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袅袅,海棠花在河面上漂浮。
画舫深处,是桃花林,蜿蜒遍布,是擂台。
温竹卿和姜也走到云林深处,巨大的擂台,呈现在眼前。
打擂的人,光膀子的,力大如牛的,体型硕大的,不一而足。
姜也看着温竹卿的小身板,陡然间产生怀疑,这大帅批能行么?
她真觉得,这大帅批帅是帅,但就这小身板,真干不过人家吧。
温竹卿回眸,看她之神色,浓浓的怀疑,他气笑了,老子不行?
他凑得更近,“姜也,男人不能说不行。到时候爷迷不死你。”
姜也啐了一口,德行。
无数人簇拥着的各大门主,看着来者不善,视线落在了宁屏徵身上,颇为不客气的道,“我说,宁屏徵,这么一个臭小子,也配跟我们打?!”
议论声,奚落声,不绝于耳。
“是啊,宁屏徵,当年你也是凭着宁家的地位,才登上帮主之位,如今带着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当江南漕帮是草台班子?啊?!”
那人虎背熊腰,能顶温竹卿好几个,姜也吓得发抖,“你真行?你要是不行,咱们就跑路?反正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温竹卿嫌弃的斜她一眼,“你对你男人,怎么就这么没信心?”
姜也想,她也想有信心,但事实如此,打不过啊。
青衣郎君似笑非笑,视线对上莽汉挑衅的视线,“阁下不试试,怎么知道某的本事?”
江南第七支派门主九峰,正是那莽汉。
白色素纱深衣,雄壮有力,胡子拉碴的,面露凶狠。
温竹卿跃到了擂台上,临风而立,远远扬着眉骨,九峰冷哼一声,横了身侧美人一眼,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九峰下盘厚重,气势汹汹向着擂台而去。
台下顿时间,窃窃私语。
姜也坐在台下,小心翼翼的看着台中,温竹卿依旧欠扁的模样。
擂台上,诸人下场。
九峰和温竹卿相对,九峰冷哼一声,面色嘲讽,眸中鄙夷不绝,大剌剌的道,“在下毕竟是长辈,让你小子十招!”
话才说完,温竹卿妙目已不耐,这人话怎如此之多,他抬手提剑,掌中罡风飘飘,朝着九峰的面门而去。
九峰闪身躲避,心里暗道,这小子的功力不俗,还叹了声,“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好小子!”
姜也看着胆战心惊的,心想着,温竹卿的功夫这般厉害。
约莫是十招之后,温竹卿受了九峰一剑,肩膀处鲜血汩汩,姜也心里微紧,不过刹那间,又恢复了神色。
只见温润郎君挽了个剑花,看着头顶要扑上来的壮汉,虚晃一枪,素手微扬,剑上薄刃只逼着他的喉头。
温竹卿笑的好看极了,假惺惺的讲,“真是不好意思,承让了。”
九峰瞳孔睁大,眸中皆是不可置信。
适才剑上功夫,分明只有一招之用,这混不吝的小子如此之快。
巨大的声响在擂台上迸发开来,台下诸客眼中惊诧,只见莽撞大汉应声倒地,一时间爬不起来。
这怎么可能?
江南第七支派门主九峰,就这样倒在了擂台之上。
瞧鼓的人,都愣住了。
这这这……九峰门主这……
温竹卿挑眉一笑,“小哥,还不敲鼓?”
姜也也瞪大了眼,心里想,她真不是个东西,质疑谁也不能质疑男主角啊。
嗯,自我嫌弃中的姜也。
号鼓声响,众人回神,宁屏徵捏着手中的扳指,心中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就不知温竹卿能够到第几层。
他心中存疑,眉中疑云遍布。
台下轰鸣声,在春色中荡气回肠。
姜也也跟着,鼓掌。
有人将九峰带了下去,这漕帮擂台之中,都是签了生死状的人物,死了也怪不着谁。
姜也在其中学会了一个道理,反派死于话多。
直到鸣鼓声在响起,上场的是江南支派第六,流云。
是个翩翩公子,一身圆领山水道袍,满身书生意气,晃着手中的百折扇,声音淡淡,“流云今日算是长见识了,都说温家子,有翻云覆雨之能,如今一见,传言非虚。”
温竹卿道,“流云公子,也是名副其实。”
“流云公子不像是武家之子,咱们来个什么玩法?诗书礼易,七星八卦都可。”
流云一笑,“好,那就机关术吧。到时候别怪我欺负人。”
当此之时,姜也被人拉到了画舫之中,手中还握着温竹卿给她的一把匕首。
半舟之中,花影斑驳。
一道人影在晃动着,是个男子。
他的声音极近苍老,声音中都是凉意。
“当今陛下姜也。”
灯火明灭时,姜也的心悸也缓了缓,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玄衣黯淡,手中还拿着酒杯,身上被踩的脚印,一个接一个。
要人命的酒味,让人难以接受。
姜也故作镇定,“阁下是?”
他冷哼一声,“陛下这样的冷心冷肺,不惜弑亲夺位的渣滓,不配知道老夫的姓名!”
说罢,他手中的剑登时显现,姜也咬着牙,打是打不过的,只能跑,还好她身体好,跑起来也快。
只不过,这画舫中的人。并不认得这位大汉。
她愈发肯定,他,绝对就是先帝留下的风流债。
她爆了一句粗口,整个人玩命的跑,九道十八弯,就连姜也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
但一处,女子红衣潋滟,和她很像。
一截衣袖,径直拦住了她的去路,声音淡淡,“你就是她的女儿?我还要感谢你才是。”
姜也喘平了气,满目惊诧,这人,同她像,同姜晓也像,不会是先帝的替身吧?
没想到,原身母亲,居然会有这样的风流韵事。
女人看着她打量的神色,声音浅淡,“先帝若不死,我怕是这一辈子都成为不了她的替身。”
南昌红粉楼的老鸨,梁玉。
果真如此,先帝的替身,一直被那男人圈养在此,供人玩乐,羞辱殆尽。
姜也心想,先帝可是够无情的。
不过也是,拱门深深深似海,最是凉薄帝王家。