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双讲完朝廷秘闻,甄籁惊叹:“你可是扯出了大瓜,曝出了皇宫里的天大机密。”
“你是怎么知道的?” 甄籁不由奇怪。
苏双嘿嘿一笑,“我娶的是颍川荀氏荀绲之女,这些消息是他们家族内参。我还是因为去年贩马回来,将你的预言透露给宗亲,得到青睐,升级为内圈人物的。”
甄籁不知颍川荀氏家族,询问道:“颍川荀氏家族的何人在朝堂当官?做到了什么职位?”
苏双睁大眼睛,“你不知道颍川荀氏的地位?”
甄籁笑了,“我可不是出自世家大族,我就是一个双耳闭塞的山野匹夫。”
苏双赞叹:“这就是我佩服你的地方,是真懂卜卦观星、能掐会算啊。”
“学而方知不足,我想请你讲讲颍川荀氏为什么这么灵通。”
苏双见甄籁也需要向自己请教,开心说道:“颍川地处中国之中心地带,自古就是人文荟萃、名人辈出之地,春秋战国时期的大学者荀子就是颍川荀氏家族的祖上,从那以后数百年,一直是盛而不衰的世家大族,我岳父的父亲荀淑生有八个儿子,个个成器,被称为社稷八龙,我岳父荀绲曾经做到济南郡守,五年前辞官不再出仕,打理家族事务,门生众多。我岳父的哥哥荀爽是当今三公之一的司空,笼荫整个家族。”
甄籁感谢,“你这么一说犹如拨云见日,让我明白多了。”
甄籁继续与苏双相聊,终于捋清楚了当今的顶级权贵都有谁:
1. 皇亲:益州牧刘焉,荆州牧刘表,幽州牧刘虞;
2. 外戚:何皇后,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何苗;
3. 三公:太傅袁隗,太尉曹嵩,司空荀爽。
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强大的家族和附属,像苏双这样清河大户就依附于颍川荀氏。
苏双还爆料说,在三公中,太尉曹嵩与十常侍的关系较近,他刚刚称病、告老致仕了。
甄籁评价,“看来朝中大臣们都开始为皇上身后事各自盘算了。”
甄籁一行在苏双家也是仅住了一晚,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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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籁一进幽州就发现气氛不对,到处是大都督公孙瓒的征兵和征役告示。原来不久前,在北方大草原上游牧的鲜卑人越过黑山,进犯饶乐、古北口,杀戮戍卫,抢掠百姓,又将那一带强行化为鲜卑人游牧之地了。公孙瓒征兵屯粮、集聚兵马,准备冬雪初融之时进兵,让他们血债血偿。
张世平像是被头顶倒下来了一桶冰水,浇的从上打下拔凉拔凉。“这可如何是好,这一千只冻羊是彻底吹吹了。”
甄籁安慰张世平,“莫慌,只要还没有开战,就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我们的希望就还在。”
“那就全靠你了。” 张世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甄籁身上了。
甄籁踏进河西村,感受到气氛压抑,大都督征兵和征用民役,要求每村按户头出人,有多少户就要上报多少人。河西村有三十几户人家,三年前遭遇黄巾军溃兵扫荡,全村青壮死了大半。现在要抽走三十多人服役,的确家家犯难。
甄籁安顿好从泰山带回来的五十名随从,没有时间与夫人叙情,只简单告知要立刻去面见公孙将军,就离家又走了。召蝶知道夫君能耐大,责任就大,只能压抑拥抱的冲动,默默看着夫君上马而去。
甄籁来到公孙瓒府上,请求面见将军。
公孙瓒本是江湖豪气十足的人,随着年过不惑,身居高位,江湖气略减,但仍然保留许多原来的习惯,凡是被其当做朋友或嫡系的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其豪宅,甄籁就是其中之一。
公孙瓒见甄籁正儿八经地求见自己,有些不习惯,“你这是有什么正事要谈?”
甄籁说道:“我是来为我们河西村的百姓求情,请求减少服役名额。三年半前黄巾军溃兵扫荡河西村,村中青壮死了大半,我父亲和长兄都是那时战死的。”
公孙瓒爽快道:“二户抽一如何?如果还嫌多,多少人由你决定。”
甄籁心道这个都督当的一点不讲规矩,看人下菜碟。口上却道:“多谢将军体恤。”
甄籁又道:“另外,我有一层担心,担心将军向鲜卑用兵,正中幽州牧刘虞的下怀。”
公孙瓒一听到刘虞二字,立刻重视起来,“你这是怎么说?”
甄籁道:“你出兵进击鲜卑,乌桓或许会借机出兵犯境,侵扰柳城、石门,甚至攻打右北平,你要有两线作战的准备。”
“兵者初战靠勇,所谓一鼓作气也;连续作战靠智(理智的智),需要张弛有度、劳逸结合;长期作战则智勇都不足持,唯有钱粮才是根本。”
“刘虞身为州牧,掌管钱粮,如果你与鲜卑和乌桓的战争陷入僵局,刘虞趁机断了你的粮草供应,如何应对?”
公孙瓒一惊,“你提醒的对,我是该有所准备。明天辰时开会,你也来参加。”
甄籁谢过,并向公孙瓒告辞,“我刚刚从青州回来,要去刘叔家问候一下。”
“好,那你就代我通知纬台兄明天务必前来开会。”
甄籁得令,起身离去。
甄籁来到刘纬台家中,刘婶热情招呼,“大侄子来了,天寒地冻的,快进家里坐。”
甄籁上次捕鱼后没有忘记再给刘纬台家中送一次冻鱼,与刘婶早就混熟了。刘婶喜欢甄籁,就一口一个大侄子叫起来了。
甄籁笑应:“一月不见,刘婶好富态。”
“我靠,调戏起老娘来了。” 东北人唬,东北娘们也是心直口快。
“哪敢呀,你这是吓得我再也不敢说心里话了。” 甄籁话赶话,嘴皮子比脑子反应还快。
刘婶是刘纬台发妻,四十多岁,古人结婚早,老的快,已经是祖母级别的人了,所以甄籁才敢这么开玩笑。刘婶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可真是开心果,你这一来能让我高兴一整天。”
甄籁进里屋拜见刘纬台,见桌上摆着龟筹、筮签等占卜之物,刘纬台还在苦苦思索。
刘纬台抬眼看见甄籁,“来得正好,帮我算算这场战事的吉凶。”
甄籁坐下,“我跟你学习尚浅,还一点都没学会呢。再说,你也不必算了,应该三不算,免得白费心机。”
“哦----,你说说是哪三不算?” 刘纬台成功地被甄籁转移了注意力。
“1. 人之寿限不算; 2. 信义所驱不算; 3. 兵凶战危不算。”
刘纬台心生震动,不算他人寿限是卜数师固有的禁忌;信义所驱不计生死,当然也用不着算。甄籁用前两句做引,衬托最后一句,突出了整句话的要义。
刘纬台点头,“杀伐本就是大凶,还何言吉凶也。”
甄籁说道:“我刚从将军府过来,他让我来通知你明天上午去开会。”
刘纬台皱眉,“你又忽悠他什么了?”
甄籁叫屈:“我哪是忽悠,我只是提醒了一句,开战容易止战难,要防止旷日持久之时,刘虞从背后捅刀子,断了我军的粮草。”
刘纬台一拍桌子,“说得好,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
刘纬台脑筋转动,“你怎么改性子了,开始主动给将军出谋划策,还有什么别的企图?”
甄籁实话道:“我从青州回来又接续了一笔大单,要赶在开春之前再卖给他们一千只去掉毛皮的裸冻羊。”
刘纬台笑了,“这还差不多,我就说你是在忽悠公孙瓒么。”
“好了,这件事咱们明天再谈,看你怎么继续忽悠。咱们现在下盘棋,过过瘾。”
刘纬台料到甄籁还有后招,正好明天一起商谈,自己苦思冥想了几天,现在该是轻松一下,换换脑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