好在他很快止了咳。
在他帕子塞回袖中之后，眸中水光点点，强撑苦笑，“我没有吓到你吧？”
“经常咳得这么厉害吗？”柳伏念反问，眼眸里满是关心的情绪。
君泽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倒也没什么严重的，今日出来得急，没有按时吃药罢了。”
不想叫对方过多的担心自己，他又道，“待回府后服用了鹿雪草，肯定能有所好转，我会尽可能活得更久一些，定不叫别人笑话你。”
柳伏念皮笑肉不笑，说的好像他死了之后，别人不笑话她了似的。
她心里这么想的没错，但没有傻乎乎的说出来。
“你知道就好，发誓绝对不能再有下次了，冒着雨出来回头病情加重，大长公主还不得要我小命啊。”柳伏念边叹气边嘟囔。
“不会的，母亲不是这样的人。”
君泽其实很想告诉柳伏念，母亲恨不得连夜将他打包扔上门。
又怕太过急切吓跑了陷阱里的小兔子。
柳伏念不明所以，傻乎乎的跟着笑了起来，“好了，不开玩笑了。”
“对了，一会儿到了王府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多注意保重身体，有任何情况都可以派人去定北侯府告知我，我那还有不少药材呢，千万别客气。”
怎么说都是自己人了，柳伏念该大方的时候绝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