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符,出大事了,姜三背叛了我们!他告发了一个不归人,方才那不归人已经在市集被斩首示众了!老符,我们的身份姜三都一清二楚,得赶紧走,不然怕要来不及,得把这事告诉给乌鸦,让他想办法除掉姜三这个叛徒!”
南城戏楼的戏子小荷急匆匆地跑进戏楼里,连忙对班主老符说道,边说边抓起老符的手,看小荷那样子,估计连细软都不打算收拾,就这样逃离豫州
但老符不为所动,轻轻拍了拍小荷那抓着自己的手,示意她别紧张,然后静静地看着桌子上那被他亲手摔断的烟枪,声音沙哑地开口说道
“小荷,姜三没有背叛不归人,那不归人靳凉是我让他告发的”
“老符?你在说什么!”,小荷神色大惊
“我说那不归人靳凉,是我让他告发的”
啪!小荷狠狠地一巴掌扇在戏班班主老符的脸上,眼角已经泛起泪花
“为什么!那都是跟我们站在一起的人啊!是同胞更是同袍,你为什么呀!”
老符没有躲这一巴掌,任由侧脸被这一巴掌打得通红,抬头看向激动的小荷
“是我对不起靳凉,上次你回来之后,我们接到姜三的信息后,姜三请求加快他那边的进展
我想了许久之后,又一个可怕的想法,又想了许久才下了这个决心,于是让你带了封信给姜三,那信的真正内容只有我跟姜三才看得懂,正是那封信让他去告发不归人靳凉,这样才能让他有机会进到豫州官场里真正关键地方去,才有可能拿到不归人想要的信息”
老符又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小荷,无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管此事有千个万个理由,不归人的同袍靳凉,就是被他亲手所害的
“老符!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是我们不归人的一条人命啊,还有为什么是他…我在行刑的现场看了,他的女儿还那么小…你一定要告发不归人的话,为什么不能是我…”,小荷掩面哭泣了起来
“小荷,有些事我不能说,我既然受命主持豫州不归人的行动,那么一切事情我只能按最正确的选择去做
当初我们来到豫州,接到游子的任务是查清羊之章在豫州城的一举一动,然后策划对其的斩首刺杀,时至今日,最有机会去接近羊之章的不归人就是姜三了
我们来到不归人的第一天,大家都已经都做好了走上不归路的准备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要用一条条不归人的人命去铺路,用一个个不归人的鲜血,把姜三送到羊之章的身边去!
至于为什么不是小荷你而是靳凉,因为对于不归人来说,不归人小荷比不归人靳凉更加重要,你还不能死,姜三的情报还得靠你带出来”,说完,老符的眼睛也已通红,人命看似平等,实则处处不平,世间有各种各样的称去衡量着人命的价值
姜三多年来一直都是潜藏在豫州城司的不归人,不归人很早就发现在每个晋阳官员的身后,都有寒山绣衣的影子
若是用平常手段,比如面对面说话,写信等方式与不归人接头的话,一定会被寒山绣衣所察觉,从而暴露了自己,若是一个不归人的暴露了,那么结局只有一个——惨死
于是姜三跟老符的交流只能通过小荷完成,姜三每次将小荷带回家中云雨之时,云雨之事是真,否则瞒不过寒山绣衣的火眼金睛,但云雨之时,姜三会用舌头在小荷胸前写下一个个的字
每写下一个字,小荷记下之后就会用呻吟声示意,然后姜三继续写,这么些年不归人在豫州城司里打探到的消息都是这么传出来的
而老符这边联系姜三是用加密了的信,信上的内容实则都是段落和符号,一一对应着那本?忘忧集?上的字眼,于是老符的信真正的内容,只有姜三和老符看得懂
老符有些话没跟小荷说实话,在豫州里主持不归人大局的,一直都是姜三和老符两人,整个豫州城的不归人名册,两人脑中都有
小荷每次跟姜三云雨完带回来的钱袋子里,旧版的铜钱代表着不归人,上次带回的钱袋子里有一枚旧版铜钱,那就说明豫州城里的不归人又少了一位
今日的豫州南城戏楼中,有一名戏子跟班主发过脾气后,直接哭到声音沙哑才缓过来,戏楼众人皆不明所以
——
在姜三当上了豫州巡猎之后的第二天,刘观霞便辞去了豫州城司里的官身,后来他便去了一户人家里当护院去了,这事就如一片落叶落在结了冰的湖上,在豫州城司里连丁点波澜都未能泛起
又过了几日之后
姜三今日同往常一样,又来到了豫州南城的戏楼,依旧是坐在角落,静静听戏,今日的戏,那台上的戏子多次破音,惹得台下看客一阵不满,阵阵倒彩声传来
今日的戏文,唱的这么一出,一位公主在都城被敌国攻破之后,正打算跟她心爱的驸马一起投井殉情,投井之后没有死去,醒来后发现是被宫中侍卫救下,原来是驸马不忍她就此身死,提前安排了侍卫将她救下,后送去了一处寺庙削发为尼,隐姓埋名地苟活了下来
待天下平定后,复国无望,又已无亲人的亡国公主便安心在寺庙中修行,遁入了空门之中,十几年都竟成了远近闻名的一位得道尼姑
直至一日,一位独臂香客到寺中参拜,哪怕时隔多年,那今日的得道尼姑,旧日的王朝公主,一眼便认出了这独臂香客就是她当年的驸马,原来他也未曾死去,而前来进香的驸马也认出了旧日的公主
两人久别重逢,相视一眼便胜过千言万语,两人均是老泪纵横,却不知为何没有相认,不久后,那遁入空门的旧日公主便在寺中圆寂,那独臂香客在公主圆寂的当晚,一觉之后也没有再醒来
大劫重逢却又掩埋旧日姓名,曾经的夫妻是缘已尽还是情未了?过往的事是放下了还是放不下?遁入空门是堪破红尘还是仍有执念?两人的同日离去是同林各自分飞鸟还是黄泉路中再相遇?世人都不得而知
正如世人常说的看不到前路在何方,不知是看到了前路还是没看到?
一曲戏终,无人喝彩,有些戏文写在了人心深重处,听不懂的人觉得无趣,听得懂的人心生难抑,自然比不得那风花雪月或是沙场驰骋来得精彩
因而今日戏班收获的赏钱也少了许多,姜三静静听完,坐在角落等候着班主和小荷,散场不久后两人如往常一样出现,姜三和老符神色如常,小荷有些无精打采
姜三拿出一个钱袋子,“老符,前些时日欠下的银钱,数数”
“不必了,自然是信得过大人的”
“今天的戏不错”
“戏是好戏,不过这年头唱这个可不受待见”
“哦?那为何今天挑了一出不受待见的戏?”
“戏子戏子,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今日不想赚钱,戏子想给戏子唱出好戏”
“戏里戏外戏中戏,难得好戏”
“姜大人过誉了”
聊天之间,两人还是用茶水在桌上写了些字,依旧是问小荷今晚可否得空,然后又讨价还价一番的言语,姜三信不过自己的那些身份,更信不过寒山绣衣,行事时依旧小心谨慎
聊完之后姜三跟往常一样在门口等待,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堂堂豫州巡猎,身边自然有护卫陪同,今日陪同的护卫,正是之前监察他多年的那位绣衣娘,那绣衣娘监察姜三多年,最后竟把他监察成自己的上司了,果真人生如戏
绣衣娘等得有些无趣,对姜三这个不爱去青楼,反而花钱来找戏子的这个习惯随口问了句
“姜大人,若是喜欢哪个戏子,何不将她收回房中”
“喜欢人家身子罢了,没必要”
“那戏子既然可以卖身给大人,同样也可以卖身予他人,大人不介怀?”
“不介怀”
“大人...果真是有风度”
“做那些事情,聊以安慰自身罢了,哪个女人都一样,不必在意,你若是能自荐枕席,我亦欣然接受,还能省去些许银子”
“呵,大人倒是...风趣,我乃习武之人,大人你吃不消的”
“不试过怎么知道”
那清秀的绣衣娘微微脸红,没有回答,不试过怎么知道?老娘看了你几年了,能不知道你的长短深浅嘛,磨磨唧唧折腾到大半夜,多是那口舌功夫,完事后跟被抽干了一样,这不就是体弱书生嘛,上了些年岁的男人都一个样,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两人在寒夜中等了一会后,那戏子小荷围着厚厚的衣服匆匆走来,见姜三身边多了一个黑衣锦服的女子,微微一愣,“姜大人这是?”
“最近升官了,我的护卫,不是要耍那游龙戏二凤,小荷不必在意,走吧”
“嗯”
姜三一番言语又将那女子绣衣说得面有愠色,哼!无用的好色之徒,就你那软绵绵的东西,还戏二凤?你姜三迟早要得了那马上风,死在那女子白白的肚皮上吧你!
又一夜云雨,这次时间久了许多,小荷的胸前满是口水,随着姜三的最后一阵抖动之后,房间了没了动静,小荷拿上钱袋子回去戏楼,小荷走后不久,姜三没有跟往常一样躺到天亮,而是穿好衣服,走出门外,坐在地上静看月光
那女子绣衣一直守在门口,见他出来有些好奇,“姜大人?”
“没能尽兴,出来透透气,冷静冷静”
看着姜三那发白的嘴唇,黑衣绣衣娘都懒得点破他
姜三继续开口,“能喝点不?陪我喝点”
绣衣娘如他所愿,去他屋里取了壶酒来,给他倒上,两人也不言语,只是偶尔碰杯,姜三一直看着月光,绣衣娘不知他心中所想
“老符,以血铺路,送我到那羊之章的身边去,确实是个办法,裴公令出之后,大战只会加快,届时边境上的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而直接点燃两国的烽火狼烟,不归人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接下来的时日里,会有很多的不归人的藏身处会被揪出,甚至会有很多人死去,我能做的只有提前告知你们,好让那些不归人撤离,诸位同袍,想来日后你们会恨我入骨吧
只有爬到羊之章的身边,我们不归人才有机会对其斩首,羊之章一死,豫州群龙无首,届时就是我们的机会了,乌鸦那边准备了多年的军备,瘦马那边想必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要刺杀羊之章成功,豫州便会涌出无数暴民叛乱,羊之章死后,豫州一时无兵马统领,全境军政内外受挫瞬间如陷泥沼,闻雨声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既然当年的大战是从痛失豫州为结尾,那么如今当然要以收复豫州为战起才像话
借此杯中酒邀月,遥敬诸君,我们不归路上见”
——
于此同时,曹州一处别苑
羊之章看完绣衣带来的信报后,用肉肉的小手举起酒杯,小酌一杯,然后递给身边的一个人,让他也看一看,羊之章身边此人,身为男子却肤白如雪,甚至嘴唇都是煞白,若不是他眼睛还会动,大半夜的让人遇着,定以为是撞了鬼了;他惨白的皮肤上,绘有许多暗红的图案,他的一身麻布衣上,亦是暗红的图案,而他身上暗红的纹路,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用真正的鲜血纹刺在皮肤之下
这人的打扮跟张小川在庐江遇到那位神婆祭司十分相似,但不同的是,羊之章身边的这人,气息强太多了,普通人只是在他身边站着,都会觉得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
“豫州城抓获不归人一名?看来确实如大人所料,豫州里藏了只大老鼠”
羊之章微微一笑,“这不是正常么,没有老鼠才怪了,要我说,想要豫州真正的安稳,杀绝那些晋阳遗民最是简单,一了百了,可惜我们那国公不让”
那惨白男子的声音也是吓人,声音仿佛没有丝毫生气,“曹禹出身晋阳,如此行事也是正常”
“巫行云,你也太小看我们国公了,我敢说他的那些豫州令除了让豫州快速恢复生气外,更多的是在做局给晋阳,世人皆知他是裴伟的弟子,照我说,这弟子未必不如师”
“羊大人此话何解?”
“寒山要土地的话,哪里不是土地?至于死磕一个有大量晋阳遗民的豫州么,国公他甚至用赏金赐地这些方法来吸引民众迁居豫州,无非是让晋阳觉得寒山急于消化豫州,从而增强国力罢了,而且守卫这么一个人口十不存一的豫州,不惜给了我二十万兵马,二十万兵马是现在的豫州能养得起的?这不是明摆着是给闻雨声看的嘛
二十万对二十万,我一个寒山纨绔能是闻雨声的对手?还当寒山将士是以前那以一当十的时代呢?简直就是在揪着闻雨声的耳朵大声说,这有个草包,快来打
因此我敢料定国公肯定藏了许多后手在豫州,就等着晋阳来呢,可是害苦了我呀,得当那诱饵”
“寒山朝中尽说羊之章纨绔无能,看来是大人藏拙了”
“唉,都是没法子的事,不装怂的话,被调去守国境中线不更完蛋?东线面对闻雨声还能险中求些活路,要是去了中线,让我直面单戈,我还不如直接躺棺材,好歹还能留个全尸”
“大人多虑了,寒山与晋阳,优势尽在寒山”
“寒山是优势没错,但我没优势啊,我还他娘的在豫州,打起来这里就是前线,不行不行,老巫啊,你们巫教的那一万巫兵,要不全派到我这好了”
“大人不必多虑,在豫州,没人能杀得了你,一千巫兵与你的一千家军对你形影不离,况且你身边还有寒山四名宗师,还有我巫行云”
“说回来,老巫你们这些年也是了不得啊,偷偷摸摸的就搞出一万巫兵,都是些三品以上武人组建的兵马,更别说你们巫教一门四天人,属于闷声发了大财了这是”
“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南疆偏距一隅,相比于晋阳寒山,不过井底之蛙”
“话说你们就这么偷摸的撕毁了跟晋阳的盟约,不怕裴伟事后清算?”
“寒山势大,而且曹禹给得更多罢了,若是巫教仍在晋阳,最后大战是寒山赢了,曹禹难道就不会清算?巫教力弱,要想在乱世存活只得押注”
“唉,你们倒是跟我一样难啊”
“大人说笑了,大人的处境比起巫教可好上太多”
“你是没看懂豫州局啊,我这项上人头是整个豫州局的关键,躲在豫州里的老鼠们想要,裴伟想要,闻雨声想要,是个晋阳人都想要,老巫我且问你,若是当年那几个晋阳天师府的人来要我的命,你还能保得住不?”
“不能”
“呵,你倒是实诚,就不为我争取一下?”
“没用的,若是他们来了,全寒山里只有我大哥和寒山朝里的那几位是对手,我当年宗师之时,曾见过张阳血战王庭,如今我是天人境了,回想当年,仍心有余悸”
“唉,愁啊,老巫,再给我添一千巫兵如何?”
那叫做巫行云的男子没有理会他,羊之章的怕死他早就习惯,每天都要杞人忧上几回天,与其跟他掰持不如喝酒
——
《世闻录·张阳往事·其一》
张阳,原晋阳天师府之人
在当年晋阳与寒山大战之时,跟随师兄张居正叛出龙虎,后师兄弟几人应裴伟之邀,前往寒山战场,征战初时,几人应裴伟布置,除师弟张晋则独领一路边军外,师兄弟几人都是负责晋阳将领的护卫,随着战事不利,正面不断溃败,裴伟不得不孤注一掷
请求叛出天师府的几人,连同当时晋阳的几名当世高人,还有晋阳军中第一高手李钉,共十二人之数,去往寒山王庭斩首拓跋王室,以求一个变局
十二人秘密深入敌帐,直至寒山王城前才被寒山绣衣所发现,将寒山一众绣衣惊出一身冷汗,然几人已至城门,百步之路已行九十,哪肯轻言放弃,十二人无一退缩,欲一路杀进寒山宫中,斩得拓跋敌首
但寒山高手多如牛毛,宗师修士在晋阳已可称山巅,而宗师于寒山,不过尔尔,天人方才敢言立足于山巅,但此行一十二人无所畏惧,张居正一马当先,以天人境驭雷掣电,如入无人之境,直奔王庭而去,陆真一身符箓如梵天煮海,一人可当一军,李钉以及众人与那寒山的武人,修士,大妖亦是打得难解难分
其中张阳无异于此战中最为夺目之人,张阳以宗师之境,执剑入城,一人面对三十三名寒山高手,其中不乏天人在列,张阳全然不惧,血战至手中剑崩,连斩敌首十三人后,更是亲手割下一名天人境大妖的头颅,寒山众人无不胆寒,哪怕此时张阳已经力竭,亦无人敢上前触其锋芒
张阳战至力竭口渴,便取下那天人大妖头颅,生饮其血,以止渴充饥,见众人不敢上前,大笑三声,笑那寒山无豪杰,而后一步踏出,已是天人!
随后张阳手持崩碎的断剑,掠身前去王庭助他师兄,一路之上无人敢拦!
直至王庭深处,张阳与师兄并肩作战,直杀至寒山帝王拓跋蕴身前,才被六人拦下,此六人均是天下绝顶,师兄弟两人哪怕全盛之时,亦不敢妄言能胜之,何况一路大战,两人已是身疲力竭,伤痕累累
拓跋蕴见两人杀至身前,也不惊怒,反而大笑倒,“二位如何称呼?可愿入我寒山?拓跋蕴愿赐公侯”
师兄张居正轻蔑,不屑于言语
师弟张阳大笑,“哈哈哈,贫道张阳,岂能投敌叛国,让世人笑我晋阳无脊梁,今日身死前,贫道尚且有一剑,想看看能否杀得世间绝顶,好叫那仙人也知晓,人间亦有剑仙!”
说罢,张阳七窍流血不止,笑意却是更甚,整个寒山王城里,甚至连普通武人都能察觉到,一股剑意如覆海,如天倾,充斥在天地之间!
拓跋蕴身前六人中的一人缓缓走出一步,便将张阳那冲天剑意挡下,张居正微微皱眉,此人气息比起师父张敬清犹有过之,他也踏出半步,与之针锋相对,周身雷霆肆虐更甚,纵是仙人又当如何?力战便是!
那人只是负手而立,不作言语,反而是身后的拓跋蕴毫不吝啬赞美之意,对张阳说道,“蔚为大观也,道士张阳一人,可力压我寒山百万豪杰”
只是这最后的一剑未能递出,关键时刻天师张敬清携倾巢而出的天师府道士赶到,于这一战中救下多人,但也留下了许多代价,张敬清身死寒山王庭,陆真身受重伤落得残疾,前去的十二人还有那大量的天师府道人,大半之数留在了寒山王城
寒山绣衣本欲千里追杀,以牙还牙,却为拓跋蕴拦下,拓跋蕴言道
“我寒山可以多一个敌人,但世间不该少一位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