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戎来到赵墨卿桌前卖关子，说，“你猜殷湍吐了什么秘密？”
赵墨卿好笑的抬头，“怎么他供出了同党吗？”
宋戎僵住了，说，“殷湍只知道一个宁安，其他不知道了。”
“你不好奇吗？”宋戎问。
赵墨卿笑着，“我看你憋不住的样子，定会开口告诉我的。”
宋戎抿了抿嘴，想好吧，“殷湍在郊外山岭藏了一批铁器，因为宁安和商队都被抓了，这批铁器还没来的及运出去。”
赵墨卿瞪大的眼睛里一片喜色，声音比往常高了几度，说，“那去拉回来啊！”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多少？”
“要多少人去回来？”
“我去安排人。”
“带上护卫吧。”
赵墨卿密密的话，宋戎找不到机会插嘴。
宋戎吃惊地按住赵墨卿，极少见赵墨卿如此喜形于色，说，“天色已晚，明天一早去吧。”
赵墨卿急道，“还早呢，明日复明日，何不今日事今日毕。”
宋戎被赵墨卿的歪才气笑，明日复明日是这么用的吗？圣贤知道了定要呵斥这赵主簿。
宋戎无奈道，“只知道大概的地方，去到树林里还要寻找一番，且往来的时间，去到那，天也黑了，黑灯瞎火的，还要找藏铁器的地方，如此耽搁，就算运回来也已是半夜三更了。”
如此看来，只能明天了。
赵墨卿有些气馁，勉强说，“行吧。”
“铁器就在那，还会……”宋戎本想劝解赵墨卿的。
但是赵墨卿不知为何想到了宋戎的乌鸦嘴神功，不敢让他说下去，抢话道，“行！明天去。散衙吧。”
说完，赵墨卿把桌案的案牍一收，回府去了。
前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宋戎好生惊讶，这散衙也太快了吧，我还有故事没讲呢。
算了，明天说吧。
次日，赵墨卿、黄老、宋戎三人来到郊外，捕班的全都来了，李二爷他们也来了，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可以快点找到铁器，还能尽快把铁器运回去。
众人找了一会，赵墨卿问，“这片林子这么大，殷湍可有说什么特征吗？”
宋戎说西北方向一棵很大的榕树，榕树旁有个石堆，铁器就在石堆下。
赵墨卿沉思，大榕树，这个林子里大榕树不少。
最后赵墨卿说，“两人一队，分散找，林中蚊虫鼠蚁不少，自己注意了。”
“是！”一应人等大声回，惊飞了鸟群。
众人用大刀敲打着草丛。
十个人分别躲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等人都走远了，才轻轻出来。一人看着是这群人的主事，脸上的刀疤不少，脸色黑沉，眼含杀气，一身煞气，手上人命应该不少。
“怎么办？”语调奇怪。
“回去禀报，殷湍叛变。”刀疤脸目光黑沉沉的看向赵墨卿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们人多，又是官府的捕快，他们十个人上前只会送死；就先让他们多活几天。
“走！”
一个捕快打出了一条碗大的草花蛇，吓得慌不择路，撞到了石头身后无路可退了才停下。
另一个捕快指着他哈哈大笑。
被吓到的捕快恼了，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另一个捕快躲过之后，捡起地上的石头回扔他。
石头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两人俱是一愣，朝天空看去，大榕树，又看向地上，石堆。
立即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一听，连忙往这边来。
两人已经搬起了石头。
众人加入搬石头队伍，有一块石头要十个人才能搬起。
赵墨卿跺了两下脚，从声音看，底下确实是空的，并且空间不小。
“把表层的土清理了。”
木板渐渐映入眼帘，有一个小门，打开，看到一条楼梯。
“下去看看。”
两个捕快刚要下去，赵墨卿吩咐，点着火把下去。
一刻钟时间，声音传上来，“典史、主簿，底下有二十几箱弯刀。”
赵墨卿说，“捕快下去搬上来，李二爷留十个人在上一面守着，其他人你带去那边看看。”
李二爷得了令，默不作声，听着鸟叫声辨方向，挥手招兄弟们前去。
宋戎不解，“怎么了？”
赵墨卿听着鸟叫声，看向天上的飞鸟，说，“林中有其他人。”
宋戎看向天上的飞鸟明白了，有人惊了鸟。
赵墨卿看向宋戎，想，宋戎祖上莫不是大祭司？说，“以后不吉利的事，你少说。”
宋戎觉得赵墨卿无理取闹，说，“大小姐，我又怎么惹你了？”
赵墨卿说，“你不觉得你乌鸦嘴吗？你说有战事就有战事，你昨天说这铁器又不会跑，我们晚来一步，这铁器就跑了。”
守在周围的人竖起耳朵，典史还有这等本事？
宋戎却是不服，语气不满，“子不语怪力乱神。”
赵墨卿意味不明看着他，眼神十分奇怪，我这个怪力乱神的人就在你面前，真说出来，只怕你恨不得离十丈远呢。
宋戎被她看得发毛，语气软了下来，“我……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用来说好事吧。”赵墨卿叹口气，无奈道。
宋戎自己也有些担忧，说，“要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赵墨卿十分不客气，“那你修闭口禅吧。”
意思是闭嘴吧。
赵墨卿又说，“你以前没有发现吗？”
宋戎回想以前了，十分实诚的摇头。
赵墨卿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那是我来了之后？是我的原因引起的？
空中的鸟雀多了起来，不知是空中的鸟叫声把更多的鸟惊了起来，还是李二爷把鸟惊了起来。
鸟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大群，鸟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切。
宋戎看了一眼天上的鸟，说，“看来李二爷他们找到人了。”
赵墨卿嗯了一声，目光却在被抬上来的箱子上。
箱子一打开，就被一片寒光闪到了眼。
赵墨卿冷笑，“北凉所图不小啊。”
这一箱的弯刀，看得出来打造得很用心。
“回去问问殷湍北凉要多少弯刀，探探北凉养了多少兵。”赵墨卿上前拿起一柄弯刀挥了挥，果然不顺手，后扔了回去，发出铿锵一声。
宋戎也上前拿起一柄，十分重手，用了十分的料，用弯刀砍向自己的大刀，弯刀无损，大刀却豁了一个口子。
赵墨卿也看到了，说，“这殷湍有些本事。造的兵器倒比一般的强些。”
宋戎把弯刀放回去，说，“你打什么主意？”
赵墨卿只笑了笑，并不言明。
一共抬上来二十八箱兵器。
黄老喜笑颜开，说，“这下，农具的事不用愁了。”
“抬回去吧。”宋戎说。
赵墨卿对自己的府兵说，“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去帮李二爷。”
宋戎和捕快们一起把东西送回去了。
赵墨卿吩咐黄老跟着一起回去，黄老不从，赵墨卿直说，“黄老，你没有武功。”
最后，黄老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宋戎他们走了。
赵墨卿快步往李二爷离开的方向去。
打斗声越来越大。
李二爷以一敌二。
李二爷和那个刀疤脸打得如火如荼，还要分神对付另一个北凉人，如果不是二对一，刀疤脸不是李二爷的对手。
赵墨卿拿出袖箭，一箭射穿了一个人喉咙。
和赵墨卿一起来的人加入战局。
眼看落入劣势，刀疤脸目光扫过赵墨卿，赵墨卿朝他挑衅的笑了笑，谁怕谁！
刀疤脸突然戾气横生，发狠用力，震得李二爷双手发麻。刀疤脸眼睛狠狠盯着李二爷，余光瞥向赵墨卿那边。
高手之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刀疤脸本就不是李二爷的对手，现下又分心给了赵墨卿那边，即使刀疤脸逞一时之勇，也不敌李二爷。
李二爷松开了刀，刀顺势而下，仰腰躲过攻击，抓住落下的刀，向前刺向刀疤脸，用力一转大刀，刀疤脸的腹部瞬间变成一个大洞，李二爷抽出大刀，刀疤脸倒地不起。
赵墨卿一支袖箭射中一个人，自从上次在打铁铺遇袭，赵墨卿的袖箭都涂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这些人被射中后不到片刻，就毒发倒地了。
刀疤脸带的人，一一倒下了。
赵墨卿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收好袖箭。
李二爷把刀上的血一甩，收刀进鞘，大声吩咐，“把地上的人拘好，没有受伤的帮受伤的兄弟包扎，规整好之后再回去。”
北凉人死了五个。那个刀疤脸也死了，不过此人死了也好，此人一看就是这群人的头领，他死了，下面的人才肯开口说话。
府兵无人死亡，但伤了三个，赵墨卿力气大，帮着包扎，用力裹着伤处止血。简单包扎之后，就让人护着伤患先回去看大夫了。
赵墨卿连尸体都吩咐搬回衙门。
“也亏得你叫李二爷他们一起去，不然，你们怕是凶多吉少。”程修鹤一边察看北凉人的尸体，一边对赵墨卿、宋戎说。
存放尸体的地方比一般的地方冷，赵墨卿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说，“也是宋戎昨天说铁器跑不了，我心里不安，这才带上李二爷他们。”
程修鹤不明所以，疑问道，“和宋戎有何关系？”
赵墨卿淡淡吐了三个字，乌鸦嘴。
程修鹤噎了一下，想起了宋戎的神通。
宋戎白了一眼，只当没听到，翻看着北凉人。
这些人都是新伤叠旧伤，且看伤口，都是弯刀所致，大周兵器造成的伤痕并不多，且这些人指甲发黑，想来中毒已久。
就连那个刀疤脸，也是如此，不过他身上的伤痕比其他几个更多。
仵作上前检验。
赵墨卿问，“铁器清点过了吗？”
程修鹤答，“一共五百六十件，计铁量八千四百斤。”
赵墨卿默默心算了下，说，“如此，农具的铁量够了。”
程修鹤看着仵作点头，说，“你也是有些运道的，每每逢凶化吉。”
赵墨卿笑了，无奈道，“借你吉言了。”
“如此大的铁量，殷湍哪来的？”赵墨卿看着仵作一步一步察看尸体，仿佛闲聊般和身旁的两人说。
两人也是如此，看向前方，并没有和赵墨卿对视。
程修鹤没有说话。
倒是宋戎接话了，“我再审审他。”
“他这样一点一点的往外吐，又不吐干净，是想干什么？”赵墨卿继续说。
仵作恨不得耳不聪目不明，只能埋头做自己应做之事，余光都不敢瞄向大人们。
“要么谈条件，要么别有图谋。”宋戎答。
程修鹤静静听两人说话。
“典史接下来有的忙了。”赵墨卿看着空中胡乱飘舞的浮尘说道。
“我也没想到我的乌鸦嘴会应验在自己身上。”
赵墨卿和程修鹤的嘴角弯了弯，倒是宋戎的嘴角向下撇了撇。
程修鹤开口了，“这冀音县既不是兵家要塞之地，也不是边境，更无丰富的资源，怎就那么多奸细？”
宋戎也百思不解。
赵墨卿也是如此的觉得的，但派了这么多奸细过来，冀音县一定有特殊的地方。
“冀音县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北凉知道的？”赵墨卿如是说。
程修鹤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室内的话音停了下来。
“看看能不能敲开他们的嘴吧。”宋戎忽道。
黄老已经在衙门等候多时，就等着县令将那些铁器送到打铁铺，立刻开始做农具呢。
那些弯刀大周人用不惯，无论是用来干什么，肯定是熔了再重新打造的，现下没有比农具更紧要的了。
”这批弯刀比一般的弯刀锋利坚硬？”程修鹤问。
宋戎答是，这批弯刀把他的大刀砍出了一个豁口。
“是新的工艺还是新的铁石？”程修鹤小声自言自语。
赵墨卿耳尖，听到了，忽道，“冀音县有更好的铁石！”
三人一瞬间明白他们察觉到了真相！
三人立刻快步走出殓尸房，赶到库房细看这些弯刀，三人用这些弯刀接连砍了木头、大刀、石头，基本可以确定，这刀比一般的刀坚硬。
程修鹤直接吩咐，“宋戎，你现在就去提审今日抓回来的那几个人，务必找到铁矿的相关信息；赵墨卿，你带一队人马去山里搜查，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有消息直接来报我。”
“是！”宋戎和赵墨卿齐声应道。
黄老一见三人急忙迎上去，还没开口，赵墨卿就说了，“黄老，这批铁器怕是不能做农具了。”
黄老惊虑：这是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