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烟的桑塔纳里,虚弱的声音响起,浑身是血的阿金从主驾驶位爬了出来,大口喘息着。
伊身上的花裙子碎成了一条条的,脸上全是剐蹭的伤口。
伊左手握着手雷,随时准备拔掉引线,右臂有些轻微的垂搭,但依旧死死地握着黑星。
阿金张嘴一吐,半颗断牙带着血沫子吐到了一旁。
阿金不是李连杰和成龙,终究是个娇生惯养,被酒色掏空的普通人,飘移已经是伊的极限。
代价就是,阿金认为自己的胸腔,一定断了肋骨,一动就疼得冷汗直冒。
阿金惨兮兮的模样,令围着的马仔彼此交换着眼神,挥舞着手中铁刃,阴冷地向着阿金靠拢。
“砰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离着阿金最近的几个马仔被子弹击中小腹,躺在地上不断哀嚎。
“侬们当老子手里的枪,是烧火棍吗?”
“来啊,赌一赌看,是侬们的人多,还是老子的子弹多。”
面对着群狼环伺,阿金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露怯,一旦露怯了,就要被这些马仔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最后钱财两空,人也要永远地留在这里,用血肉滋养着这片荒地。
伊冰冷地目光扫视着所有马仔,突然放声大笑,声音中尽是不可一世的癫狂。
阿金当着所有马仔的面,换了一个全新的弹夹,喘息着靠在了桑塔纳的后备厢上。
“一,砰~”
“二,砰~”
“三,砰~”
几枪震慑住靠拢的马仔,目视他们纷纷逃离躲避,阿金咬着嘴唇,开始了死神点名。
每道出一个数字,就会有一名马仔中枪,倒在地上不断哀嚎。
石子路就这么宽,四周连棵树都没有,除了臭烘烘的沟渠就是大荒地,马仔们能往哪躲?
一心已经鱼死网破的阿金,这会枪法出奇的准,任凭这些马仔何如S走位,都难逃子弹点名。
代价就是,阿金每开一枪,脸色就会抽搐一分,不断抽着冷气。
刚刚能在驾驶室里留住命,阿金的右臂已经骨折,慢慢肿胀。
如今不间断地射击下,伊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犹如灌铅一般沉重,钻心地疼。
索性阿金直接把胳膊架在车门上,身体靠在车旁,以车门当枪托,用身体抵挡后坐力,疯狂倾泻子弹。
远处的劫路匪,啥时候见过这等火爆的场面,眼看着马仔群被阿金频频点名。
这劫路匪领头者一琢磨,这次认倒霉吧,也别凑热闹了,赶紧跑,别这疯子把他们也捎上。
望着远处的劫路匪跑路,阿金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一些。
此刻还站着的马仔有六个人,都躲在了面包车的后面,阿金已经打不到了。
阿金索性离开桑塔纳,举着手雷走向面包车,虚弱地喊道:“想活命,就给老子把车抬出来修好。”
“不然,今天就让侬们家里绝后!”
“巢你M的,嘚瑟你M了个波,要不是老子们没带枪,有你狂妄的份?”
“金凯旋是吧,你完了,得罪我们老大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这上天入地你都逃不掉,就等着被丢进绞肉机吧!”
“对,还有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也完了,完了!”
输人不输阵,六名躲在面包车后的马仔,即便是吓得都要尿裤子了,依旧嘴上硬气得很。
他们彼此埋怨着同伴,明明知道这次出来抓人,为什么不带枪。
这下好了,他们这一大票人,差点让一个娘娘腔给团灭,说出去以后老大还怎么混?!
“是吗?那你们躲什么?”
阿金一瘸一拐地来到面包车旁,对着六名马仔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砰~”倒下一名。
剩下五名马仔就是一个哆嗦,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阿金的面前,哐哐磕头。
嘴里尽说拜年的话,可眼下阿金已经红了眼,就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伊可以给这些马仔留条命,但绝对让他们几年下不了床!
有人跪下磕头,也有人斥责同伴的怂,但都在黑星面前屈服了。
最后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两个曾经在汽配厂当过修理工的马仔,被阿金盯着,满脸不情愿地修补桑塔纳。
命令他们搬来箱子,阿金坐在了箱子上,冷眼盯着两名马仔修车。
但凡他们敢消极怠工,枪口就立马瞄准对方的胯下,随时准备开枪。
现在的阿金是彻底放开了,完全不在乎这次会死多少人,会不会上头条,伊会不会坐L。
眼下主要是活下去,如果伊不能活着返回上海,一切都是空谈!
到时候金美琳饭店,就会像阿金梦到那样烟消云散,这是伊绝对不允许的!
至于伊活着回到了上海,会不会被抓去坐L,阿金已经不在乎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阿金就把所有后世赚钱的机遇,通通告诉卢美琳。
阿金相信以卢美琳的头脑,未来不说达到二马的水准,最起码也是大富级别。
伊也相信,以卢美琳对阿金的感情,只要阿金出狱,卢美琳一定会助阿金东山再起。
如果不慎判了S刑,那阿金就认命,一样会把发财的机遇告诉卢美琳,圆一场原主之间的夫妻情分。
失血过多的虚弱感已经直逼脑门,阿金已经无法控制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阿金感觉自己要成为亿万富翁了,又觉得自己已经回了上海,眼前的一切都是噩梦。
直到眼前发花,身体出现了摇晃,阿金终于面露恐惧,很怕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远处修车的马仔看出了阿金的虚弱,开始消极怠工,直接被阿金崩断了双腿,躺在地上不断哀嚎。
踉跄地走向桑塔纳,阿金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总算是钻进了主驾驶。
拧动了车钥匙,车辆引擎响起摩擦声,就是打不着火。
阿金频频拧动钥匙,踩离合挂挡,硬生生地把桑塔纳别着火了。
但阿金明白,这只是暂时的,一旦桑塔纳再次熄火,再想启动就很难了。
桑塔纳缓缓倒退,颠簸了再颠簸,应该是压到人了,阿金也没了低头看的心思。
阿金现在只想赶快回到上海,把原主欠的账清了。
那样即便是死了,到了下面,伊也可以跟父亲和祖父骄傲地宣布。
伊王凯旋,成功当了一次倒爷,赚了一百多万,八十年代的一百多万!
桑塔纳顶着枯树枝缓缓前行,动力还是不错的,阿金担忧的熄火情况,倒是并未发生。
石子路上,前来追击阿金的马仔躺了一片,没有死只有伤,近乎疯魔的阿金,终究是给他们留下了活命的机会。
桑塔纳成功穿过枯树枝地带,继续在石子路上前行。
至于身后那些不断哀嚎的马仔,是否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已经不在阿金的关心范围。
他现在只想回到上海,回到浦西,回到黄河路,回到金美琳,然后把一捆捆的国库券甩到卢美琳的脸上。
用实际行动,替原主的自尊心,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桑塔纳刚刚远离石子路,前方就再次遇到了拦路虎。
之前那些逃走的劫路匪去而复返,拦在了石子路的中间,人数更多了。
阿金撕下裙子的布条,将挡位开到五档,右手和方向盘捆在了一起,脚下油门踩到底。
桑塔纳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奔劫路匪冲了过去。
“天要亡我?”
“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