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灵韵远远望着门口如今和徐含玉相交甚密的邵紫韵。
觉得这个堂妹简直蠢到了家。
作为嫡亲的堂姐妹,本来她们才应该患难与共。
可是这一年多,邵灵韵守孝期间,邵紫韵的人影子她都没看见过。
二房的小小姐邵红韵恭恭敬敬地给邵灵韵行了个礼,说,
“红韵见过三姐姐。”
邵灵韵置若罔闻。
她不明白为什么邵紫韵如今还会觉得,她能帮别人和邵灵韵说和。
人情冷暖邵灵韵如今认知的不能再深刻,难道邵紫韵还想学别人一样,杯酒释过往?
她们其实也没有过往和过节,她们只是都长大了。
知道人的天性是弱肉强食,趋利避害。
你落到了泥潭里,最亲的姐妹也会躲你八丈远。
邵灵韵说,
“贞宁郡主,我记得我家并没有给你下过帖子。”
徐含玉是皇亲国戚,邵家也有个宸妃娘娘。
徐含玉笑着说,
“几天不见,这么快就开始摆公主的谱了?”
邵紫韵没想到她们一见面就唇枪舌剑,不由得满脸尴尬,
“郡主,三姐姐,你们……”
徐含玉忽然回手就是一巴掌,
“闭嘴!你这个天生下贱的商户之女,你也配和我说话!”
邵紫韵被她打懵了,邵灵韵说,
“贞宁,你放肆了,打狗还要看主人。”
严折霜也讥讽道,
“郡主自诩是沾了皇室血脉的金枝玉叶,怎么教训个人,竟还劳得自己亲自动手?真粗鲁。”
卫茯苓舌比利剑,
“到底是徐家人,想来皇室的血脉公主没有给郡主传到位。庶民嘛,举止和咱们不一样也是应当的。”
徐含玉勃然变色。
徐家历代都是贫民出身,徐含玉的父亲尚了公主才有了正儿八经的官家身份。
即便如此他也不过就是有了个驸马爷的身份而已。
在那些正儿八经的官宦人家眼里,他是远远排不上号的。
那些文官清流,穷的俸禄甚至养不起家的人家。
整个京都里,别人表面上恭维,背地里没人瞧的上他。
自然人人偷着骂徐家下贱,但有过节就戳着身份的这层脊梁骨,拿到表面上来羞辱。
徐含玉指着邵灵韵,说,
“比你这踩着父兄尸骨揽荣华的所谓贵女如何?”
她哈哈大笑,
“是,我父亲出身卑微,好歹他好好养在公主府里,可你爹和你那短命的大哥呢,
已经死无全尸了不是吗?”
严折霜大怒,“徐含玉,你!”
邵灵韵心底气血翻涌,强压着让自己冷静,说,
“大齐律,指摘王爷皇子者,仗二十,监禁一年。侮辱唾骂王爷皇子及家眷,仗四十,监禁三年!”
邵灵韵说,
“徐含玉!你侮辱我爹和我大哥,就是侮辱大齐的皇权!来人,把她拖下去,杖四十,扔回公主府!”
小厮们一拥而上,拿行邢凳的拿行邢凳,取绳子的取绳子。
徐含玉勃然变色,奋力挣扎,
“你敢!你敢!我母亲是公主!我母亲是皇室中人!我是大齐朝的郡主!”
邵灵韵说,
“我记着的,你母亲是皇室公主,她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指使千机府首官曹真,妄图用查检之名,借机陷害我邵家!”
邵灵韵说,
“你很为你母亲的身份得意吗,你很为自己拥有权力沾沾自喜,从而视他人的命如蝼蚁吗?”
邵灵韵说,
“那不如我揭了你头顶的皇权,让你和你母亲也体验一下人下人是什么感觉,如何?”
贞宁郡主在南安王府宴请宾客之日,于王府门前被新晋封的定陶公主杖责了四十。
险些瘫掉。
若不是昭庆长公主夜叩宫门,请来了当值的太医院院正。
恐怕那如花似玉的小郡主下半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度过了。
有言官得了昭庆长公主的授意,参邵灵韵。
直指定陶公主仗势欺人,实在枉费陛下仁爱厚待功臣之女之心。
被严停云当即呛了回去,
“那贞宁郡主屡屡出言不逊,折辱有功之后,定陶是忍无可忍!那日我也在南安王府,亲眼所见!
——陛下若不信,再问问其他赴宴的人,看看到底是谁的过错!”
李岱高坐在龙椅上,对这样的事并不怎么想多管。
“不过是小女儿家争几句口舌,一时失了分寸也是常有。”
一句话给这件事定了性。
他这样一说,自然没有不开眼的朝臣再敢多说,图惹不快。
可是今日那言官却据理力争,
“陛下,陛下!定陶公主刚封了公主就这般张扬,可见素日为人!此次若不小惩大戒,来日她仗着陛下厚待,
渐渐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届时如何是好!”
章遂玉说,
“陈大人!勿要含血喷人,肆意诽谤!”
他躬身出列,朝着龙椅上的天子深深跪下去,
“陈大人这般肆无忌惮,什么脏水都敢随意往定陶公主身上泼,不过是欺邵家今日无男丁在朝!
他是诛心,请陛下为邵家做主!”
兴平侯站在人群里,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陈文直说,
“陛下!小章大人已经和贞宁郡主定了亲,却还对邵家新出的那位公主念念不忘,可见其心不正!”
陈文直指着地上的章遂玉,大骂,
“你这般见风使舵,贪恋荣华,实不堪为朝廷栋梁!陛下!请陛下革了他的职,永不录用为朝廷命官!”
李溋川这时忽然说,
“那陈大人一力为贞宁郡主说话,也是想要攀附昭庆长公主吗?”
他轻飘飘道,
“说来我似乎在姑母府上,也碰见过陈大人几回,想来陈大人与姑母的交情确实还不错……”
陈文直不说话了。
公主联合外臣,那是朝廷大忌。
李溋川才是真正的诛心。
偏偏如果这事是诬陷也便罢了,陈文直自然据理力争。
誓要陛下查清这事,还他一世清名!
然而他去过公主府并且次数还不少的事。但凡有心查一查,一查一个准。
李岱神色不定,看的陈文直背上冷汗直流。
过了会儿李岱说,
“好了,朝廷拿俸禄养着你们是要你们为民生大计而出力,不是叫你们替小女儿家断官司。”
陈文直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